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靈昕果然知道這金片的來歷,直接就笑了,“這個啊,其實是萬國集市的入場券,這萬國集市,每兩年舉辦一次,規模盛大,今年八月十五日到十八日之間正好是舉辦的時間。”
“萬國集市,基本都在三個大國大穆、西燕國、北紹國之間輪番舉辦。今年正好輪到咱們大穆了。到時候三個大國和諸多小國的人都會有不少商隊過來,售賣各種奇珍異寶,到時候你可以一飽眼福。”
“那大市場只要交錢就可以進去,但是小市場就只有手持金片的人才能入內了。不過像老師肯定也會收到幾張金卡的,你要是感興趣,到時候我陪你一起過去啊。”
朝顏還真的想過去瞧瞧,萬國集市……肯定有不少的好東西。正好她現在手頭寬裕了不少,不愁沒錢買東西。
言靈昕說道:“像前年的萬國集市,我就買了不少大穆沒有的吃食回來,每一樣都相當美味呢。”
這果然很有言靈昕的風格!
朝顏被說得都開始期待了起來。
言靈昕又道:“像這種金卡就算拿出去賣,也能換個幾千兩銀子,韓家這回倒是難得有心了。”
她接下來又同朝顏說了她所參加過的幾屆萬國集市,朝顏聽得津津有味的。
等聽了一耳朵的八卦後,她才心滿意足地回去。
……
之後的這幾天,京城可謂是炸開了鍋。先前去黃府的小姐們回家後,都不曾隱瞞過自己的家人,將賞花宴上所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一傳十,十傳百的。於是大家便都知道了韓江雪做的那些破事。韓江雪以前的名聲有多好,現在的名聲就有多差。尤其是她因爲嫉妒心,甚至害了自己嫡親的弟弟,讓親孃因此身子受損,不孝不悌。其所作所爲令人歎爲觀止。
京城中頓時興起了聲討韓江雪的風波,大家覺得這樣惡毒的女人,不懲戒,簡直天理難容。
韓江雪以前十分受到她爹疼愛,她爹甚至給她申請了一個鄉君的封號,在出了這事後,穆武帝直接下旨奪了她的封號,並且表示她的罪行得聆聽一輩子的佛法才能消除。
這意味着韓江雪得在家廟呆上一輩子,再無出來之日,畢竟天子金口玉言。
朝顏派去的人也回來轉述了一下韓江雪現在的日子。她爹孃都恨死她害死小兒子一事,根本不願見她。韓江雪在家廟裡,除了每日要跪着撿一個時辰的佛豆,三餐皆是粗茶淡飯,衣服則是咯人的麻布衣,短短几日,就被摧殘得如同一朵乾枯了的花朵。
不得不承認,知道韓江雪的現狀,朝顏心情很爽,只可惜這樣的好心情卻沒有維持太久。
在八月初的時候,袁沐景給她下了帖子。
朝顏看在袁奶奶的份上,倒是去了。
一開始她在袁家過得倒也愉快,袁沐景還同她說了些宮裡的趣事,看起來像是沒有受到被從宮裡趕出來這事的影響。
只是等到後面,她便吞吞吐吐地說出了來意,“朝顏,我能否請你幫個小小的忙?”
朝顏心生警惕,嘴上斟酌着回答:“若是不超過我的能力範圍內,我會盡量幫忙的。”
袁沐景嘆了口氣,說道:“蘇家的小姐蘇佩雅你應該知道她的事情吧?”
蘇佩雅,正是那個堵了柳鳳堯,導致他不小心落水,從而引發陛下的雷霆之怒的少女。
朝顏點點頭,“聽說過她。”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蘇佩雅的事情可是傳遍了京城,說實話,若不是出了韓江雪的事情,蘇佩雅一定可以佔領京城頭條一個月。從這一點來看,蘇佩雅得感謝韓江雪啊,畢竟現在韓江雪吸引走了大部分的火力。
袁沐景皺眉說道:“出了這事後,佩雅在她家裡的日子很不好過,她的幾個姐妹都時常用這事對她冷嘲熱諷,她爹孃對她的態度也是一落千丈。”
“我,實在有些不忍心看到她這樣,而且佩雅同其他人不一樣,她並非是爲了皇子妃的地位而進宮,她是真心傾慕二皇子的。”
朝顏說道:“所以呢?”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袁沐景說道:“我實在不忍見到她繼續形銷骨立下去,所以纔想懇求你,是否能讓二皇子同她見上一面,就算讓她死心也是可以的。”
說老實說,朝顏最討厭這種拿自己的身體去威脅別人的人,連帶着幫忙說話的袁沐景,她也看她不順眼起來了。人都是護短的,柳鳳堯算是他師兄,自然在她護短的範疇以內。
她臉色冷淡了幾分,不客氣說道:“她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難不成還要別人幫她在乎不成?”
