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廠長就找來二十來個穿藍色工作服的工人,拿鏟子、拿電子秤的,還有拿塑料袋的,看樣子是準備秤彩珠了。
有人擡來了桌子,把電子秤放上去,還有從庫房裡把彩珠口袋用電瓶車拉過來的,好頓忙和。一位年歲在五十上下的工人說了:“乾脆,把磅秤推過來,一口袋一口袋地秤,得猴年馬月才能秤完?人家幫咱們這麼大的忙,還能短斤少兩懵人家?秤桿子高一點給以後的路積德行善了。”
廠長說:“這話我愛聽,你們聽誰說論車買彩珠的?這不就等於是幫咱們度過難關嗎?趕緊的,弄個長一點的板子,把彩珠袋子往板子上碼!我可先跟大夥兒說明白了,二號庫的那些雜拌兒我已經當贈品送給了這位先生,你們誰也別說嘎雜話兒。”廠長趕緊給自己的手下打防疫針,生怕自己做主把那些積攢了多年的“雜拌彩珠”白送人而遭到這些工人的攻擊。不僅是自己沒面子,就是這位買主也會很尷尬。
“哎喲喂,您可真聖明,正品珠子都賣了,留着那些雜拌兒回家炒豆兒吃啊?現在不都搞促銷嗎?最後您也促上一把。”
“你會不會說話,我幹嗎要醋一把?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別短斤少兩啊,影響咱們廠的信譽。”
工人們大笑起來,七嘴八舌地諷刺廠長:“東西賣了您就回家抱孩子了,講什麼信譽啊?”
海龍認識某個車隊的隊長,一個電話就來了一大串二十八輛大卡車,都是那種十五米長、帶很高護欄的加長車。幸虧是塑料的份量不是很重,要不然這些工人的腰弦都能給抻斷了。
海龍問廠長:“您說的贈品是混裝的吧?裝在多大的箱子裡了?”
廠長說了:“贈品都是一個立方大小的紙箱,正好是二百箱。你們幾位行行好兒,把那些雞肋都拿走吧。你們拿走了我下邊的事就好辦了。你們買回去就是一塊錢一兩往出賣也賺錢哪。那隻海龜早就想和我打官司了,說我耽誤了他的事業。”
有個工人跟廠長開起了玩笑:“您說福先生把彩珠都拿走,您下邊的事就好辦了,您下邊有什麼事啊?”
工人們哄了起來:“這小子上葷菜了。”
小麗不讓了:“你們各位說話留點口德啊,我們這裡有年輕女士。”
一句話全部滅火兒,只有海龍憋得太辛苦,也不敢笑,就往贈品上扯;“您的產品怎麼還有混裝的?”
廠長說了:“混裝的不是次品,是生產過程中掉在地上的彩珠,珠子圓的居多,踩在上邊會摔倒、摔傷,就及時地掃了起來,收集到一起,裝進袋子,日積月累的就攢多了。混裝在一起就什麼珠子都有。”
看樣子,贈品成了生意上的一個必須的內容了,王爺捫心自問“我是貪小便宜的人嗎?可是如果不要的話,還是給廠長留個尾巴。那就收下吧。”
就問廠長:“您給的贈品是裝箱子裡的?不會有老鼠吧?”
“老鼠不吃塑料的,跟這位姑娘說,塑料彩珠最好不做手鍊,所有的人敏感,捱上塑料產品手上就起疙瘩、發癢。”
在彩珠廠鬧騰了一整天,晚上十二點以後才把二十八車彩珠運回廠房大門口,只能是早上再到勞務市場去請搬運工人。王爺都不知道北京城居然會一次就能請來二十個召之即來、穿花衣服的男人(迷彩服)。講好了二十八車的貨物給兩萬元錢的搬運費,包括叉車的費用。人均一千元的勞務費。一個晚上賺一千塊錢價錢還是不低的。另外還請了一輛叉車,負責碼垛。有了叉車,工人的勞動強度大大減輕,他們都是有些經驗的搬運工人,並不全是農村來的農民工,還有下崗的工人。箱子摞了三層高,是後來的一輛汽車吊給舉上去的。雖然彩珠是空心的,架不住裝的多呀,一立米見方,一個人是真扛不動。王爺哪裡見過這樣的搬運器械?從心裡感嘆這裡的人腦子聰明。當年他在軍中押糧運草,糧食口袋都是一百八十斤一個的。王爺試着扛過,那可是死沉死沉的。只是比箱子好扛。如果有這種器械幫忙,會是多大的助力?跟大姐說說,買回去一輛搬沉東西。
這些彩珠總數加在一起是四千六百八十箱,每一箱的重量倆人擡都費勁,好在是人多,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晚上結束的時候,王爺供飯,就在海龍那個四星級飯店招待的,加上王爺等人,一共是三桌。一般來說,給搬運費是不供飯的。開叉車的司機說王爺厚道。的確,王爺對這些草根階層的人很是抱着同情心的。不象某些有錢人,對“泥腿子”百般挑剔,白眼相向,甚至讓人白乾活不給錢。
都說“莫以小善而不爲,莫以小惡而爲之”,事實上,這個世界的人很多富人還是“爲富不仁”的。有了錢就挺胸疊肚的自認了不起,做了很多惡事而不知。
彩珠的事情就解決了,花了一百四十萬元。
吃飯的時候,嚴肅煞有介事地問:“今天誰點的菜?怎麼少一道京城名菜呢?就是滿漢全席裡的一道叫炒珍珠的?”他的話引起一陣鬨笑。要說嚴肅幽默起來也是很逗人的。
王爺不喝酒,以飲料代替敬了各位朋友一杯。嚴肅就說了:“今天的事讓我對福先生有個新的看法,就是特別懂得憐香惜玉。只要云云喜歡,多少錢的東西都買,有範兒!大牌!大腕兒!”
