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邊請。”
衆人走到一間琉璃瓦裝飾的屋子時,李嬤嬤便殷勤的引着納蘭鳶走了進去。
女官們聽到了是聲響紛紛擡起頭,當瞧見納蘭鳶那精緻的面孔時,衆人紛紛吸了口氣,隨後便是交頭接耳的說着。
林紫菀本在從事着手上的女紅,聽到那嘈雜的低語聲,不耐的擡起了頭,可是卻在看到那抹淡雅的身影時頓住了,納蘭鳶?她來這裡做什麼?
納蘭鳶一進這屋子便四處搜尋林紫菀的身影,當瞧見拐角處的那抹身影時,她心中一喜,看樣子莞兒一進好的差不多了。
“都愣着做什麼,蘭妃娘娘來了,還不行禮!”李嬤嬤見着一衆人如同木雞一般,額前劃過無數黑線,果真是對他們太和善了,居然都忘了規矩。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放下手中的刺繡,伏着身子,行了個禮,“蘭妃娘娘。”
“不必拘束,本宮今日不過是來隨便看看的,你們做好自己手中的事便好了。”納蘭鳶揮了揮衣袖,笑着說道。
“是。”衆人瞧着納蘭鳶那大氣的模樣,都忍不住感慨,到底是皇上的妃子啊,這一言一行都透着威嚴。
林紫菀斂去眼底的笑意,一本正經的着手自己手上的活。
“李嬤嬤,你這處的女紅倒真是精緻啊。”納蘭鳶走到一女官身邊,專注的看着那錦帕上的圖案,忍不住讚歎道。
“娘娘過獎了,這些不過是皮毛而已。”
“這怎麼會是皮毛呢,這刺繡可比本宮的好多了。”納蘭鳶笑了笑,隨後打趣道,“若是本宮也能在這兒呆着就好了,這樣便能學到真正的技藝了。”
李嬤嬤聽了這話,嘴角忍不住抽搐,她理了理心情,笑着說道,“娘娘說的哪裡話,若是您真的想學,臣便到那延禧宮去指導一下,不過臣早就聽說娘娘是京都第一才女,這手藝活只怕要比我們這些人都要好呢,哪裡還需要我們這些人去教啊。”
納蘭鳶微微一笑,隨後便踱着步子穿梭在衆人之間,觀察了一番之後,她站在林紫菀身邊,看着那堆積在一起的刺繡,眉頭微蹙,“掌司。”
李嬤嬤聽得蘭妃正喚着自己,忙小跑着上前,“娘娘。”
“這司制房的工作可都是分工的?”
李嬤嬤頓了下,摸不清納蘭鳶這話究竟是何意,她小心翼翼的偷瞄了眼蘭妃,見她臉上並無異色,才放心的回道,“娘娘,這兒的工作都是幾個管事的分好了發放給各位女官的。”
“是嘛,本宮看不盡然如此吧。”納蘭鳶說着冷冷的覷着李嬤嬤,見她依舊不解,便開口說道,“這女官何故有這麼多活呢?”
李嬤嬤聽了這話,瞧着林紫菀桌上那滿滿的絲娟,吃驚的看了眼納蘭鳶,隨即便明白過來蘭妃娘娘過來讓她修補衣物是假,來看看林紫菀纔是真的。
“嗯?掌司準備給本宮一個怎樣的解釋呢?”納蘭鳶冷冷的看着李嬤嬤,那冰冷的視線如同細針一般刺向那人。
李嬤嬤只覺雙膝一軟,眼底染上一抹驚慌,她顫巍巍的伸出手擦了擦額前的汗水,才小聲的說道,“娘娘,這件事是臣疏忽了,想來也是這底下的人念着林女使手藝精湛,才私自多分了些給她吧。”
納蘭鳶輕笑了聲,隨後垂眸看着林紫菀,“是這樣的嗎?女使?”