袁沐景說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還是不忍心看到她這樣。”
朝顏還真不認爲袁沐景是這樣爛好心的人,她也沒聽說過袁沐景和蘇佩雅關係多好。對方卻這樣積極地爲蘇佩雅謀劃,她怎麼看都覺得有貓膩。
她面上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首先,倘若二皇子真去看望她了,一不小心,若是出了什麼事,比如不小心傳出他污了人家姑娘的名節,那我豈不是成了最大的罪人。其次,二皇子只是我的師兄,我一個小小的平民丫頭,哪裡有這個本事能夠說動他。”
朝顏忽的手握成拳,一臉誠懇地說道:“我想到一個好法子了!不如將這件事稟告給陛下好了,陛下最是公正仁慈,定能夠好好做出處置。”
朝顏眼睛眨了眨,語氣真摯,那叫一個無辜,彷彿是發自內心地認爲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主意。
袁沐景目瞪口呆,連忙阻止朝顏,“不、還是不用了。”
倘若真讓陛下知道這件事,只怕會氣得一條白綾送給蘇佩雅,就連她這個參合進去的,也討不了好。
朝顏搖搖頭,認真說道:“人命關天,怎麼能夠就這樣算了呢!我這就寫摺子給陛下。”
袁沐景深呼吸一口氣,差點維持不住名門貴女的儀態,“真的不用了。倘若真讓陛下知道,只怕佩雅保不住這條命。”
朝顏擺了擺手,說道:“不會的,陛下心胸寬廣,哪裡會因爲這事就要人命。再說了,就算陛下真要她的命,這不是正好遂了蘇小姐的意思嗎?她不吃不喝來絕食,不就是想用自己生命爲代價,讓二皇子知道她的心意嗎?這樣正好讓她求仁得仁。”
朝顏歪理一套又一套,偏偏她邏輯自洽,讓人找不出不對的地方,根本不從反駁起。
袁沐景直接被噎住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朝顏則是作勢站起身,興沖沖地要往外面走,“我現在就回去給陛下上摺子。”
袁沐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發揮自己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拉住了朝顏,勉強擠出了一抹笑,“真的不用了。我會好好勸佩雅的。”
朝顏皺眉,不解問道:“剛剛要讓我找二皇子的是你,現在攔着我的也是你。我都看不明白你的想法了。”
袁沐景簡直要哭了,她已經有點後悔招惹上顧朝顏這個不走尋常路的人。
“真的不用了,你說得對,佩雅不該太過看輕自己的生命,用生命來威脅人。”
袁沐景好說歹說,才成功打消了朝顏回去上摺子的念頭。
這一通下來,她只覺得心力交瘁,疲倦到了極點。
她勉強端着儀態,同朝顏寒暄。還是袁老夫人的丫鬟瑪瑙的到來解救了她。
瑪瑙笑意盈盈道:“老夫人做了幾道顧小姐喜歡的糕點,讓顧小姐過去嚐嚐呢。”
袁沐景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從未如此期待過這丫鬟的到來,語氣帶着幾分的緊迫,“孫女自然不好讓祖母等着,朝顏還是先過去祖母那邊吧。”
朝顏看上去依舊很遺憾,走之前還不忘對袁沐景說道:“什麼時候你又改變了主意,記得告訴我啊。”
袁沐景聞言,身子一個踉蹌,差點倒了下去。
等到顧朝顏離開後,她才趕緊喝了一杯茶,壓壓驚。
綠衣丫鬟忍不住感慨:“老夫人真是喜歡顧小姐。”
袁沐景說道:“可能他們是天生的緣法吧,這也強求不來。祖母一貫不喜歡爹,連帶着也不喜歡我這個孫女。她現在對二妹妹另眼相待,不過是因爲二妹妹乖巧聽她話罷了。”而她又不像是二妹妹那般的木頭人,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自然做不到對祖母言聽計從。
袁沐景在這方面想得十分透徹,不管祖母喜歡不喜歡她,也不影響到她在家中的地位。