鍾先生用筷子敲了一下嚴肅的腦袋:“別沒大沒小的,論輩分,你得叫福先生舅舅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直都是從云云那兒論了。大舅啊,外甥有點喝多了啊,您老人家別怪罪。”
海龍和小麗一邊一個給嚴肅灌啤酒,這傢伙說話帶刺兒,把他灌趴下就不亂說話了。
王爺知道嚴肅是在爲雲兒鳴不平,說自己年歲大了,只能哄着雲兒,其實哄着也沒什麼不對。就看着嚴肅搖搖晃晃的樣子,感覺他和簡親王的脾氣很近似,比簡親王睿智、活絡。《清史》裡說的簡親王死得不明不白,才二十七歲就撒手人寰。
幾個人回到大姐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嚴肅是田亮和海龍給架回來的,直接去了大姐家的客房,也不要水也沒吐就呼呼大睡,這倒省心。
第二天,嚴肅纔想起來打把式,說可能被那個廠長給懵了。哪有給那麼多贈品的?他爲了什麼?說不定那些箱子裡包藏什麼禍心呢,不行!趕緊開箱!這個福先生,哪裡是塊經商的料?人家說幾句可憐話他就拿錢,買這些塑料珠子能做什麼呢?就說那個香包吧?一個香包只能用三四個珠子,一斤珠子能做幾百個香包,一箱子呢?一車呢?用到幾年後塑料老化就沒用了。其實塑料珠子只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除了塑料的還有玻璃的、水晶玻璃的、陶瓷的、木製的、金屬的,就是老化,速度也很慢。
雲兒讓田亮零拿了一個箱子的彩珠放在住處的大廳裡,給了小麗十袋雜拌的、正品的彩珠,還給了大姐、藍藍、王嫂、婷婷和小麗小姨每個人幾口袋平時做個工藝品當消遣。
雲兒一直在想那些彩珠,水靈靈的、那麼鮮豔,那麼多形狀,縫在香包上準好看!批發市場零售彩珠是兩塊五一兩,相比之下,自己買的便宜多了。就是不知道那些贈品都是什麼樣的,沒等看呢,師父就給轉換回去了。
彩珠生意結束後,就應該大批買玻璃了。這裡的玻璃品種相當多,又是大清沒有的,帶回去鐵定賺錢。
在王爺知道自己以後的使命是經商以後,就想到還有糧食、茶葉、布匹和木材值錢。除了布匹,把這裡的糧食、茶葉和木材帶回大清肯定要賠錢,因爲這三種物資都比大清的貴。糧食以大米爲例,中等大米三塊錢一斤,等於十五文;大清的大米是兩文錢一升,一升一斤半或者是一斤二兩五;茶葉貴賤相差太多,價格太低的質量就差,太高的就不賺錢,中等的跟大清的差不多,還是別費這個事了;木材幹脆就別說了,這裡的木材特別貴,本錢很大,就算了。
大清的居民住戶窗戶上幾乎是沒有鑲玻璃的,都是糊的窗戶紙,太后的寢宮還沒鑲玻璃呢。所以這裡的平板玻璃帶回去肯定能賺錢,平板玻璃的價格雖然比以前貴多了,但是如果是經濟條件好一些的官宦家庭以上的人家用還是不成問題的。普通的平板玻璃買比較實在,非常平整,透明度很高。小塊的在五六元一塊,大塊的二十元左右,這樣的玻璃西方還沒有,所以帶回去肯定賺錢。
再就是這裡的工藝品,各種材料的工藝品、布藝品,琳琅滿目。可是呢,大清的工藝品也很多,比這裡的還要便宜,所以雲兒就想了一個辦法,買這裡的樣品和原材料回去自己加工,這樣就可以把大清和這裡的差價給讓出來了,加工費給府上的姑娘嬤嬤當辛苦費、當酬勞。因爲大清的所有女人,不管是哪個社會階層的女人從五六歲開始就要學習針黹女紅了。這是一個得天獨厚的條件,爲什麼不利用?
還有這裡的火柴,比火摺子要先進多了。火摺子要一直燃燒,火柴就現用現點,很安全。肥皂香皂的帶回去自己府上用,小麗給打印的製作肥皂、香皂的配方完全可以試做肥皂。
具體分工是大姐、雲兒、小麗,還有如果能抽出時間的藍藍和婷婷負責布匹、工藝品等,王爺、鍾先生、田亮和海龍、嚴肅負責玻璃及能加工農副產品的器械和福先生要用的各類種子、廚房器械、食品加工器械等。這個分工不是絕對的,比方講價的事情就是紡織品也的海龍和嚴肅出面。購買綢緞布匹要往回運,也不是女人出面的事情。
雲兒三人在這裡過了一個完全不同大清的春節,大清叫新年。在府上的時候,新年以前的臘月二十六七,老爹就開始給府上的人寫對聯,每戶兩對,府上用的就多了,都是紅紙黑字。但是雲兒在這裡看到的很少有手寫的,都是印現成兒的,全是金字的,還有字上帶畫兒的,金光閃閃,十分貴重。
雲兒問過擺攤賣春聯的老闆,是有沒有批發春聯的地方。這位還不錯,寫了一個地址,就和小麗去一家輕工市場批發春聯。
雲兒只想買些春聯回去當樣品,因爲春聯上的很多內容都是大清也可以用的,買了一萬元的各種內容的春聯,還有福字、掛錢,捎帶還有節日用的彩燈、禮花等能夠增加喜慶氣氛的節日用品。都是批發價買的,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