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月這些話,她說過無數遍了。安文昭也聽爛了。這個女人怕是瘋了。從她的話裡,安文昭已經快聽出一絲病態了。
他不想再聽見吳小月講話,更不想再見到她,
安文昭扔下了藏在衣袖裡快兩天的那塊茶碗的碎瓷,掙脫了手上被自己磨斷的繩子。
兩天了,他忍了兩天了。
那塊碎瓷來自於他之前故意打碎的一隻茶碗。吳小月怕他撿瓷片劃斷繩子,立即便讓小武把那些都清理掉了。
卻不料安文昭又偷偷地撿到了一塊沒清理掉的。一塊邊緣比較鈍的瓷片。也不管鈍不鈍。能用就行了。
又斷斷續續偷偷地磨了將近兩天。可把那繩子磨斷了。
工夫不負他。他終於可以去找秦流素了。不管是吳小月還是那小武,誰都不能攔住他。
可他去了又如何。吳小月料到,這個時候的福山他們,應該已經把秦流素帶回龍虎寨了吧。
安文昭回到府上便牽上馬,半刻也未等,直接策馬奔着京城去了。
吳小月隨着後面也回了京。只是她沒有想到,在龍虎寨等着她的,並沒有秦流素。除了被吳金虎重罰了的福山和大頭。
她也被自己的哥哥重重地責備了一番。
只聽吳小月說秦流素被帶回了京城。可是這偌大的京城,他該如何找到秦流素呢。
隨着楚蔚風去了安王府的秦流素,第一次來到這裡還確實感到生分。在她眼裡,楚蔚風已經不止一次幫過她,也算是個挺好的人。
只是第一次如此靠近楚蔚風這樣的人,她卻弄不明白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管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時給自己的印象,還是聽小云口中描述過的安王爺,還是自己再一次接觸到他本人。秦流素也都無法瞭解他。
而且,他與管欽幽雖是兄弟,卻又是全然不同的。管欽幽有什麼說什麼,在自己面前就像是弟弟一樣。
可是楚蔚風不同,與他交流起來,秦流素總是覺得有些怪怪的。也無法適應這整個安王府的氛圍。
難道像楚蔚風這樣在人們口中被傳的神乎其神的人,真的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嗎。
然而秦流素卻不知,楚蔚風越是喜歡她,就越不想讓她猜透真實的自己。
但總之,秦流素算是後悔來到這裡了。
今天的夜裡是那樣的寧靜,也或許只是安府的也才那樣寧靜。寧靜得似乎有事要發生一般。
果然一切是沒有那麼簡單的。
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了這安王府的寧靜。
大晚上的,端木磊竟然來了。不是爲別的,正是爲了秦流素。秦流素這凳子還沒坐熱,卻又要面對新的事情了。
楚蔚風的心也蹭蹭地跳了起來。端木磊爲何會突然來這裡,秦流素不明白,可他卻大概猜到了。
“大哥,這大晚上的,您怎麼想到來我這府上了。”
楚蔚風故作不解地問了端木磊。端木磊卻一句話未說,知道走進了屋內坐了下來,低聲向楚蔚風問了道:
“那個丫頭是不是在你這兒。”
“大哥你說的是……”
“雲妃娘娘。”
楚蔚風就知道他是來找秦流素的。兄弟之間,也毫不隱藏,端木磊直接告訴了楚蔚風秦流素對他有用,讓楚蔚風把秦流素交與他帶回府上去。
楚蔚風問他具體是有什麼打算,那端木磊也全告訴他了。
原來此次貼出那告示,再次借宮裡的名義招收舞姬,也是想借機把獨孤翼給騙出宮來,整他一番,給他些難堪。
而有了秦流素,也就更有利於說服獨孤翼出宮來了。
也或許,端木磊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楚蔚風心裡咯噔一下。秦流素要是交給了端木磊,那她的下場可比被管太妃交給獨孤翼好不到哪兒去。
他多想拒絕端木磊。這是他喜歡的人,是他中意了許久甚至想要給她一切的人。他近日纔將她從管太妃的手上救出來,怎麼能再將她送入虎口。
可是,楚蔚風做不到。
他不能忤逆端木磊。端木磊是他們兄弟幾人之中最強勢的一個人,最得罪不起的一個人。也是最有野心的一個人。他的手上,甚至還有兵權。
他們其餘的兄弟五人,誰都不能輕易忤逆端木磊。
他答應了端木磊的要求。將秦流素請出來了。端木磊倒也會演,一見到秦流素,立馬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禮,直喚了她一聲“雲妃娘娘”。
秦流素受寵若驚,不知能他這是有何意圖。
楚蔚風卻陷入了兩難,一邊已經答應了端木磊的要求,一邊卻還要想法子瞞住秦流素。
“大哥,要不這樣吧,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大哥若是想請雲妃娘娘去府上做客,明日可好。今日不如讓娘娘早些休息,我也好問一下娘娘的意見。”這是楚蔚風情急之下想出來的辦法。
邊說着這些話,他邊故意對端木磊使了眼色。一方面,是好讓端木磊相信他。另一方面,他就算是要瞞着秦流素,也必須拖延出時間來,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既然楚蔚風這樣說了,端木磊也沒再多言,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
“安王爺,這……”端木磊一走,秦流素便問起了楚蔚風這是怎麼回事。楚蔚風也自然都解釋了給她聽。
“這是我大哥,現在的劉王端木磊。但是他好像還不知道你現在的身份,以爲你還是那個雲妃娘娘,便想請你去劉王府上做客。”
“大王爺,劉王?”秦流素思索了一番,覺得自己還是不去的爲好:“那安王爺,我是一定要去嗎?”