她的丫鬟不解問出了盤旋在心中已久的問題:“小姐,您在皇宮時同那蘇小姐關係平平,爲何要費盡心思幫她呢?差點將自己也拖下水。”她家小姐從來只結識對自己有利之人或是有前途的朋友,做事也時常衡量過利弊後再出手。毫無疑問,這丫鬟想不明白她家小姐幫蘇佩雅的理由。
袁沐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苦笑道:“你知道我們這批被趕出皇宮的人,有太后的氣話擺在那邊,日後哪裡有好的人家願意娶我們。”
綠衣丫鬟卻不認爲是這回事,“小姐您嫡親的姑姑可是宮裡的貴妃娘娘,三皇子在一衆皇子中,也是最有可能問鼎那位置的人。別人是別人,但小姐哪裡需要擔心。要知道貴妃娘娘在出嫁之前,同侯爺關係最好。”
因爲宮裡的貴妃娘娘和三皇子的緣故,綠衣丫鬟充滿了信心。
袁沐景語氣剝離了情緒,顯露出難得冷酷的一面,“姑姑她待我好,僅僅只是因爲我有利用價值罷了。我現在遭了上頭的厭棄,姑姑爲了不得罪太后娘娘,保不齊還會大義滅親。畢竟袁家的女兒不止我一個。”
“我唯一的選擇便是二皇子。”她不想被隨便嫁給一個身份平平的丈夫,不想過往十多年的艱辛學習白白浪費,更不想自己費盡心思後,過得還不如自己的幾個庶妹。
“二皇子一心撲在畫上,想對單純許多。”也更好掌控在手中——這句話她倒是沒說出口,即使是最信任的心腹,依舊要留有餘地。
“而這類型的他所厭惡的便是心機深沉的女子,喜歡想對單純善良大度的姑娘。”
綠衣丫鬟蜜香恍然大悟,“而小姐連同你不睦的蘇小姐,都能摒棄前嫌,爲她辛苦奔走。二皇子知道後,定會對小姐您刮目相看的。”
她語氣中滿是對自家小姐的欽佩。若不是小姐悉心提點她,她根本想不到這方面。
袁沐景因爲蜜香發自內心的讚美而不由露出了點微微笑意——是的,之後她只需要在無意間露出了對二皇子的情意,讓他知道她其實也喜歡他。一個內心即使傾慕他,但因爲自己的善良,依舊願意無私地去幫助心上人和情敵。這樣的女子這世上又有多少男子能夠抵擋得住呢?
可惜……可惜還是功虧一簣。
袁沐景想到顧朝顏,頓時覺得糟心起來,原本的笑意也淡了下來。她都不知道顧朝顏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
蜜香十分惋惜,“可惜顧小姐不配合您,那麼我們該怎麼做?”
袁沐景眯了眯眼,“我們只能另想法子了。”
實在不行,她就等二皇子出宮後,直接在半路親自攔他。二皇子時常去齊府學畫,這樣的機會並不難找。
說到學畫,袁沐景便想起這幾個月二皇子在齊府呆的日子比以前要長得多。如果說以前是一個月出來呆個兩三天,這幾個月一個月最少也有十來天。
而齊府若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齊飛柏收了顧朝顏這個女弟子。
二皇子不會是因爲顧朝顏而經常往宮外跑的吧。
想到這裡,她頓時心生了幾分的警惕,然後又安慰自己:顧朝顏雖然在聖上面前掛了名,但只是個平民丫頭,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讓身份尊貴的皇子娶她。
儘管如此,她還是對顧朝顏產生了幾分的芥蒂,甚至隱隱懷疑,對方是不是因爲喜歡二皇子,所以才故意不幫忙的。
只能說心思不正的人,便習慣性惡意揣測別人,將所有人都當做是她自己。
若是朝顏知道她的想法,絕對會喊冤:就二皇子那個畫癡,他會開竅喜歡上女子根本不可能。他不過是多同她討教一下素描和油畫的繪畫手法,就被袁沐景想歪成那樣,簡直就是鍋從天上來。
……
雖然朝顏不知道袁沐景的想法,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同袁老夫人告狀。
她一五一十地告訴袁老夫人,袁沐景剛剛想要吩咐她做的事情。
袁老夫人聽了眉頭就狠狠皺了起來,原本她以爲沐景被趕出皇宮後,吃到了教訓,總該學乖點。這幾日看她也是安安分分呆在家裡,卻不曾想到,她小動作還不小。
皇子的事情,那是她能參與的嗎?
