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梨花落淚,那自然是賞心悅目的。
也莫怪這菲菲如此的難過。尋常人得了這樣癡情美女,憐香惜玉都還來不及呢。褚經年卻依舊郎心如鐵,乾脆利落地將她轉送給自己的下屬,就彷彿她只是一樣尋常的首飾一般。
被自家公子點名禍水東引的原江擺擺手,一副避如蛇蠍的模樣,“你就饒了我吧,公子,這樣的美人我可消受不起。”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原江十分乾脆地將原井給拖下水,“不如讓給原井吧,省得他總是抱怨牀被太冷。”
原井惡狠狠地瞪了原江一眼,這小子真是太不講義氣了,居然將他給拖下水!
原井連忙說道:“公子,我真的不需要的,嬤嬤現在每天都會將暖手爐放我被窩裡,所以我已經不需要人幫忙暖牀了。”
他停頓了一下,連忙說道:“對了,還有我對胭脂水粉的香氣過敏呢,聞了就想要打噴嚏的。”
朝顏嘴角抽了抽,可見原井是真的很怕自己攤上這麼個菲菲,連自己過敏這種藉口都拿了出來。
商恪伏也維持不住一開始的從容了。褚經年一開始的拒絕就已經挺出乎他的意料了,沒想到他的隨從也都推辭得那麼快。這樣一個絕色美人,竟是沒有半個人動心。
這其中處境最尷尬的便是菲菲了,她的眼淚掉個不停,就像是珍珠鑲嵌在白玉上。
原井見了,語氣真摯地安慰她,“其實你也不用哭成這樣,雖然我們幾個都不需要你。但是我們莊子上有個專門餵馬的李老頭,他妻子前兩年去世,尚未續娶。我想他是十分願意娶你的。”
朝顏嘴角抽了抽,原井這哪裡是安慰,分明就是補刀啊。這菲菲姑娘連侯門貴族都不願伺候,讓她伺候一個餵馬的老頭,只怕她寧可自盡了。
當然,朝顏是不可能會同情一個想要當小妾的人,看到她這樣,只覺得幸災樂禍。
活該!
“夠了!”那菲菲終於忍無可忍,聲音帶着幾分的悲憤,“褚國公,雖然我仰慕你英明神武,可是這卻不是你侮辱我的藉口。”
褚經年漫不經心說道:“所以你仰慕我我就得迴應?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菲菲幽幽道:“我原本以爲你同其他凡俗男子不同,沒想到你卻也是個俗人。”
褚經年道:“如果當俗人能不被你仰慕的話,那我寧可成爲俗人。”
他覺得這女的臉未免也太大了吧,真以爲所有人都要看在她那張臉上讓着她不成?
朝顏聽了這菲菲的話,忍不住噴笑,說道:“菲菲姑娘,難不成在你心中,不喜歡你的便是俗人嗎?”
菲菲擡眸望向她,說道:“我原本以爲褚公子不會同其他男子一樣,會看到我的真心,而不會因爲我的身份被看低我,是我看錯他了。”
朝顏涼涼道:“事實上,他看不上你還真不是因爲你的身份,而是因爲你這個人,本來就沒有值得他看得上的品格。你倒是同我說說,除了容貌以外,你還有什麼優點?別跟我說是你的癡心,這世上對他癡心的人多着呢。”
“她還會弔着男人啊,你看京城中不就有不少人上鉤了嗎?”石清瑩道,作爲名門貴女,她天然地反感着這些青樓女子。尤其是她的一個表格最近癡迷於那素素姑娘,揮斥萬兩就爲了博得美人一笑,將她表嫂都冷落在一旁。想到這裡,石清瑩便覺得這菲菲也是同一路的貨色,看到褚經年下她面子,別提有多高興了。
菲菲眼眶微紅,看上去別提有多可憐了。
只可惜在場的人都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
朝顏脣角微微勾起,吩咐蓮子,“去取紙筆過來,我正好可以作畫。”
菲菲忍受不了這接二連三的侮辱,正要轉身離開。
褚經年手指微曲,一道勁氣劃過菲菲的臉頰,她那如花似玉的臉立刻多了一道的疤痕,鮮血滲了出來。
“我讓你走了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當我是好脾性的人嗎?”
菲菲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手輕輕一抹,然後看到了手指上的紅色。
她的瞳孔微微睜大,身子顫抖了起來,“我,我的臉!”
朝顏眉頭微微皺起,感覺到她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對勁,似乎癲狂了起來。
“你,你怎麼敢!怎麼敢毀了我的臉?”
褚經年眯了眯眼,淡淡的殺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我爲何不敢?一個整日拿着我說事的人,只是毀了你的臉已經算客氣了。”
商恪伏見褚經年當着他的面也敢對他的人出手,咬牙道:“欺人太甚!”
