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春喜和綠枝兩個宮婢正準備歇息,這一整天忙下來,此刻兩人也早已經累了,又說了那麼多的貼心話,此刻都困的慌。
“綠枝,明日娘娘會安排你到賢妃的住處,在這宮中,娘娘總要有自己的人,你到時候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娘娘就可以了。”宮婢春喜輕聲地說。
“春喜姐姐,綠枝一點也不想和你分開,在這宮中綠枝沒有一個認識的人,想想就覺得害怕。”綠枝膽怯地說。
“只要你用心替娘娘辦事,娘娘一定會確保你在後宮中的安全,你就放心吧,時辰也不早了,我們趕緊睡吧,明天還有好多事情呢。”春喜對綠枝安慰着說道。
“這麼晚了,你們兩人還沒休息,不過也正好,貴妃娘娘讓你們兩人即刻到正殿中去伺候着,切不可惹貴妃娘娘生氣,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綠羅推開了房門,對着春喜和綠枝說道。
安排完這一切,綠羅走出了清寧宮,朝着宮門走去,一路上皇宮裡巡邏的侍衛看到有一個宮女走了過來,便擋住了她。
綠羅拿出手中的令牌,幾個侍衛一看是貴妃娘娘宮中的人都不再多說什麼,爲首人侍衛笑着說:“原來是清寧宮的綠羅姑娘,實在是對不住了。”
“走,大家到那邊看看。”爲首的侍衛統領說完便帶着巡邏的侍衛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了。綠羅在皇宮裡一路走着,在宮門口碰到了王公公。
“娘娘交待的事情,你可都記下了?等到吐突承璀回宮,一定要帶他去見貴妃娘娘。”綠羅對着王公公說完便回了清寧宮。
而此刻的宮外,秦流素和珠兒在邸店裡等了許久,才終於等到了吐突承璀,這次回張府,原本珠兒是不打算去的,可是最後不知怎麼又非要纏着秦流素帶她一起到張府。
畢竟這一年多來,珠兒的心裡總是有個心結,她總想着能當面向王碧蓮道歉,不管王碧蓮是否會原諒她,她都打算要把發生的一切告訴王碧蓮。
“流素姑娘,皇上答應你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於你,畢竟皇上身爲一國之君,又豈能欺騙你一個女子。”吐突承璀笑着說。
“流素知道皇上的心意,就在這裡謝過皇上了,吐突承璀大人,我們現在就回張府吧。”秦流素輕聲說道。
“看來流素姑娘還真是回府心切,不過我還是好心提醒姑娘一句,這天下所有的東西,沒有皇上得不到的。還請流素姑娘能爲大局着想。”吐突承璀提醒道。
就這樣,吐突承璀和秦流素以及珠兒坐着馬車,朝張府走去。一路上看着京城街道上絡繹不絕的人羣,秦流素的眼神中忽然閃現出曾經的點點滴滴。
那些過往的曾經,無時不刻地提醒着秦流素,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那些痛苦和甜蜜,此刻都歷歷在目。
她和張嗣宗一起在這街上閒逛,她和他一起逛怡春院,她和他一起逛元宵燈會,她和他在府中發生爭執,這所有的一切,又如何能忘得了。
秦流素雙眼模糊,她緩緩放下了轎簾,任眼眶中的淚水決堤,珠兒看到秦流素這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
或許這樣的痛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而珠兒這次回來便沒有想過再去見吳三兒,或許珠兒永遠也不會知道,吳三兒早已經罪有應得,化爲一片灰燼。
馬車在張府的門外停了下來,夜色中,張府顯得格外的安靜。吐突承璀停下了馬車,對着馬車上的秦流素說道:“流素姑娘,已經到了。”
秦流素慢慢地下了馬車,緊接着吐突承璀便敲響了張府的大門,門房走出來兩個看門的家丁,一見到吐突承璀便開口問道:“來者何人,這麼晚了,竟然打擾府中清靜。”
“在下是來找你們張大人和三少爺的,你去通報一聲,你家老爺便知。”吐突承璀笑着說道,身爲皇上身邊的紅人,吐突承璀知道張老爺必定會給他這個面子。
片刻後,張老爺便走了出來,一看到吐突承璀張老爺便心知肚明,他笑着說:“吐突大人快裡面請,今日能光臨老夫這寒舍,真是讓老夫這裡蓬蓽生輝。”
“張大人真是客氣了,微臣也是授了皇上的旨意來辦事的,還望張大人三思啊。”吐突承璀笑着說。
“張大人,你這義女帶着丫鬟在城中走失,如今被微臣尋回,特奉了皇上的旨意送回。”吐突承璀冠冕堂皇地說。
秦流素在珠兒的攙扶下走進了張府的大門。此刻她的心裡沉痛極了,一見到張老爺,秦流素便開口說道:“父親大人,請受流素一拜。”
“流素快快請起,實不相瞞,如今我張府滿門一家老小的性命也都在你的手中,今日你能回來一趟也算是好事,切不可如此多禮。”張老爺低聲說。
緊接着張老爺對吐突承璀說道:“老夫早已經備好了酒菜,還請吐突大人賞臉,隨我一道痛飲一番。”
“既然張大人如此盛情,那我吐突承璀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張大人請。”吐突承璀笑着說,對於身後的秦流素和珠兒便不再過問。
“吐突大人請。”張老爺說完便帶着吐突承璀朝於清婉的住處走去,傍晚回來的時候是,張老爺便吩咐了於清婉,此刻兩人一到,大廚房裡便會開始上菜。