她還知道要將朝顏拉出來當擋箭牌,畢竟朝顏是二皇子的師妹,真出了事,二皇子總會護着她。
她心中一團火燃燃燒起,語氣依舊平靜,“不必理她,她大概是被皇宮裡的繁華給迷花了眼,心大了罷了。”
朝顏乖巧地點頭,繼續吃點心。別說,袁老夫人這邊的點心還真不錯,入口即化,滿是糯米的清香。
袁老夫人看她吃得開心,眉眼不自覺柔和了幾分,又道:“等下你寫幾幅大字,我看看你這段時間字可有進步。”
嗯,從少玄真人、袁老夫人到齊飛柏到尹隨川,每個都是在功課上一點都不放鬆的人,讓朝顏痛並快樂着。一方面她的確可以進益不少,但另一方面,也爲了每樣都學好,廢了不少的心血。若不是她各項數值都不錯,換個人肯定吃不消。
不過慈愛的老人家是不能隨便反對的,她點頭應了下來。
等吃完點心後,寫好了字,袁老夫人點出了她薄弱的地方,讓她在那方面多加練習。
朝顏認真記了下來,袁老夫人的字少玄真人都誇的,聽她的準沒錯。
在袁老夫人這邊上了一堂課,又吃了一盤點心後,朝顏便回家了。
袁老夫人則是坐在屋內,看着朝顏剛剛寫的字,怔怔出神。
她的貼身丫鬟瑪瑙逗趣說道:“朝顏小姐這字同老夫人原來越像了呢。”
袁老夫人卻搖搖頭,“這孩子,她只是字形像我罷了,風骨卻更像他。”
瑪瑙知道老夫人口中的他是誰,卻只是垂下頭,不敢接這個話頭。
袁老夫人嘆了口氣,“人老了,就念舊了。就連做夢也總是夢到以前的事情。”
她的聲音忽的多了幾分的冷意,“這段時間,家裡多了不少糟心事。過幾天,我還是去家廟住上一段時間,也爲這個家在菩薩面前祈福。”
“等下通知沐景和沐卉,讓她們兩個女孩子陪我一起去。”
瑪瑙卻十分清楚,二小姐只是順帶的,她只是想將大小姐帶過去罷了。
……
朝顏回到家後,有點擔心袁沐景會不死心,自己找上柳鳳堯。於是在柳鳳堯來個齊府的時候,將這事告訴他,讓他自己小心點。
柳鳳堯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然後等他回皇宮後,乾脆利落地將這事告訴了穆武帝。
穆武帝聽到蘇家那小姐還在那邊矯情地作妖,袁家大小姐也不省心地在旁邊添亂,氣了個半死,直接讓宮裡太醫去給蘇佩雅看病。
穆武帝看着臉色平靜無波的兒子,這兒子作爲嫡出,若不是醉心書畫,對政事沒興趣,那真是最適合不過的太子人選。他揉了揉太陽穴,安慰自己的兒子,“你放心,父皇絕不會讓那些居心叵測心機深沉的女子近你身邊。”
二兒子已經夠單純了,若是給他指了個心大的媳婦,他駕馭不住怎麼辦?
穆武帝想到這裡,真是操碎了心。
柳鳳堯想了想,“其實不成親也挺好的。”不然成親的話,還得花時間陪妻子。
穆武帝只當他是被那些不矜持的小姐們給嚇到了,頓覺頭疼,難得多了幾分哄人的語氣,“男子成家後,纔會被人當做是男子漢來看待。”
柳鳳堯說道:“可是舅舅到現在都不曾娶妻,在大家眼中,他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口中的舅舅便是齊飛柏。
穆武帝嘴角抽了抽——早知道不該讓堯兒拜他爲師的,這不帶壞了兒子,弄得他都沒成家立業的想法了。
他乾脆利落說道:“父皇也不逼你娶你不喜歡的人,只要你看上的,人品沒問題的,就算家世不顯,父皇也不會有意見。等你成親後,父皇再送你幾個大莊子。到時候你愛開幾家畫樓都可以,就算要開遍全大穆也沒問題。”
他略一沉吟,自己的金庫錢應該是夠的……就算不夠,也可以讓梓潼也出一些血,畢竟兒子又不是他一個人的。
柳鳳堯聽了這話,眼睛不自覺亮了起來——開遍大穆的畫樓嗎?聽起來很令人嚮往。
柳鳳堯開始思考起了這個問題,這個交易還是划算的。當然,他最好還是找那種能夠不干擾他,比起夫妻,更像是合作伙伴的妻子。
他認真承諾道;“好!我會盡量在半年內定下皇子妃的人選。”
兒子答應得如此迅速,穆武帝反而有點心塞塞。他以前好說歹說了那麼久,結果還比不過畫樓!
