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書房,順治皇上和安親王、顯親王已經談了好一陣子了。看樣子,效果不錯。皇上神情激動,在地上走來走去的:
“四哥和富綬你們的想法很好,想幫助幫助福佑二哥,很有膽識。朕在二哥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朕根本沒想到他能做大,就是覺得他有這片報國之心很不容易,誰想到你們二位也步了二哥的後塵。”
“奴才們還不是覺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嗎。二哥是多大的功勞還想着能給國庫裝銀子,我們也是拿一萬兩年俸的,就幫幫二哥也是應該的。”
“你們的心情朕能理解,但是要看二哥手裡有沒有你們能幹的。”
安王爺說:“有,他有個燒紅磚的磚坯機,就是一次能出來四十塊這麼大塊紅磚的機器,還有一個釀酒的傢什,我們兩個應承了。正好奴才的莊子上有個磚窯。我們一直沒敢說話就是怕搶了二哥的生意。”
“擺駕瑞王府!”
好嘛,這皇上也成了急性子。
瑞王府,逍遙殿。順治皇上和安王爺、顯王爺品嚐了王爺府上的新樣冰點之後,皇上坐在臨時的龍椅上,滿臉的喜色:“想不到啊,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真是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啊。”
王爺說:“正是,有他們的參與,臣就有了作伴的。但是臣也不敢保證能不能賺錢。”
“誰能敢保證呢?先做起來再說。不賺錢就收攤。朕還有個擔心,如果四哥和富綬賺錢了,其他的親王千歲和國公爺們還不馬上就糊上來?要是不讓他們做,就會怨天怨地了。第一句話就會說他們是後孃養的。論先後,朕纔是後邊的娘養的。”
安王爺和顯王爺差點笑噴,皇上一點都不忌諱。
王爺忍住笑說:“罵娘倒不會,怨言肯定有。尤其國公爺們,他的地位低,本來就很自卑了,生活呢,也沒有拿一萬兩的富裕,看別人賺錢肯定眼饞,要是沒什麼給他乾的,就要說咱們分三六九等了。臣
倒是買回來幾樣器械,都是小型的,就是賺錢也不會賺大錢的。”
皇上高興了:“別管大小,有東西就好,皇兄您可真是有心人。就讓咱們這些兄弟侄子的上陣給國庫裝銀子,特別有建樹的提拔提拔也是未嘗不可呀。從太祖開始到朕三代皇帝,都還獎罰分明吧?”
安親王說:“這個消息要是被各位國公爺知道,腦袋不削個尖兒纔怪。誰不奔個更高的爵位呢?”
“要更高的爵位就得有更高的建樹和貢獻。這個先姑且不說,四哥您就把燒磚這個擔子擔起來。您放心,朕會給您一個準備和熟悉的時間,並不急於朝你們要銀子。還是那句話,你們這樣做就是給國庫裡裝一兩銀子都是對大清的貢獻。朕也不給你們規定每年繳納多少銀子,你們就放心大膽去做,成功了朕會有賞,失敗了也不怪你們,戰場上的勝敗都是可以諒解的,不是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嘛,何況你們誰也不是經商的人。”
顯親王笑嘻嘻地說:“皇上真是體諒我們,就包括二叔在內,誰也不是經商的材料,奴才就怕弄賠了,沒法和您交代。”
“你賺了跟朕交代,不是交代是交銀子,你賠了跟朕交代什麼?自己到旮旯哭去,別跟朕訴苦,朕可不擔負賠錢的事。”
“總得補償一下吧?”
“想的美。其他國公爺也一樣,想做就別怕賠錢。看着不賺錢趕緊停火,別賠個稀里嘩啦,不就少賠點嗎?”
