這個趙容容，看來楚蔚風在她心裡的分量還真不輕呢。不過也好，秦流素還真怕自己那傷感的情緒影響了她的好心情。
就自己現在這狀態，或許還是適合一個人靜靜吧。畢竟，秦流素要做卻又無從下手的難事兒實在是太多了。
獨孤翼來到封塵殿的時候，恰巧獨孤荀也在這兒。
這對多年來私下裡言語很少的親兄弟，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地方遇到，終還是禁不住四目相望的。
只不過獨孤翼此行的目的與他的兄弟之事並無關聯。
“兒臣給母后請安。”
給慧慈太后請過安之後，獨孤翼也就自然而然地入座了。隨後而來的，便是他想要詢問慧慈太后的話了。
“皇上近來可還好，後宮之中，一切都還太平吧。”
“回母后的話，後宮之中，一切安好。”母子見面，也不多問些有的沒的。母親希望兒子一切都能打點好，肩上的擔子輕一些，煩惱少一些。
兒子也自是回了母親說一切都好，不讓她過分擔心。
至於言語中的深淺含義，也就不多做揣摩了。
“母后，兒臣今日過來，一是看望母后，二則是，兒臣還有一些不明白的東西，想要詢問母后。”
聽獨孤翼這麼說，慧慈太后的面上沒有一點驚訝之色。畢竟她自己的兒子，她還是很瞭解的。獨孤翼事務繁忙，難得有時間來這封塵殿，今日來此處，也定然是有事而來的。
甚至，連獨孤翼想要問什麼，慧慈太后大概都知道。
“翼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儘管問吧，哀家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你。”
慧慈太后這話答應得十分爽快，可以前她也是這樣說的。獨孤翼好像並沒有得到什麼完整的解答。
“母后，兒臣……”獨孤翼正要開口問些什麼，卻不料慧慈太后自己與他提起了。
“皇上是想問關於林太醫的那個案子吧。”
“兒臣想問的，正是此事。但也不僅僅是這件事。”
慧慈太后果然是知道的。這麼些年來，於獨孤翼來說，關於林太醫以及京城那座廢宅的事情，是最大的一個未解之謎了。
獨孤翼一直爲此糾結，慧慈太后不用猜都知道。
“母后，關於林太醫的案子，兒臣認爲還有很多疑點，母后可否告訴兒臣，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關於林太醫的案子，雖然王威和張倫能說的都已經說了。但這與獨孤翼來說卻還是沒有一點有價值的線索。
今日再向慧慈太后問起此事，也是希望她能幫自己解答這個疑惑的。只是獨孤翼沒想到，今日這一問才知道這背後果然是有大秘密的。
就連……
“翼兒，關於林太醫的事，張倫和王威所告訴你的那些，也都聽了哀家的命令。沒有哀家的允許，他們是不能告訴你實情的。”
就連從張倫和王威口中得知的那些，讓獨孤翼信以爲真的消息。也都是慧慈太后當年咋啊就教給他們的推脫之詞。而事情的真相，獨孤翼卻連想都沒想到。
“十三年前，林太醫是這皇宮之中很受先皇喜歡的意味太醫。他醫術精湛，年輕有爲，並且爲人清廉正直，一直以來勤勤懇懇，盡職盡責。所以……”
所以在太醫院裡，林太醫很快就被升爲了醫監。
“這些兒臣都有所耳聞。”同樣關於對林太醫的這些介紹，獨孤翼也都聽王威他們說過了。
“林太醫生前既然是那樣一個人，可爲何家裡卻遭遇了那樣的變故呢。”帶着這樣的疑問，獨孤翼又繼續聽慧慈太后講起了舊事。
“林太醫他一直以來爲人正直，從未做過愧對於良心之事，可惜造化弄人啊……”
造化弄人，林太醫上對得起天，下也無愧於地，可他偏偏就英年早逝了。
十三年前，原是如往常一樣的一天，那一天一切都沒有什麼異樣。唯一奇怪的就是林太醫告假回家了之後，卻未能及時回宮。並且這一缺席，就連着兩天都不曾見到他回宮。
察覺此事不尋常，皇上都準備派人去他的家中一問究竟了。可派去的人前腳剛走，林太醫的好友安陽侯後腳就來報，說林太醫的家遭遇了大事。
“是什麼大事？”
“這一場變故來得太突然……”邊回答着獨孤翼的問題，慧慈太后的面色也變得無比地凝重。
林太醫的一家，一夜之間，全都被殺了乾淨。
聽到這話時，獨孤翼的心上恍如被劈了一道驚雷。這樣一個龐大的滅門慘案，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安陽侯進宮來告訴先皇這個消息時，先皇也被嚇了個不輕，臥了牀好幾日都不曾起。
就連安陽侯本人，作爲林太醫的好友，一下子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林太醫這一大家子，那麼多條人命，不管男女，也不管老少，一夜之間，全都沒了。
聽慧慈太后說到這裡，不管是心中充滿着疑惑的獨孤翼，還是一直在一旁靜靜聽着的獨孤荀。
他們兄弟二人的面上，都佈滿了無法用言語描繪的驚訝之色。
“究竟是何人，要對林太醫一家下如此毒手。”
獨孤翼的問題和獨孤荀一樣，他現在最想知道的，也是殺害林太醫一家的兇手。
“母后，殺害林太醫一家的兇手可曾查出來，是何人所爲？”
