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告訴你是淑妃下令杖斃的?”秦流墨輕笑,看了眼秦流素面前的紙條,“這玩意兒只有結果,難怪你不知道。”
秦流素腦中火光一閃,眸子一睜,一瞬間光芒懾人,“下令杖斃的人是陛下?”
秦流墨悠悠抿了口茶,眼中滿是激賞,嘴上卻還道:“看來還不算笨。”
可是這樣的話,問題就複雜了,秦流素手指無意識地繞着垂在胸前的一縷墨發,凝眉的模樣反而平添了一分嬌俏,她瞅一眼秦流墨,“陛下下令杖斃,是爲了淑妃?”
秦流墨攤攤手,笑得和煦溫暖,“陛下的用意我可猜不準,他是爲了淑妃,還是偏袒三殿下我不知道,反正咱們府裡各方探子都有,肯定有陛下的。”
秦流素問那句話,正是料定了這秦府有楚絕塵的探子,正好借楚絕塵的手收拾了皇后的貼身女官,還點顏色。如今事情的結果和自己想的一樣,可是卻還將淑妃和陛下牽扯了進來。秦流素思索着其中的關係,繞着墨發的手也無意中越轉越快。
“流素,三殿下和皇后不和衆人皆知,可是此番三殿下居然只爲一句話就要那女官的命,這是爲何?”秦流墨移目看向秦流素,燦亮的雙眸中滿是探究,眸光銳利似想看透妹妹心中所想。“何況,那女官所言,嚴格來講並沒有出什麼不對。”
秦流墨的聲音打破了秦流素的沉思,她的手放開了垂在胸前的那縷髮絲,她目光與秦流墨相對,醞釀了一下情緒,正準備開口,卻被秦流墨打斷。
“少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咱們一母同胞,難道你還騙得過我?”秦流墨淡淡道。
無奈之下秦流素拖長了聲音喚道:“大哥……”
“我沒想騙你,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秦流素眨巴着眼睛看着秦流墨,“而且我答應了人不說的,人要言而有信,對吧?”
秦流素拉着哥哥的袖子,撅着小嘴看着他,嘟囔道:“只是一個小秘密,和大局無礙的。”
面對妹妹的撒嬌,秦流墨的確是沒有什麼招架之力,這個妹妹,自小聰慧不凡,是全家人的心頭寶。他神情軟了下來,無奈地苦笑,“你爲他保守秘密,可是此番卻又利用他的震怒來對付皇后,又何必。”
是啊,她知道什麼話能一擊即中,讓他震怒,所以故意引誘那女官說出來,好讓他出手。可是能讓他那麼生氣的話,又何嘗不是戳心窩子的話?秦流素一怔,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不知是歉疚還是懊惱,可是很快她又別開臉,咬牙低聲道:“他千方百計想拉我下水,我也不能讓他在一邊白看熱鬧。”
夏日的風從窗口吹入,輕柔地拂在秦流素的臉上,猶帶着一絲熱意,似她自回帝都以來心頭的那團火一般,灼着她的皮膚。插在鬢間的金步搖被風吹得搖曳起來,秦流素不耐地將鬢間搖曳正歡的步搖取下,隨手擲在桌上,人也靠着桌子站着,不復往昔端莊儀態,表情裡倒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煩惱。
看她這樣,秦流墨倒笑了,戲謔道:“你倒是將孃親的樣子學了個十成十。”他們的母親蕭韻常年混跡于軍營,橫刀沙場,性子也不似普通女子溫婉,對繁雜的髮髻,沉重的金釵從來都是十分厭憎,可是做了秦家主母之後,註定不能穿着散漫,當年赴帝都那些說話喜歡拐彎抹角的貴夫人之邀前,便是這般神情。
秦流素也想起了孃親,嘴角微微一動,似想笑,可是最終還是沒笑出來,“以前孃親只要這般不耐,爹爹便會含笑替她推了那些宴請,怎麼我就沒這麼好的運氣呢。早知道爹爹是隻疼孃親不疼我的。”
“你想爹爹替你推了羣芳宴?”秦流墨伸手拿起桌上的金步搖,那金燦燦的顏色十分耀眼,上面雕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已有雍容之風。不由道:“這金步搖上的牡丹雕工十分了得呀,如此細膩。”
秦流素聞言不過是隨意掃了眼金步搖,再名貴難得又如何?她素來不喜牡丹。“羣芳宴哪是說推就能推的,那不是打皇家的臉麼。”
“你在爹爹面前信誓旦旦,卻原來還是不想的呀。”秦流墨含笑轉頭看她,眸光明亮帶着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