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戰場上刀劍無眼,任你武功再高超,也不能保證每次在戰場上都會平安無事,不然朝顏先前也不會準備那麼多的藥膏給褚經年了。
因此在收到他失蹤的消息時,他不可避免地泛起了擔憂的念頭。尤其是這消息還是盛非幫忙打聽到的,可信度更是增加了幾分。
盛非倒是將他所知道的消息都是事無鉅細地同她說了。
褚經年先前收到了北紹國探子的情報,打算仗着地形之利在迴音谷那邊將北紹國的一隻精銳隊伍給直接啃下。若是解決了這隊伍,那麼北紹國便會元氣大傷。
只是之後他卻反而陷入了對方的圍剿之中,受了傷而失蹤。
盛非一說到這事就憂心忡忡,“那邊並非我們的地盤,現在積雪上位融化,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的白茫茫。我的人找了三天,也不曾找到他的蹤跡。”
他咬牙道:“我懷疑軍隊中有人下黑手,不然以經年的本事,哪裡會這麼容易中招。”
朝顏聽到他這些話,眉頭不由擰了起來,嘆氣道:“我也派了我手下過去瞧瞧,只能再繼續等消息了。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他走之前,我給了他不少的黑玉斷續膏,就算真受了傷,想來也不會有事。”
朝顏只能儘可能地安撫盛非,雖然她自己把握也沒多大。
盛非說道:“經年失蹤的消息,就算軍隊那邊壓着,大概沒兩天就會傳過來。他祖母還不知道要擔心成什麼樣子呢。”
朝顏心領神會,“我會多去看望老夫人的。”
盛非同她說完這些消息後,很快就返了回去。
朝顏忽的想起了她可是有個織夢的能力。若是能夠入褚經年的夢境中,說不定就能夠知道褚經年現在的情況了。
想到這裡,她頓時有些興奮起來。
朝顏在腦海中打開功德系統,直接點擊了織夢,而織夢對象是褚經年。
系統道:“使用失敗~對方尚未入睡中~”
朝顏在無語的同時也鬆了口氣,至少人還活着呢。
她每隔一個時辰,便試探着使用織夢的能力。
直到寅時,才成功使用了技能,由此可見褚經年夠晚休息的。
因爲朝顏只是想要通過入夢的手段來知道褚經年現在的情況,所以並沒有編織夢境的內容,而是順其自然。
她的視野中,最初是一片白霧,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也看不到褚經年的本人。
朝顏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穿過了這片霧氣。反正夢境之中,她便是這世界的王,沒有人能夠傷害到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總算走出了這片白霧,頓覺眼前豁然開朗。
眼前是一片大草原,旁邊還有一條河流。河流很長,源頭像是在很遠的地方,望不到勁頭。至於褚經年,他正躺在樹下,姿態那叫一個愜意,臉上被一頂的草帽蓋着。
朝顏微微一怔,走到他面前,直接拿起了草帽。
褚經年見到她,嘴角勾了勾,“沒想到這回做夢能夠夢到你,真是不錯~”
朝顏挑了挑眉,直接在他旁邊坐下,“嗯?你知道這是做夢?”
褚經年輕輕一笑,“若不是在夢裡,我又怎麼會在這時候見到你?”
朝顏抿了抿脣,問道:“你現在沒事吧?”
褚經年衝着她眨了眨眼,神態有幾分的無辜,“嗯,你猜猜?”
這時候還猜什麼猜啊!
朝顏磨牙,手指直接狠狠地擰着對方的臉頰,往兩邊扯了過去。
褚經年好好的一張俊臉,都要被扯成麪糰了,嘟囔道:“唉,怎麼在夢裡都不對我溫柔一點呢?”
朝顏哼了哼,鬆開自己的手,語氣有些陰測測的,“哦,你希望我能對你多溫柔?”
褚經年揉了下自己的臉,說道:“就算沒有一個鼓勵的吻,再不濟事,也該給我一個擁抱啊!”
朝顏哼了哼,說道:“想得美呢你!我還沒找你算你讓我平白無故擔心這筆賬呢。”
她也算是將話題給不動聲色拐到褚經年現在情況這點。
褚經年笑了,笑容透着幾分的自信,“不必擔心,很快就好了。”
朝顏聽了這話,原本的不安奇蹟般地消退了,只餘下安心。看褚經年這胸有成竹的模樣,他的失蹤說不定還只是他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呢。
她嘴角翹了翹,他既然沒說更詳細的內容,那麼她也不問。真想知道的話,等到事成他回來後,有的是時間問。
朝顏的目光落在褚經年眼下淡淡的青色,心中明白,褚經年這段時間只怕也沒好好休息,這種狀態甚至反應到夢境之中他的情況。
她揚了揚眉,坐了下來,說道:“你先躺着,好好睡一下吧。”
然後還拍了拍自己的膝蓋,明擺着就是要將膝蓋給褚經年當枕頭。
難得有這樣的福利,褚經年順杆子爬上來還嫌不夠,哪裡可能推辭。
他將頭枕靠在朝顏的膝上,覺得這次的夢還可以持續得再久一點。
朝顏的手指放在他太陽穴的位置,輕輕揉着穴道,也好讓他能更放鬆一些。跟着少玄真人學了些穴道知識後,對於按摩哪個位置能夠緩解疲勞,朝顏自是十分清楚。
褚經年闔上眼,享受着這一切。
雖然兩人無言,卻有一種難言的溫馨默契在兩人之間靜靜流淌着。
朝顏的織夢能力有限。
離開的時間終究要到了。
褚經年看着她的身影緩緩變得透明,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你要走了嗎?”