心塞的穆武帝揮揮手讓兒子退下。
等柳鳳堯離開以後,他越想越不爽,便想起了始作俑者就是那羣嬪妃。
這時候,一個內侍輕手輕腳地進來,恭敬說道:“陛下,貴妃娘娘親自下廚,給陛下做了一碗麪。”
貴妃娘娘袁佳怡容貌生得豔麗,即使在宮裡奼紫嫣紅的一衆嬪妃中也是翹楚,這些年來一直都盛寵無衰,加上她又生了一個好兒子,內侍自然也要給她幾分顏面。若是別的嬪妃在禁足期間,還想送東西過來,他定會以皇命不可違一本正經地拒絕了。但換做是貴妃娘娘的話……那還是可以通融一下的嘛。
若是平時,性格有些驕縱的愛妃難得小意殷勤地下廚,穆武帝保不齊就順了美人的意,好好享受一番,順便解除了禁足。但今天袁佳怡卻恰好撞到了槍口上。
聽到貴妃娘娘,他便想起了她那不太省心的孃家侄女,想起一開始也是袁佳怡開的端,宮裡其他娘娘纔有樣學樣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禁足期間,她不思好好悔改,多抄幾卷佛經,反而還想着邀寵。那就再將禁足時間延長一個月!”
金口御言,就沒有改的機會。
那內侍雖然不明白陛下爲啥同往日不太一樣,但他有一項好處,那就是跟着陛下的思路走——看陛下這樣子,似乎對貴妃娘娘沒那麼喜愛了,那就不必太給貴妃娘娘面子了。
他得了聖旨後,便出去宣佈這個消息去了。
至於穆武帝,他以前寵愛麗貴妃,一方面是因爲這妃子容貌傾城,看着就賞心悅目。另一方面也是覺得她好懂,慾望都直白地寫在臉上,比起其他一句話拐十八個彎的嬪妃,相處起來要輕鬆很多。但顯而易見,因爲他先前的寵愛,加上還有一個不錯的兒子,原本還算端得住的麗貴妃已經膨脹了,連二皇子這個嫡出的皇子都敢算計他的親事。這無疑是穆武帝所不能容忍的。
他眼睛微微眯起,略一沉吟,當天晚上便臨幸了麗貴妃身邊的一個宮女,並且第二天就冊封爲寶林。從一個宮女,卻變成了正六品的寶林——要知道很多通過正經選秀進來的秀女,剛冊封也就是寶林。在大家眼中,這位新出爐的寶林無疑是麻雀變鳳凰。
最讓大家津津樂道的是,當年麗貴妃初入宮時因爲家世不顯,也就是冊封爲寶林。但麗貴妃再怎麼樣,那時候也是正經的官員之女。如今她的丫鬟,初冊封也同樣是這個位份,簡直就是打臉,尤其是這冊封的旨意是和麗貴妃禁足加長的旨意一起下來的。
於是很快的,皇宮的人都知道一貫受寵的貴妃竟是有些失寵的跡象了。其他一些嬪妃則是躍躍欲試,使出渾身解數,打算趁這個機會抓緊上位。
穆武帝罰了麗貴妃後,也沒放過蘇佩雅,直接讓人去了一趟蘇家。
內侍不陰不陽地對蘇老爺說道:“貴府小姐一出皇宮,便鬱結於心,難不成是對陛下的旨意有所意見不成?”