林紫菀掩嘴笑了聲,隨後看着李嬤嬤那求救的眼神,才施施然的起身,恭敬的說道,“娘娘,臣幸得幾位掌司的垂愛,所以便攬下了這些活。”隨後她又轉身對着站在一旁的李嬤嬤說道,“說到底還得感謝掌司大人呢,若不是您,我這刺繡的功夫還真是沒了用處呢。”
李嬤嬤瞧着林紫菀那笑眯眯的模樣,心中有愧,只尷尬的點了點頭,“女使才藝過人,該是我們感謝你纔是。”
納蘭鳶無奈的瞧了眼林紫菀,這丫頭還真是......她本欲幫她好好的出一口氣的,唉,罷了,她嘆了口氣,才笑着說道,“原來是這樣啊,倒是我錯怪了掌司了,本宮在這裡給掌司陪個不是。”
“娘娘,你這可是折煞臣了。”李嬤嬤裝作惶恐的模樣,立馬擺手說道。
“掌司,我看這時間也差不多了,本宮就先回去了。”納蘭鳶見林紫菀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便開口說道,雖然她也想與莞兒好好說說話,可這到底是皇宮,一言一行須得謹慎。
“臣送一送娘娘。”李嬤嬤說着便擡着步子跟上了往外走的納蘭鳶。
李嬤嬤謹慎的跟在納蘭鳶身後,見好不容易到了門口,便舒了口氣,誰知前面的人忽然又停了下來,那剛剛放下的心就又提了上來。
納蘭鳶望着遠處的琉璃瓦,淡淡的說道,“掌司大人,你在這宮裡呆了這麼久,有些事情應該看得比我還通透些的啊,怎麼會在這件事上犯糊塗了呢!”
李嬤嬤心中一緊,穩住心神後,才平靜的說道,“娘娘,請述微臣愚鈍,並不是很明白您說的話。”
“掌司,你可知剛纔那位女使和誰有關係呢?”
李嬤嬤皺起眉頭,詫異的看着納蘭鳶,隨後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林女使是當今尚書之女。”
納蘭鳶嗤笑了聲,諷刺道,“呵,掌司,我看你是在這裡過得太安逸了,連保命的本事都丟了。”
“保命!”李嬤嬤低聲呢喃着這兩個字,心底被無限的恐慌包圍,難不成這林紫菀還有其他的身份不成,雖說她也知道林紫菀與皇后有些關係,可是皇后待人和善,也算不得什麼危險之人啊!
“掌司,在這宮裡啊,保命纔是最重要的。”納蘭鳶淡淡掃了眼李嬤嬤,隨後又說道,“本宮話已至此,就先離開了。”
“娘娘,出來了?”胭脂四處張望了半晌,見到那抹粉色的身影,她便小步走上前去。
“嗯,回吧。”納蘭鳶含沙射影的教訓了頓李嬤嬤,爲莞兒尋了個安靜,此時的心情也十分好,嘴角也輕微上揚,帶着幾抹淺笑。
胭脂看着納蘭鳶淡笑的模樣便也不再擔心林紫菀的事,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娘娘,我剛剛看到靈嬪身邊的宮婢偷偷摸摸的朝這邊望。”
“呵,沒想到我的行蹤,靈嬪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啊。”納蘭鳶勾起脣角,眼底帶着幾分寒意,隨後擡起步子朝前走去,平淡無奇的聲音也緊接着傳出,“看來是時候管一管殿裡的那些人了。”
胭脂吃驚的擡起頭,“娘娘,您的意思是......”,她眉頭緊鎖,思索着這幾日的細節,沒想到這延禧宮竟然會有靈嬪那邊的人。
“胭脂,這宮裡啊,若是沒有那些人,就憑這些妃嬪,是掀不起風浪的。”她瞧着這高牆,心底有些惆悵,這往後啊怕是沒有個安寧日子了吧。
胭脂頓了下,隨後掩去眼底的無奈,開口問道,“娘娘,那我們現在是回延禧宮了?”