朝顏微微一笑,在走之前,給了他一個擁抱,“我等你回來,平安無事地回來。”
褚經年笑了笑,“遵命!定會爲你帶來勝利。”
然後朝顏就從夢境中消失了。
……
褚經年從夢中清醒了過來,難得走神了一下。
剛剛的他難得夢到了朝顏,而且還枕靠在她膝蓋上睡了一回。雖然只是夢境,卻也足夠讓他回味一番了。這樣的美夢若是能多做幾回就好了。
嗯,不錯,這次的運氣還是挺不錯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回休息得相當的好,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
“將軍,北紹國果然相信我們已經中計,又派遣了另一隻的精銳隊伍出來!”
褚經年聞言,勾起了一抹有些血腥的笑,“不錯,不枉費我使了一回的苦肉計。”
“走吧,兄弟們這些天憋了一肚子的氣,也到了發泄的時候了。”
那小將心有慼慼焉地點頭,別以爲那些風言風語他們聽不到,大家都憋着準備打臉回去呢!
那小將擡起頭,視線落在褚經年的身上,忽的一怔,問道:“咦?將軍,你休息的時候,臉磕到了嗎?臉怎麼紅了一片?像是被掐的?”
話剛出口,他便察覺到了幾分的不對,訕訕一笑,“這怎麼可能呢,哪裡有人膽敢掐將軍?”
就算是軍營中的人惡作劇,也就是在將軍臉上畫鬼畫符,哪裡會掐臉呢。
褚經年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眼睛微微眯起,“嗯?你是說,我臉上有掐痕?”
他回想起剛剛的睡夢中,朝顏氣急之下掐自己臉的場景,以及那十分真實的夢境,感覺到自己醒來後似乎鼻間還縈繞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褚經年垂下頭,發出了低沉悅耳的輕笑聲。
有趣!真是有趣!
那小將見他不怒反笑,以爲他這是在謀劃着什麼不好的事情,有些後悔自己多嘴,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褚經年擡起頭,原本的笑意收了起來,只餘下久經戰場所培養的威儀。
“我們該走了,速戰速決!”
他可是同人約定好了的,要爲她帶來勝利的。
……
朝顏第一次使用織夢的能力,醒來後,便感覺到頭疼欲裂,腦袋中像是有東西在鑽一樣。
朝顏還真沒想到,這能力還會有這樣的後遺症。
雖然現在頭很疼,可是朝顏依舊不後悔使用這項能力,好歹她現在也清楚褚經年平安無事,可以不必那麼擔心了。
她休息了半天后,才感覺頭疼稍微緩解了一些。
等頭疼緩解過來以後,朝顏沒忘記盛非的託付,換了套衣服,便準備出發去盛家。在褚經年失蹤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之前,她得先和褚老夫人通氣一下,以免她老人家被氣出病來。
朝顏先前在萬國集市那邊所買的草莓種子在以前便已經種了下來,去年收的那批都沒食用,而是留下種子今年種植。今年的這些草莓,一批養在溫暖的室內,另一批養在室外。養在溫室內的那些草莓已經結果。
紅彤彤的草莓,看着就令人胃口大開。
莊子上照料草莓的人摘了幾籃子過來。
朝顏讓人將草莓清洗了乾淨,每個人都分一些。這酸甜的口味直接征服了顧家上上下下的人,人人都喜歡吃這東西,加上這水果大穆上沒有,就越發顯得稀奇了。
朝顏選了兩斤賣相好的草莓,準備以送草莓的名義去見褚老夫人。像袁老夫人、齊飛柏那邊,她也都讓人送了些過去。
可惜少玄真人沒來京城中。不過也沒事,大不了明年將種子帶一些回京山縣,到時候採收了就讓人送到少玄真人那邊。
朝顏在出門之前,便先遞了帖子過去,萬一褚老夫人不在家就不好了。
等得到回覆後,下午過去褚家。
褚老夫人一貫喜歡能幹的女孩子,在她眼中,全京城也找不到比朝顏更能幹的姑娘。加上她心中清楚孫子的心意,看朝顏就越發有幾分看孫媳婦的味道,越發慈愛了。
等見了朝顏送來的草莓,不由笑了,“這是什麼果子,看着倒喜氣。”
朝顏笑了笑,“這是我先前買的一些種子種出來的果子,叫草莓,味道不壞。”
褚老夫人讓人再洗了一下,裝了兩三盤,她拿起一個,嚐了嚐,滿意地點頭,“味道果真不壞。”
然後命下人送一盤去兒子那邊,另一盤則是送到孫女褚凝那邊。
現在那房姨娘銷聲匿跡,褚凝看着也安分了許多。雖然不算多麼喜歡這孫女,但好歹也喊她祖母,褚老夫人也不會虧待了她。
她笑着看朝顏,“雖然這果子嘗着不錯,不過你直接讓人送過來就可以,何必自己辛苦跑一趟呢,現在天氣還冷着呢。”
尤其是這幾天下了一陣連綿不斷的小雨,就越發顯得春寒陡峭了。
朝顏道:“若是沒有這樣的由頭,我怎麼見老夫人呢。”
褚老夫人笑得更歡,“你這孩子,真要過來的話,我還能攔着你不成嗎?”