楚蔚風自是不希望秦流素去的。可是他已經答應端木磊了。楚蔚風不得已便又對秦流素說,既然她都已經親自來邀請了,覺得秦流素還是去一下的好。並且表示自己也會陪同她一起去的。
既是如此,秦流素也便罷了。靖王府安王府她都已經來過了,再去看一看那劉王府也沒什麼。
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無形中又被牽入了一個更大的陰謀。
很多時候奇怪的事情就是那麼讓人無法預料。小云今日遇到了兩次奇怪的敲門。第一次,是令她出乎意料的王仕宣。
第二次,竟然見到安文昭回來了。
“少爺,你怎麼回來了。”小云驚訝的很。今日剛和王仕宣說過,他們在無憂鎮過得好好的,是不可能突然回來的。
可是,安文昭就這樣突然回來了。小云瞬間摸不着頭腦。安文昭一回來,她禁不住又往他身後看了看。
“少爺,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嗎,秦流素小姐呢?”只有安文昭,沒有秦流素。此時回來的安文昭已經在京城轉了一圈了,不是他找不到秦流素。而是他不知道該從和找起。
這麼大的京城,秦流素若是還在京城,每一戶人家,每一家店,每一處房屋,他該上哪兒去找。
安文昭早就沒了頭緒。吳小月不在,他又不能問吳小月。轉了一圈,便先回了安府。
小云問安文昭發生了什麼事情,安文昭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去告訴了她。小云聽了,對那吳小月,嗤之以鼻。
“這個吳小月,真不是個省油的燈,怎麼盡爲了自己幹些禍害人的事。”任她怎麼責備吳小月都是沒用的,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趕緊找到秦流素。
想到這裡,她不禁想起了王仕宣今日跑來說在街上看到秦流素一事,纔將它告訴了安文昭,安文昭便又立即跑去找王仕宣了。
小云喊他不及,只得無奈地嘆了聲氣。
安文昭騎着馬趕來了王府。大晚上的,把王府的門敲得咚咚響,說是要見他們家的少爺。
王府的人一見是熟客,要見少爺就讓見吧。王仕宣打着呵欠開了門,沒被那夜裡的涼氣給襲醒,一見着安文昭,倒像是活見了鬼一樣,被嚇醒了。
“臭小子,你怎麼回來了,這大晚上的,突然跑來幹嘛呀。”王仕宣邊盯着安文昭看着邊向他問了道,還有點不相信這是安文昭呢。
“我問你,你說你今天看到秦流素了,是不是真的,在哪兒看到的?”
“我是看到了,可那是我看花眼了。”王仕宣又打了個哈欠,可忽地好像又想明白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看到秦流素了,你爲什麼這麼問,難道是秦流素不見了嗎?你這個哥哥怎麼當的。”
“我現在沒工夫跟你開玩笑。”安文昭都快急瘋了,抓着王仕宣便問他今天是在哪兒看到秦流素的。
王仕宣說好像是在京城的東街上,至於她去了哪兒自己就沒看見了。聽他說完這些金再也沒別的了。
受不了王仕宣這漫不經心的樣子,安文昭便又立即走了。臨走前只讓他趕緊繼續睡他的覺去吧。
可安文昭一走,王仕宣卻全清醒過來了。雖然不知道他爲何突然找秦流素找得這麼火急火燎的,但好歹證實了自己今天看到的確實是秦流素,不是幻想的。
“沒錯,就是這樣。”於是,王仕宣打了個哈欠,便又繼續睡他的覺去了。
此時的小云也同樣還沒入睡。想着安文昭對自己所說的事情,她思考了整件事所有的細節。發現自己果然想漏了一個地方。
等到安文昭回來時,她便也告訴了安文昭自己的想法。
吳小月說秦流素被帶到了京城,難道她就真的在京城嗎。她一個山賊身份的女子,能將秦流素藏在哪裡呢。
所以如此分析下來,既然在京城找不到秦流素,不如先去吳小月所住的地方找找。也就是龍虎寨。
那兩個綁着秦流素的人就算是來過了京城,也定是要回他們的寨子裡的,所以秦流素很有可能被他們帶回寨子裡去了。而吳小月說在京城只是爲了引開安文昭的注意,拖延時間,讓他找不到秦流素。
聽小云這麼一說,安文昭確實覺得有道理。龍虎寨纔是吳小月的家,所以她最有可能將秦流素藏在龍虎寨。
只是若不是小云攔着,安文昭恐怕又要連夜趕去龍虎寨了。好在小云勸了他。
“少爺,秦流素若真是在龍虎寨,吳小月應該不會對她怎樣的。你幹了這麼久的路也該累了,不如早些休息,明日再去龍虎寨也不遲,京城這邊我先去找找。”
有小云這樣的話,安文昭也就放下心了。他也確實累了,聽了小云的勸,便也休息去了。
端木磊確實是將這個有着關鍵作用的安秦流素當了回事。第二天的一大早便也擺足了誠意,派了轎子特地去安王府接秦流素。
秦流素有些受寵若驚地上了那轎子。
轎子擡走的那一刻,楚蔚風的心裡也開始懸了一根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