安王爺說:“皇上對經商也還懂得一些啊。”
田亮已經和納蘭把其它幾臺磚坯機從府庫裡找出來了。調試好了,也能用了。給皇上表演了,別到時候說我們有造武器的傢什。皇上和馬平的興趣直衝雲霄。
大清沒有電,買來的發電機也不敢公開使用。這幾臺磚坯機是鍾先生請人給設計的,是機械的、不用電的。不是很大,一次成型四十塊磚坯,坯模倒是不少。到時候一個接一個地往外拿坯模往磚窯裡送就是。從坯模出來的都是水分很大的磚坯,方方正正,可以直接送進磚窯加熱、燒製,塊頭小,燒成出窯的時候是金紅色的,不是大紅也不是深紅。特點是輕快,好壘砌。但是也有說道,有三七、五零、二四等壘砌法。
安親王從懷裡掏出一張面值爲一千兩的銀票,遞給王爺:“兄弟就給您一張這個票子。”
王爺把銀票推了回去:“老四你怎麼這樣見外?咱們可是一個祖宗板排下來的兄弟,都是愛新覺羅的子孫,分什麼彼此你我的?做出來的紅磚賣了,一部分銀子交給皇上,還有一部分留下當本錢也好再生產,還有一部分是給辛苦勞作的人、賣磚的人。”
“這怎麼行?您從大老遠的地方買回來的,這路上還得經管着。我琢磨着您這種傢什肯定不是五百兩能買下來的,就給您這個數。兄弟我不也是年俸一萬兩嗎?跟您一樣的,哪能勒掯您呢?你出門一年在外邊花銷一定很大。就說給大家那些禮物,都不是錢少的東西。”
王爺“恍然大悟”:“哈,你連禮物都算錢還給我了?知道這樣多買點回來。我說老四啊,你府上女人多、孩子多、下人也多,花銷肯定是比我大,你就別和我謙讓了。要給就五百兩,一千兩我不收。”
“這怎麼成?您的機器也不是西北風颳來的……”
“這是我岳父的古董換的錢買的,不是我年俸裡的。”
“那您還不是欠了您岳父的?”
“以後再說吧。趕緊把銀票收起來。”
“這是怎麼個話兒說的?”安親王打心裡不過意。
皇上說了:“二哥給朕的那些禮物也是不少值銀子的,既然他不要,以後你們從別的地方還給他不就完了?非要給就顯得生分了。”
“那就聽皇上的。”
“顯親王,該你的了。”皇上提醒顯親王。
“什麼該侄兒的了?啊哈,拿銀子啊,準備好了,這次也是一千兩,二叔您就不用找零兒了。”
幾個人被顯親王的詼諧逗得哈哈大笑。
王爺說:“你少耍寶了,趕緊收起來,以後好好經營是正經。你的那臺蒸餾鍋也準備好了,不過蒸餾鍋是造白酒的,先別用,就造葡萄酒,方法呢就朝田侍衛學。到異域那邊他學的就是這些器械的使用,還有一些管理方面的知識。”
“皇兄啊,您剛回來進宮的那一次,朕沒好意思多問異域那邊的事,然後您就開始忙。朕很想詳細一點知道那邊的情況,如果不是天機的話,您就給朕和安親王、顯親王說說?”
“說說?其實臣覺得那邊很多地方還不如咱們大清。起碼是空氣和水都不如咱們這裡乾淨,我們剛到那裡的時候,出門就聞到一種說不出的怪味,人家那裡的人渾然不知,可能就是那個怎麼說的了?進了鮑魚店……”
“二叔,人家那叫‘久入鮑魚之肆,不聞其臭。”
“就是這個意思。天天聞就不在乎了。”
“您說那裡有十三億人口,地盤和咱們大清差不多,那不是上街的時候也會很擠嗎?”
“人口密度是很大。咱們的京城是幾十萬人口,那裡的是幾千萬。”
皇上和安親王、顯親王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安親王說:“人口那麼密,如果是在上元節觀燈,豈不是要發生人馬踩踏的事情?”
“我跟各位分兩步說,上元節人家那裡不觀燈,也不怎麼重視上元節。那裡叫元宵節,吃幾個元宵,放幾個鞭炮、禮花的就過節了。再說人馬踩踏。人家那裡的車不用馬拉,就是鄉下也很少用馬匹當交通工具了。最差的是手扶拖拉機,稍好一點是貨運汽車,有大有小。城裡的車是公交車和小轎車、麪包車。白天裡貨車不許進城。”
皇上的興趣滿滿的,安親王顯親王也都支棱着耳朵聽。這是他們從來不知道的事。
“皇兄稍等,朕想請教您說的汽車個那個公交車都是什麼樣子?”
“您說的汽車包括所有的車輛,臣說的那種貨運汽車應該叫卡車。前面一個車頭,後面是車廂,車頭裡有開車人的駕駛座位。車廂是裝東西的。卡車分大小,最小的能裝半噸貨物,也就是一千斤,最大的好像能裝幾十噸吧,一噸是兩千斤。”
“啊?那得多大呀?”顯親王上下牙牀拉開的距離最大,
“公交車是拉人的,好象可以拉四五十個人吧,裡面有座位,沒座位的地方車棚上有拉環,沒座位的就拉着拉環,省得摔着。車上有玻璃窗,能看見外面,不是很遠就一站,不想走路的就上公交車,在車站等車。這種車是平民百姓常用的,票價比較低。還有一種叫轎車的,車型很小,連開車的也只能坐下五個人。一種是拉座的,一種是個人家買的,還有就是單位的,咱們叫衙門了。當官的分級別坐不同的車。”
一聽這個顯親王就來勁了:“二叔二叔,那邊的皇上坐什麼車?龍車?”