蘇府就沒有人敢認了這事,連忙表示沒有這回事,純粹只是蘇佩雅回來後不小心吃壞了肚子,絕不可能是對陛下有意見。
等送走了內侍後,蘇府當機立斷將蘇佩雅給送去廟裡了,讓她好好修身養性,別總想那些有的沒有的。蘇家不可能因爲她一個女孩子而連累得被上頭厭棄。
說來也是好笑,蘇佩雅被送到廟裡後,每日粗茶淡飯,還得抄寫經文,偶爾還得挑水,倒是沒工夫傷春悲秋的,身子骨反而好了起來。
……
皇宮就沒有所謂的秘密,這些事很快就傳了出來。
朝顏也跟着吳歸遠一起八卦,若不是容易招惹到上頭雷霆大怒,下旨徹查,她還真的挺想將這些八卦軼事一起刊登在八卦月刊上。她轉念一想,反正最近的新聞不少,有的是內容可以寫。
和吳歸遠八卦的正起勁的她壓根就不曾想到,這一切最初的引子,僅僅只是因爲她跑去提醒了柳鳳堯幾句。柳鳳堯也不是那種多舌之人,於是這秘密便這樣深深埋藏了下來。
所謂的蝴蝶效應,不外乎如是。
在這種氛圍之中,八月份的京城八卦月刊出來了。上頭的兩篇頭條新聞,一個關於韓江雪,一個關於齊飛柏。
兩篇皆是出自朝顏之手,尤其是寫齊飛柏那篇,她還特地採訪了一下老師——雖然付出的代價是差點被一貫疼愛她的老師踹出了書房,但總的來說,這種記者問,當事人回答的模式,不僅增加了可信度,而且也讓衆人耳目一新,一些勁爆的問題更是看得大家熱血沸騰的。
原來八卦還可以這樣寫!——也算是爲大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爲日後的狗仔記者開闢了一條新的道路。
朝顏的筆名紅塵笑也因此出現在人前,引發了好一番的討論。
能夠採訪到齊飛柏,還能當場目睹韓江雪服下吐真劑後的事情,大家很快就鎖定在朝顏和言靈昕身上。
最後經過了京城人的投票票選,言靈昕以高票當選。
按照不少人的說法,這麼不正經的描述方式,肯定是言靈昕。紅塵笑這個筆名也很像言靈昕會取的。至於朝顏,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則是善良的乖乖女,這隻能說朝顏平時將自己的形象塑造得太過成功,導致懷疑到她頭上的人沒幾個。
言靈昕能怎麼辦?作爲新時代的好師姐,她也只能原諒師妹,勇敢地頂着這口鍋繼續前進了。
讓朝顏很無語的是,她心態調整得很好,甚至還時常喬裝去各種茶樓酒樓,聽那些說書人口沫橫飛地說着八卦月刊上的文章。還跑回來同朝顏複述那些人誇“紅塵笑”的話語,一臉的美滋滋。
言靈昕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那些誇獎,“反正這些人都認定紅塵笑是我了,他們誇紅塵笑,就是在誇我!我就是這般幽默風趣的女子~”
朝顏原本還有點愧疚自己是不是給師姐造成麻煩了,一看對方這姿態,就知道她想得太多了!在言靈昕的字典中,就沒有所謂的麻煩。
……
八月初七的時候,朝顏在提前收到信息後,開開心心地迎接好姐妹嶽照琴的到來。
嶽照琴在將李秀雲訓練得差不多後,就將莊子的事情交給她,讓洪小麗和孫雯當副手幫忙,然後就包袱款款回到京城裡。
她可不想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的親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嶽照琴到京城後,沒馬上回家,而是先來朝顏這邊,可見岳家在她心中真的是一點地位都沒有。其次,她也不能一無所知回家。
朝顏則是給她普及了一下這段時間京城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幾個皇子的形勢,也好讓嶽照琴心中有底。
嶽照琴撇了撇嘴,幸災樂禍道:“看來麗貴妃的失寵,讓三皇子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妙啊。”
三皇子將主意打到她頭上,因此嶽照琴對他十分惱火,巴不得他再倒黴一點,最好和那大位永遠無緣。
朝顏問她,“你若是回家的話,打算怎麼說服你爹改變主意?”
嶽照琴冷笑一聲,“我到時候直接同他說,他敢給我亂定親,我成親後,就直接給三皇子下藥,直接讓他不育。我倒是要看看,一個沒有子嗣的男人,要如何登上皇位?東窗事發的時候,再推到他身上,要死一起死。”
朝顏不由給她豎起了大拇指,真是社會我照琴,人狠話不多。她覺得照琴要是真的這麼做的話,他爹只怕不敢給她亂定親,不然這哪裡是結親,分明就是結仇。
嶽照琴還在那邊說道:“不過我也是十六歲了,再拖也沒法繼續拖很久,的確該想個法子纔是。你說,當道姑如何?”