“這幾日都沒給皇后請安,我們今日便過去吧。”納蘭鳶輕聲說着,隨後招呼着胭脂跟上去。
此時,鳳鸞宮鬧騰的厲害,這林小蝶與幾位宮女玩的不亦樂乎。
秦流素嫌他們鬧騰的很,便將人都趕到了宮內的院子裡,讓她們陪着林小主玩耍去。“娘娘,這林小主可真不是一般的活潑啊。”筧寧看着屋外活躍的身影忍不住感慨道。
秦流素懶懶的擡眼,瞧着那明麗的身影,眼底噙着滿滿的笑意,而後又拉回視線,玩味的看着筧寧,“筧寧,我看你比蝶兒也大不了多少,也該學着蝶兒點,別整天做出一副老陳樣子了,在我這兒隨性一點便好。”
“......”筧寧頓覺無語,過了好半會兒,才尷尬的說道,“娘娘,你就別取笑奴婢了。”
“我哪裡是取笑你。”秦流素說着便翻身坐了起來,伸手撫着筧寧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才笑眼盈盈的說道,“筧寧,你這模樣倒也俊俏,這整天一副老陳樣着實難看,我看啊,你不如多學一學秋香。”
筧寧乾笑了幾聲,才附和道,“我改日會去找秋香姐姐討教一番的。”
“嗯,如此便好,我這宮裡就該活躍一些嘛!”秦流素滿意的點了點頭。
筧寧已經說不出話了,人家的皇后都是高貴威嚴,怎得自己服侍的這皇后心性卻像小孩子,哪裡有半分威嚴啊。
秦流素掩嘴一笑,一雙柔美的眼裡飄着幾絲笑意,最後盈盈的蕩在空氣裡,“好了,筧寧,我不說了,你可別皺着一張臉,難看得緊。”
“娘娘,我看這茶水也涼了,我這就端下去換壺新的來。”筧寧瞧了眼秦流素那戲謔的眼神,隨後無奈的嘆了口氣,這秋香姐姐一走,娘娘便變着法的來捉弄自己,哎,以往秋香姐姐再時,娘娘便時時捉弄秋香,弄得秋香姐姐每每漲紅了臉,氣的找她訴苦,如今秋香姐姐有事出了宮,便是輪到她體味這種艱辛了。
秦流素也不喊住筧寧,只露出一絲淡笑,復又躺了下去,這樣的時光倒也愜意,也不知道秋香到底有沒有查出些東西來呢。
“娘娘,娘娘,蘭妃娘娘在外求見。”
這時一個小宮婢踱着步子,迅速的到了秦流素跟前。
“蘭妃?”秦流素眉眼低垂,想了半晌,隨後淡淡的說道,“既然來了,便將人請進來吧。”
“是。”小宮婢領了命令,便又跑了出去。
納蘭鳶在宮門處未站多久,便見一個宮婢急急的走了過來。
“蘭妃娘娘,皇后請你進去。”
納蘭鳶點了點頭,跟着宮婢走了進去,她細細的打量着這鳳鸞宮的佈局,發現這裡竟如此的簡潔,沒有奢華的流蘇,軟玉裝飾,與其說這是皇后的宮殿,倒不如說這是一間民間小屋呢。
這是不遠處傳來了嬉笑的聲音,她擡起頭,循着聲音望去,便見那林常在正與那些宮婢們玩耍呢,“原來林妹妹也在這兒啊。”她低低的呢喃了聲,隨後又開口問道,“林常在每日都往這處跑嘛?”
宮婢走在前頭,聽了這話,笑着說道,“是啊,這林常在一來,宮裡都要熱鬧上幾分呢!”
納蘭鳶看着那小巧的身影,嘴角也噙着幾絲笑意,這林常在倒是這後宮中的一股清流啊,只是這清流又能維持多長時間呢?
納蘭鳶進了主屋,便瞧見秦流素已經端坐在位上了,她漾出笑意,踩着步子緩緩上前,而後微微俯身,“皇后娘娘。”
秦流素點頭頷首,示意納蘭鳶坐下,“不知蘭妃今日找我可有什麼事?”
“只是妹妹想着有些日子沒來和姐姐請安了,便過來了。”納蘭鳶莞而一笑,盈盈的看着秦流素。
“妹妹有心便好,其實大可不必過來的。”秦流素執起桌上的那杯冷茶,輕抿了口,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