不過褚老夫人年老成精,也算是看出了朝顏這次過來有話要說,很快就將屋裡其他的人給打發走了。
朝顏斟酌着言語,說道:“過幾天,可能會傳來一些關於經年不好的消息,只是這些都是經年故意放出來的,老夫人若是聽到了,可別放在心上。”
褚老夫人一聽這事同寶貝孫子有關係,面上不由流露出幾分的焦急,“經年怎麼了?”
朝顏連忙說道:“他活蹦亂跳着呢,只是他爲了計劃,不得不使一些苦肉計,但是擔心老夫人您擔心她,這才讓我和你通通氣。”
聽了朝顏這句話,褚老夫人這才鬆了口氣,“沒事就好。你不必擔心我,到時候我直接閉門不出裝作生病的樣子就可以,絕不會讓人察覺到貓膩的。”
她可不能給孫子拖後腿。褚老夫人琢磨着,自己到時候是不是也該適當地病一場呢,這樣看起來更有可信度?
朝顏同褚老夫人通過氣後,也算是了結了這一次過來的心願。
她陪着褚老夫人聊天,哄得她眉開眼笑的。褚老夫人看她只覺得哪裡都好,自家孫子果然比他爹有眼光的多。
在兩人和樂融融的時候,偏偏有人來打擾了這一片的愉快。
褚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巴嬤嬤神色匆匆地過來,說道:“老夫人,房姨娘的外甥女在外面求見呢。”
褚老夫人臉色直接拉了下來,“我不是說過了嗎?房姨娘的孃家人若是上門的話,一律打出去!”
她對於房姨娘可謂是厭惡到了極點,這幾年從不許她孃家人上門。
巴嬤嬤道:“只是那小姑娘,口口聲聲說有天大的冤屈,說她娘死的冤,要找房姨娘討回公道呢。”
聽這話的意思,那姑娘上門主要是要尋房姨娘的不是。
褚老夫人挑了挑眉,說道:“那就讓她進來吧。”
她停頓了一下,說道:“這畢竟事關老爺先前的妾室,也很該讓他知道纔是,將他叫過來吧。”
自己那兒子,臉上的疤因爲抹了朝顏的黑玉斷續膏消退了不少,現在便又開始唸叨起了房姨娘。褚老夫人見狀,也有心利用這事,打一回他的臉。
“將房姨娘從莊子上帶回來。”她再次下了吩咐。
朝顏略一思索,附在褚老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話。
褚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的笑意,“你啊,真是個促狹的性子。”
卻也對手下人多添了幾句的吩咐。
過了一會兒,房姨娘的外甥女就被領了進來。
在見到她的時候,朝顏還真嚇了一跳,房姨娘的這位外甥女和她生得極其相像,最少也有九成相似。說她是房姨娘的女兒都沒人懷疑。
這事畢竟涉及到房姨娘,褚凝也被叫了過來。
褚凝和房姨娘也就是三四成相似,她那位表姐,倒比褚凝更像是房姨娘的女兒。
這位自稱是楊念春的姑娘目光落在褚凝身上時,多了幾分的痛恨和嫉妒。
朝顏挑了挑眉,事情看上去似乎挺有趣的。
雖然她很想看後續發展,但現在是褚家的家務事,並不適合她留下。
嗯,她到時候再問錦繡好了。錦繡肯定會告訴她的。
朝顏便提出道別,褚老夫人卻出聲說道:“不必,你留下來也無妨,也充當一個見證人吧。”
能看現場當然比轉播要好,朝顏也就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