只是不料，慧慈太后竟然不知道。
“殺害林太醫一家人的兇手究竟是誰，到現在都還未查出來。”
同樣，獨孤翼與獨孤荀二人都不肯相信，這樣一件滅門的大案，竟然都查不出兇手是誰。
驚訝之間甚至懷疑，是不是慧慈太后不肯告訴他們兇手是誰。
“如此一件大案，突如其來，毫無預兆，連兇手都查不出是誰，那這作案的兇手該是何等高明之人。”
獨孤荀說罷自己的看法，又聽慧慈太后與他們兄弟二人說了道:
“這作案的兇手確實是個高明之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林太醫的府上，殺完那些手無寸鐵的人之後，又立即悄無聲息地走了，全沒有留下一點作案的痕跡。”
可就算真有如此高明之人，光是這樣說，獨孤翼也是不信的。畢竟，那些殺手殺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家人。
沒有提前地查探和預謀，又怎麼會如此完美無缺地殺光一大家子的人，連一個漏網之魚都沒有。
“那母后可知道一些關於林太醫的生平之事，或者說，林太醫平時可曾的罪過什麼人。”
林太醫既然是宮中比較著名的太醫，那不管是先皇還是當年後宮之中的嬪妃，多多少少都是和林太醫有過接觸的。
按照獨孤翼的思路，還是那幾個可能。仇殺，爲了利益而殺人，或者是牽扯到別的什麼事情。
而照現在看來，既然林太醫一家是被滅門了。那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便是得罪了什麼厲害的人物。
但是據獨孤翼所知，林太醫的結交併不廣泛。他好友三兩，喜愛清淨，也並不可能會得罪什麼厲害人物。也更不可能會因爲什麼權位與名利之爭而遭人滅口。
如果這些可能都排除掉，那林太醫一家又會是因爲什麼原因而遭人滅口呢。
甚至，就連他家的府邸大宅，都沒被放過。
“母后……您是不是還有什麼要告訴兒臣的？”
聽獨孤翼這樣問，慧慈太后忽然支支吾吾地，變得隱晦神秘起來，好似有些說不出來的東西。
然而猶豫一番，卻還是說出了一個令獨孤翼驚訝的實情。
原是在當年慧慈太后還未成爲皇后娘娘時，就已經懷了皇上的第一個孩子。雖然那是宮中已經有了別的皇子，也就是說慧慈太后當時的這第一個孩子就算是個男孩兒也並不是長子。
但是，在那個時候，憑先皇對慧慈太后的寵愛，大家也大都知道，慧慈太后是最有可能成爲皇后的人。
且一旦她生下的是個男孩兒，那這個男孩兒也將是太子無疑了。
因此，這後宮之中大大小小的對皇后之位覬覦這的嬪妃們，也都蠢蠢欲動，準備動歪心思了。
最先動歪心思的便是當時的蓮妃娘娘。也就現劉王端木磊的生母。端木磊是衆皇子中年紀最大的。
身爲皇長子的端木磊，也有着一腔報復，可是無奈她的母妃卻怎麼坐不上那心心念唸的皇后之位。
但這些都不足以擊垮蓮妃。野心勃勃的她，甚至親自去找了太醫院的醫監林隱成。
想讓林太醫借住他的地位優勢，用些高明的手段把慧慈肚子裡的孩子做掉。最好是連着慧慈太后的命一起送掉。
可林太醫與那些歪曲之人不同，他正直且能明辨是非。他只是回絕並且勸了蓮妃說，他願意做好自己應盡的職責，但分外之事，恕他不能答應。
林太醫態度明顯，蓮妃也未再勉強。
“在哀家的記憶中，這是林太醫唯一一次得罪了人。”
後來林太醫私下裡找機會與慧慈太后說了這件事，提醒她多加小心。然而慧慈太后並沒有過於將此事放在心上，不願多去計較些什麼，也未曾向先皇提過此事。
就這樣白白地放了蓮妃一馬。
更不曾想到，林太醫這一回得罪了蓮妃，會給他帶來怎樣的厄難。
“因爲哀家的疏忽而犯下的這個錯，哀家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此生都有愧於林太醫。”
說到這裡的慧慈太后充滿了愧疚，不是那種很簡單的愧疚。而是那種任她怎樣做這都無法彌補的虧欠。
“林太醫是個好人，從哀家以前剛進宮的時候開始，他也幫過哀家不少。可偏偏因爲哀家，害得他後來家破人亡。”
“照母后這樣說的話，也就是說，殺害林太醫一家的人，極有可能是蓮妃派的。可是至今爲止，事情發生在在十三年前，與母后懷兒臣時已經隔了六年。那蓮妃爲何非要等到六年之後才下手呢？”
疑點正是在此。
獨孤荀也若有所思。如果蓮妃只是記林太醫的仇的話，那肯定早就找人動手了。但是等了六年才下手，如果真是蓮妃做的話，這未免也太牽強了些。
很明顯，定是後來還發生了別的什麼事情。
獨孤翼時時刻刻都還記着自己常做的那一場夢呢。同樣的場景，每一次夢到那場景，都讓獨孤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還有如果林太醫一家被殺的事情真是簡單因爲蓮妃的話，那他六歲那年的失憶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一切僅僅只是巧合嗎。直覺告訴獨孤翼，真相定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