這褚經年未免太不將他放在眼中了。
褚經年冷冷地看着他,“先前你在京城中散播流言一事,我還沒尋你算賬,你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你當時那樣幫金建平和汪傑,難不成也是他們的同謀不成?”
金建平和汪傑兩家的下場京城衆所皆知,商恪伏自然不願意同他們兩人扯上關係,他扯了扯嘴角,忍氣吞聲說道:“先前我同你有諸多不睦,這纔想讓你丟點臉皮,這事是我做錯了。”
他知道褚經年既然敢將這事直接說出來,那就是找到了證據。與其打死不承認,還不如先應了這事,不然事情鬧大後,只怕更不好收拾。
褚經年神色帶着淡淡的倨傲,“既然要道歉,那麼就該有道歉的誠意吧。”
他指了指菲菲,說道:“我要她。”
將菲菲送給褚經年,給他們添堵,這是商恪伏最初的目的。可是當這事心想事成後,他卻半點都開心不起來。褚經年哪裡是看上了菲菲的美色,而是要留下來折磨,殺雞儆猴。
褚經年冷哼道:“不願意嗎?這就是你道歉的誠意?”
菲菲現在也清楚落在褚經年手中會有什麼下場,手下意識地抓住了商恪伏的袖子,眼中帶着幾分的懇求。
商恪伏將袖子從她的手中扯開來,神色溫柔,“你不是一直傾慕褚國公嗎?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最大的心願便是伺候他嗎?現在你的心願可以實現了。”
然後直接將菲菲給推了進去,然後把門重新關上。這整個動作可謂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只能說不愧是練武的,動作就是快。
朝顏嗤笑一聲,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商恪伏也是挺識時務者的,見勢不妙後,立刻將人給推了進來。
褚經年的目光落在菲菲身上,又是一道勁氣發出,劃過菲菲另一邊的臉頰。
得,現在好了,一左一右兩個傷口,正好形成對稱,紅色的血液流了下來。
自己完美的容貌被這樣破壞,菲菲簡直要瘋了,她看向褚經年的眼神多了幾分的恨意。
只是沒等她做出什麼行動,褚經年已經使用勁氣直接點住了她的兩處穴道,讓她無法動彈,更無法開口。
褚經年擡了擡下巴,對原江下命令:“將她送回羣芳館吧。”
朝顏不得不承認褚經年這一手做的不錯啊。若是原本的菲菲,就算回到了羣芳館那也是衆星捧月。可是現在她容貌毀了,回去後只怕沒好日子可過。
原江點點頭,將菲菲像抗麻袋一樣扛起來。
褚經年卻喊住了他,“等等,這樣的話,別人就看不到他的臉了,換另一種抱法,務必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樣子。”
原江眼皮跳了跳,在菲菲的怒瞪之下,一臉嫌棄地改用公主抱,還將她的臉往外面移,好讓別人都能看清她的慘樣。
等原江將菲菲帶出去後,褚經年剛剛那懾人的氣場便一掃而空,又換成了無害的懶洋洋的姿態,還用一種邀功的口吻對朝顏說道:“如何?我表現得還不壞吧?”
朝顏有種直覺:要不是現在有其他人,只怕褚經年早就湊了上來。
怎麼說呢,剛剛冷漠無情的褚經年雖然令人心折,但更多的還是陌生感。而現在這個沒臉沒皮,總是想從她這邊沾點便宜的褚經年纔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人。
她微微一笑,說道:“嗯,表現得挺好的。”
褚經年微微頷首,視線掃過其他人,嫌棄的意思溢於言表:你們真是太礙眼了!