“那邊沒有皇上。”順治代爲回答。
“啥個意思?沒皇上不亂套了?”
皇上卻開始顯擺他的先知了:“你二叔說了,那邊沒皇上,卻是有高位上的人,叫什麼來着?叫主席,就是主要席位的意思了。”
“喔,那個什麼席的,坐什麼車?”
“這個二叔可不是太清楚了,那裡的車都有牌子,什麼奔馳、寶馬的。好像是國家領導人坐的車安的都是防彈玻璃,有行刺的一槍打過來,子彈就崩飛了,而且那個保安措施也很到位,保安就等於是御前侍衛了。我是聽人家說的,部長一級的坐紅旗牌的,部長就相當於咱們大清的尚書了,正部長是大紅旗,副部長是小紅旗。”
三個人的注意力相當集中,把王爺圍在中間。太監來送茶都沒注意,一聲“皇上、王爺請用茶”,把三個人嚇得一激靈。
“你想嚇死朕哪?”皇上手裡的扇子一下子拍到小太監的頭上,小太監嚇得趕緊跪下來:“皇上饒命!”當然了,這個太監是皇上自己帶來的,王爺府上的太監他哪裡好意思打?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下次來給皇上一個知會。”王爺趕緊攔住要發怒的皇上。
“嗻!”小太監擦着腦門上的冷汗退出去了。
“皇兄說到哪兒了?這個死東西,把朕的魂兒都要嚇掉了。”
幾個人笑了起來。
“臣說的是那邊的車。那裡的車太多了,過馬路的時候,得從過街橋和地道走,要不根本就不斷流,那車跟河似的,誰敢跟車搶路呢?就是有交通法規也經常出車禍。臣就親眼見過一起車禍,還是轎車撞的,一個女人給撞得飛起老高,落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死活。”
“您說的交通法規是什麼?”
“臣能知道的就是無論車輛還是人,都要靠右側通行,過十字路口要看紅綠燈,還有什麼日子車要走哪條路,還有什麼單號、雙號的,內容挺多的,記不住。”
“打斷您一下啊,您說的靠右側通行是吧?大家都靠右邊走,左邊不就沒人了嗎?”
王爺很想爆笑,但是知道絕對不可以,嘲笑皇上就是欺君之罪。喝一口茶,壓住了嗓子的癢,“皇上啊,您從紫禁城到臣的府上,如果來的時候是靠右邊走,再從臣的府上回紫禁城也靠右邊走,是一個位置嗎?”
“這個……您等朕想一想啊。”皇上閉上眼睛冥思苦想,忽然哈哈大笑:“明白了、明白了!哈哈哈……對了您說的過十字路口要看紅綠燈?”
“十字路口是最容易出事故的地方,如果車輛、人羣都搶先通過,那就不知道會發生多少事故,車輛都是鋼鐵造的,人是血肉之軀,就是刮上一點也會有生命危險,車撞人、車撞車那都是非常可怕的,所以過馬路要看燈。人過馬路也不是亂竄的,要走斑馬線,就是一條一條的白線,紅燈亮着的時候不能走,綠燈亮了趕緊走。”
“這可真是個好規矩,要是有人不聽話怎麼辦?”
“您說的這種情況叫闖紅燈,不管是人還是車都會被交通警察給抓住,抓住要罰款。電線杆子上有監控器,車輛都有牌號,這個路口抓不住,下個路口也跑不了。“
“您等等,皇兄,您說的這個朕有點糊塗。這個路口跑了,他不會從別的地方跑嗎?爲什麼要到下一個路口呢?”
“沒別的路啊,其他的地方是草坪、人行道,還有馬路牙子,汽車不能在人行道上走,更不能在草坪上走,到時候還是被抓住。”
“可是下一個路口誰認識他呢?”
“人家有監控器啊,車過來就給照相了,什麼牌子的、車牌號多少,什麼顏色的,就是從京城到保定府也照樣給抓住。再說人家還有步話機啊,撥通下一個交通崗哨的交通警察,倆人看不見就可以說話:‘喂,有個多少號什麼顏色的什麼車往你那邊去了,截住他。’這邊人還沒到那邊就設了路障,來了就逮住了。”
“這個好嘿。您怎麼沒買一個?”
“那個東西沒有電就玩不轉了,咱們大清沒有電啊。也生產不出來。”王爺很後悔說起這個,連安親王這個三十多歲的人都成了好奇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