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雯自然是陪同朝顏一起過去。
這張家姑娘張蝶舞論容貌還比不過那李家小姐,只能說是中上,不過那弱柳扶風的姿態和額間一點胭脂痣倒是爲她增加了幾點的風情。
朝顏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張小姐安好。”
張蝶舞的視線落在朝顏身上,帶着某種的審量,好一會兒後才收了回來,神色淡淡的,“顧姑娘果真如同我想象中一般清秀靈慧。”
“不敢當。”朝顏語氣平靜。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多心,她總覺得這位張家小姐對她似乎隱隱帶着一股的敵意。可是今天她也是第一次才同她見面的啊。
張蝶舞轉頭對丫鬟道:“將那倒流香搬過來。”
朝顏挑了挑眉——她這倒流香目前爲止在京山縣也就只賣了兩個,兩個都是賣到吳家那邊。張蝶舞這倒流香應該便是從吳家拿到的。說起來,在林知縣鋃鐺入獄以後,吳家也因爲拐賣嶽照琴而被牽連了進去,在吳夫人自縊謝罪以後,吳老爺也將吳家在這邊的產業變賣了,帶着癡傻的兒子回到京城中,似乎打算在家族的庇護下過日子。
不管吳夫人到底是自願自縊還是被迫的,朝顏都無法同情她,正所謂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張蝶舞的丫鬟很快就將倒流香的香爐給捧了過來。
張蝶舞在朝顏面前將塔香點燃,沉迷地看着白色的煙霧如同流水一般緩緩流淌着,醞釀出一片的仙氣盎然。
一會兒,張蝶舞纔開口道:“這倒流香若是推出售賣的話,定能夠大受歡迎,不知顧姑娘是否想要同我合作?我願意花兩百兩買下這技術。”
朝顏差點噴笑出聲,兩百兩銀子……這比嶽照琴的二舅母還要來的更小氣啊。不過想想也是可以理解,那位於張氏好歹也是皇商夫人。張家在京山縣雖然也是大戶人家,但同於家完全不能比啊。
她嘴角勾了勾,說道:“承蒙張小姐喜歡,只是這倒流香的生意,我沒辦法同你合作。”
張蝶舞皺眉,“爲什麼?若是覺得價格不夠的話,我們還可以再討論。”她似乎十分想要拿下這技術的樣子。
朝顏道:“我已經同人合作並且簽了協議書了,所以只能謝絕了張小姐的美意。”
張蝶舞有些急切道:“同哪家合作的?”
朝顏將散發的髮絲攏了攏,露出了一個有些羞澀的笑容,“是渝州那邊的一個皇商,姓於,不知道張小姐聽說過沒有。於家恰好因爲生意上的事情來咱們京山縣,後來無意中看到我這倒流香,便同我合作了。”
原本沉默的孫雯也開口了,“於家拿了一千兩同我妹妹做生意,還送了不少的禮物過來。”至於後續的分紅,她倒是沒有說。
若是別人聽到於家還未必會有什麼反應,但張蝶舞則不然。她同前知縣的孫子定了親事,在林知縣家出事後,張家也調查過這其中的原因,所以張蝶舞十分明白,林家會有這飛來橫禍,是因爲吳夫人綁了皇商於家的外甥女。
若不是於家,林家也不會出事,她也不會因爲這門親事而洛兒被人嘲笑的下場。於家相當於是她的仇人了。
張蝶舞原本就不喜歡顧朝顏,又知道她同自己的仇人於家合作生意,心中的火氣更是不斷地往外冒。她用了自己最大的意志力才壓下了這股的火氣,勉強扯了扯嘴角,“那還真是不湊巧了。”
然後便端茶,尋了個理由將朝顏給送了出去。
等朝顏離開後,她沒忍住怒火,將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說道:“她這是存心同我作對不成?”
她在吳家看到那倒流香後,便十分有自信這東西若是推出後,能夠大受歡迎。在打聽到這東西是顧朝顏琢磨出來的後,還按耐住對她的不喜,將她請過來。
她的丫鬟將地上的碎片收拾好以後,才說道:“不過是一個身份低賤的農女,小姐您何必爲了這樣的賤民而動氣呢?”
張蝶舞握緊了拳頭,不復在外人端莊柔弱的模樣,“可是少玄真人不願收我爲弟子,偏偏收了這麼一個農女當弟子,不知道多少人嘲笑我連她都不如。”
她的丫鬟走上前,給她揉了揉太陽穴,說道:“不過是一個賤民,小姐若是要整治她,有的是法子,何必委屈自己呢。”
張蝶舞眼睛微微眯了眯,說道:“你說的倒是有道理,爲了她生氣,實在掉價。”
……
顧朝顏原本以爲她拒絕了和張家的合作後,張蝶舞應該不會再派人來買藕粉了,卻不曾想到她的丫鬟小紫依舊每日過來打上一份,有時候遇到了李小姐的丫鬟柳兒,兩人還會進行一番綿裡藏針的對話,看似友好,實則火藥十足。
做生意原本就沒有想象中那麼輕鬆,朝顏一開始還感到累,到後面,也就習慣了,她自我感覺身體也好了不少。
九月二號的時候,小紫照例過來點了藕粉,出乎意料的是,她這回點的藕粉數量還不少,足足要了十份,還點名要加紅棗。
朝顏見罐子裡的紅棗已經用的差不多了,便轉身要再拿出一些。
因爲她要的份不少,孫雯則是去換熱水。
朝顏走沒幾步,便聽到背後一道清越的男聲響起,“你這是在下藥不成?”
朝顏轉過頭,正好看到小紫的手腕被抓着,手裡的藥粉直接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