被曬了一臉的其他人眼皮跳啊跳。
唐東離更是直接用一把扇子,將朝顏和褚經年隔開,說道:“你們坐太近了。”
未婚妻的大師兄,褚經年還是不敢得罪得太狠。畢竟唐東離典型的悶騷,而且還喜歡記仇,真得罪了他的話,只怕朝顏出嫁那天,唐東離肯定要死命刁難他的。
反正來日方長。
褚經年十分順從地將和朝顏的距離,從原本的三尺改成了四尺。
石清瑩看在眼中,不可避免地生起了羨慕的情緒,有一個兩情相悅的對象可真是不錯啊。
或許是先前褚經年的那一手,接下來他們這個雅室倒是沒有人膽敢打擾了,就這樣平靜地到了拍賣時間。
一開始拍的便是溫泉莊子,三個溫泉莊子,全都是一萬兩起跳。
朝顏看中的是金家的那個溫泉莊子,距離她莊子挺近的,到時候還能在那邊搭建一個溫室大棚,冬天的時候種一些青菜也不錯。
對於這莊子,她可謂是勢在必得,最後以一萬八千兩的價格買了下來。
另外兩個溫泉莊子更大一些,拍出的價格也更高。
接下來,朝顏拍下了兩大箱子的書籍,買了五十畝的田地,也算是搞定了今天的任務。孫雯也成功花了六千兩銀子買下了一家不算小的店鋪。她這兩年來開的店賺了不少銀子,這筆錢還是拿得出來的。
褚經年則是買下了一個茶園和一片田。
總的來說,大家也算是各有所得。
至於金家那對美貌的姐妹花,最後是被一個蘇姓的富商給拍了下來,花了十萬兩的高價。同這富商競爭拍賣的還是老熟人車清容。只是他拍到九萬兩後,便停了下來,不再跟價,最後便宜了那位富商。
石清瑩道:“那位爲了她們兩姐妹,只怕砸了不止二十萬兩呢。他只是富商,並非皇孫貴族,哪裡能分得這樣拍賣份額。我聽說他出了十萬兩銀子纔拿到了四家的拍賣份額。”
朝顏恍然大悟,她剛剛就在疑惑,他哪裡來的資格,原來是用買的。
嶽照琴道:“我聽說這蘇徽打算在京城中開店,這二十萬兩也算是買了個名氣。”
朝顏十分贊同這話。今天拍賣所最大的新聞應該就是這對金家的姐妹花了,連帶着拍下她們的人也要出名。她和她們兩姐妹沒有什麼交情,金家更是險些害了褚經年,朝顏自然不會去花無畏的善心去拯救她們。
在拍下物品後,他們得先付錢,然後進行交接工作。這過程中有戶部和衙門的官員做見證人。
朝顏看着那地契的名字改成她的,心情頗爲愉快。她可算是有了更多的田地了,而且還是連成一片的!
她買的那兩箱子書則直接讓人先帶了回去。
做完這些交接儀式以後,他們從拍賣場出來。石清瑩直接上她家的馬車,和朝顏揮手道別。
朝顏照例和嶽照琴、孫雯一輛車,三個人說着今天拍賣場的見聞。
忽的馬車停了下來。
朝顏打開車簾,卻看到大師兄唐東離從車上下來。他們停靠的地方正好位於一片湖的附近,似乎有人掉到湖裡的樣子,大師兄這才下的馬車。
她問左晨,“發生什麼事了嗎?”
難不成那掉下湖的還是唐東離的熟人不成?她剛這樣想,就看到唐東離直接跳水裡救人去了。
左晨低聲答道:“先前唐公子見到車家少爺同人發生爭執的樣子,便讓我們停了下來,然後車少爺就落水了。”
朝顏乾脆也從馬車上下來,幾個瞬步便抵達了湖邊。
褚經年站在她身邊,說道:“沒想到你大師兄和車清容的關係倒是不錯,還特地下水救人了。”
朝顏嗯了一聲,“可能他們兩個比較有共同話題吧。”
她目光掃過了旁邊幾個錦衣玉帶的公子哥,這幾人已經被車家的下人給團團圍着,車清容的丫鬟小桃更是怒瞪着他們。
爲首的那位不服氣地說道:“是他自己腳滑掉下去的,纔不是我推他的。他這人心機深沉,肯定是他故意落水陷害我們的。”
丫鬟小桃怒道:“我家少爺根本不會游泳,他難不成還會故意犧牲自己的性命構陷你不成?”
那少爺說道:“誰知道是不是他計劃好的,這不是有人下去救他嗎?”
朝顏壓低聲音問褚經年,“那人是誰?”
褚經年脣角微勾,“大皇子妃的弟弟卲一沛。”
朝顏瞬間明白了,現在盛非倒是收身養性,不再和車清容爭風吃醋了,然而卲一沛則繼承了盛非的位置。兩人上個月還爲了一個清倌,鬥起氣來。今天卲一沛也有參與拍賣金家姐妹花,只是拍到五萬兩便選擇放棄了。
他和車清容,一個是四皇子的堂弟,一個是大皇子妃的小舅舅,兩人身份倒是旗鼓相當,誰也不服氣誰。
朝顏忽的想起了一件事:雖然車清容可謂是萬花叢中過,但是真正被她收房的人只有一個。
這時候,唐東離也將車清容從水中救了下來。車清容的丫鬟顧不上同卲一沛爭吵,直接將一件大衣往渾身溼漉漉的車清容身上蓋了過去。
車清容被水嗆了一些,臉色蒼白,越發顯得幾分的羸弱。
這時候,她的身上掉落了一個瓶子,瓶子裡的東西撒了出來,裡面的粉末被水浸溼後,便成爲了黃色的晶體。
等等,這粉末的特性朝顏看着覺得有些眼熟啊。
她忽的靈光一閃,這不是天殊散嗎?吃了可以將抑制住體內的激素,可以讓發育延期。
她看着車清容,心中隱隱浮現出了一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