只能說岳照琴不愧是朝顏的好友,兩人都是想一塊去了。
朝顏思考了一下,說道:“這件事我們得從長計議。”
就算要當道姑,也要當名聲最好的那個!最好來一個她是爲了給大穆的江山祈福才當道姑的名頭,這樣無論去哪裡,都會被人給捧着。
朝顏同好友說了一會兒話,又心疼她一路舟車勞頓,很快就推她去洗漱休息了。
嶽照琴出書房的時候,恰好遇到上門的柳鳳堯。
柳鳳堯手中拿着一疊他這段時間練習的素描,打算讓朝顏看看。
他看到嶽照琴,衝着她微微點了下頭。
朝顏不得不承認,柳鳳堯這方面的天賦真的很好,才學沒多久,就像模像樣的。而且他也不是單純地學習,而是打算將素描化入他自己的道之中。
兩人好生交流了一番各自的見解,才意猶未盡地停止這個話題。
柳鳳堯雖然性格有點冷淡,但爲人真心不壞,他還提醒了一句,“讓嶽姑娘小心一些,她的親事可能有些變故。”先前嶽照琴不在倒罷了,現在她返回京城,他那三弟保不齊就會開始行動。
朝顏直接就笑了,“這個我們知道的,事實上,照琴這次回京也是爲了這件事。她對當三皇子妃一點興趣都沒有。還說若是嫁給他,寧願當道姑呢。”
“我知道照琴的性子,比起當皇子妃,她更寧願過平靜的日子。”
朝顏故意在柳鳳堯面前說這件事,也有想要通過柳鳳堯讓穆武帝得知嶽照琴意向的意思。三皇子的親事終究避不開穆武帝,倘若穆武帝不下旨,三皇子也沒轍的。
柳鳳堯印象中的嶽照琴話並不多(那是在他面前),卻沒想到她還有這樣剛烈的一面。而且對方明顯也不是會惹事的性格。在京城不少閨秀眼中,他那三弟可是絕好的夫婿人選,比他這個沒有前途,將來止步於親王的人好多了。
他腦海中忽的浮現出自己對父皇說過的話,突然覺得嶽照琴是相當合適的妻子人選。
對方醉心於師妹的福利院,他醉心於畫道,兩人互不干擾。
嶽照琴同岳家關係不睦(京城人都看得出來),日後也不必擔心岳家會藉着她的名頭搞事,她更不可能會爲了岳家來算計他。
嶽照琴本身也不是那種會督促丈夫上進的性子,自有自己的一套人生準則。
母后也十分喜歡嶽照琴,不用擔心所謂的婆媳問題。
嶽照琴同師妹關係好,就算將來他和師妹探討畫道,她也不會胡亂猜測吃醋。
怎麼看,嶽照琴都是十分合適的皇子妃人選。不過這終究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還是得徵求一下對方的意見。
柳鳳堯一點都不懂什麼叫做含蓄,開門見山問道:“師妹,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一下嶽姑娘。”
朝顏怔了怔,“很急嗎?”
柳鳳堯點頭,“嗯,需要馬上知道答案。”
早點解決親事,他便可以早點解脫。
朝顏派蓮子去和照琴說一下,自己則是將柳鳳堯帶到正堂。在等照琴來的過程中,順便泡壺茶給柳鳳堯喝。(嶽照琴現在正在洗澡,肯定需要一些時間)。
柳鳳堯慢條斯理地喝茶,“好茶。”
朝顏眼睛彎了彎,被人稱讚總是一件美事。她忽的想起自己似乎還沒送過柳鳳堯茶葉,連忙道:“嗯,你若是喜歡,等下我讓人給你帶幾罐茶葉回去。”
“好。”若是別人的話,柳鳳堯爲了避嫌,肯定不會收下的,但朝顏是師妹,師兄收師妹的孝敬天經地義,所以他十分心安理得。
朝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口問道:“師兄想問照琴什麼事?若是我知道的話,說不定可以替她回答。”
柳鳳堯雲淡風輕道:“哦,我想問她,是否願意嫁我爲妻。”
朝顏差點噴出茶水。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法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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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娘出名了,上門提親的媒婆都要把門檻踏破了,正琢磨着選誰好呢,某個沒節操的男人半夜三更找上門了。
“蘭兒啊,你說咱倆都睡過了,你還琢磨着嫁別人,是不是不想負責了?”
沈若蘭輕哂一聲:“你說睡過就睡過了?證據呢?”
男人慢悠悠的回答,“證據嘛,我留你肚子裡了,九個月後就能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