這樣的安排,對於冰雪聰明的秦流素來說,她當然明白,皇上本意是讓她再回一次張府故地重遊,可是關於她入宮的所有計劃都早已經做好了安排。此刻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秦流素在珠兒的陪伴下率先朝着別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秦流素都在忐忑着,她不知道她要將要面對的怎樣的情景。
朝別院走的每一步,秦流素都覺得好痛苦,好難過,珠兒看到秦流素這樣,也跟着流素一起抹眼淚,府中的兩個家丁提着燈籠跟在秦流素和珠兒的身後。
好不容易到了別院的門口,才發現如今這別院的門上早已經貼上了封條,這樣的情景是秦流素做夢也不會想到的。
“這裡的封條是不是一早就貼上了?還是剛貼上去的?”秦流素輕聲地問着,眼神中充滿了失落和哀怨。
“回小姐,這別院之前住的是我們少爺的小妾,後來難產而死,從此之後這別院就封上了。已經好多年了。小姐這次回來,還是到別處看看吧。”那兩個家丁異口同聲地說。
聽到這兩個家丁如此說,秦流素的心痛極了,這別院之前住的就是她秦流素,她是張府三少爺張嗣宗的小妾不假,可是她還活着,她並沒有難產而死。
秦流素失蹤也不過一個多月,沒想到這所有的一切都變了,變得秦流素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依目前的情形來看,彷彿這張府從一開始都不曾有過秦流素這樣的一個人似的。
難道爲了迎合皇上的心意,張老爺和張嗣宗真的放棄了她嗎?想來也的確是可笑,她秦流素只是張嗣宗的一個小妾,就算是正室又如何,還不是同樣的命運。
想到這些,秦流素失聲痛苦,她說:“那你們三少爺呢,他現在在哪裡,我要見他。”聽到秦流素這麼說,那兩個家丁面露難色。
猶豫了許久,其中的一個家丁笑着說:“小姐這次回來,老爺和夫人都很高興,只是這麼晚了,三少爺和三少奶奶已經歇息了,此刻打擾多有不便。還是請小姐明日再和三少爺一敘兄妹之情。”
“好吧,即刻帶我去見三少爺和三少奶奶。”秦流素有氣無力地說道。珠兒扶着她,感覺到秦流素的難過,心裡充滿了糾結。
四人一起離開了別院,朝着王碧蓮的住處走去。剛到門外,秦流素就讓珠兒和那兩個家丁在外面等候,她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
此刻前廳裡冬梅正抱着妍姍哄她睡覺,而張嗣宗和王碧蓮卻是不見蹤影,見到秦流素走進來,冬梅趕緊起身說道:“小姐回來了,三少爺和三少奶奶剛回睡房,奴婢也回去了。”
冬梅說完便抱着小妍姍離開了,前廳裡一時間只剩下秦流素一個人,聽到這府中上下的人都叫她小姐,沒想到她秦流素失蹤了一個多月,再次回到這張府,竟然被無形中換了身份,如今的秦流素是老爺的義女,張嗣宗的義妹。
想到這些秦流素就覺得說不出的可笑,皇上爲了讓她明正言順的進宮,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她的身份都可以換,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秦流素腳步沉重地朝着睡房走去,帶着好奇,帶着期待,也帶着絕望,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此刻她感覺她甚至已經有些邁不動步子了。
秦流素希望張嗣宗看到她的時候會很開心,會拉着她的手,高興地說:“流素,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等你好苦啊。”
可這一切都是秦流素的想像而已,現實卻是這樣的:睡房裡王碧蓮正在桌案前寫字,張嗣宗在一旁看着,眼神是那樣的含情脈脈。
這一幕刺痛着秦流素的心,緊接着張嗣宗走上將手握在王碧蓮的手上,兩人執一筆在宣紙上寫了起來,王碧蓮幸福地依偎在張嗣宗的臂腕,顯得是那麼的小鳥依人。
“碧蓮,你這字寫的越來越好了,寫了這麼久一定累了吧,時辰不早了,不如就陪夫君一起歇息吧。”張嗣宗溫柔地拿過王碧蓮手中的筆放在桌案上,然後拉住王碧蓮的手朝銅鏡前走去。
“這麼久以來,夫君都還記得,碧蓮從嫁與夫君到現在都是夫君每晚替我梳理長髮,這讓碧蓮好生感動。”王碧蓮嬌柔地說。
“你我夫妻舉案齊眉,今生能得你這樣的嬌妻實在是夫君我三生有幸,我必與你生死契約,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張嗣宗凝望着王碧蓮深情地說道。
望着眼前的一切,秦流素只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或者說從一開始自己便是那局外之人,她們夫妻二人伉儷情深,而自己呢,無非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
秦流素站在門外,低聲的抽泣着,聽到這聲音張嗣宗和王碧蓮嚇了一跳,王碧蓮一看到秦流素便笑着說:“原來是小姐回來了,你一聲不響,可真是嚇到嫂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