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玥不輕不癢的認錯,龍遺也不屑再與她計較,嘖嘖嘴巴往自己廂房去:“三更半夜的,淨整些傷神的事兒。”
見着龍遺消失在院裡,東方吟立時起身,衝其他幾人呵呵一笑:“那、那我也去看看那彎彎醒了沒有。”哪知方轉身,就被琥珀扣住肩膀,只聽他說也要一起,東方吟忙搖頭,煞有介事開口:“彎彎睡覺不喜人打擾,不然會生氣的。”
琥珀本還想說些什麼,慕容習適時開口:“也是,這些日子爲了蟬翼,小透也是沒睡過一個好覺,左不過就這一個多時辰,琥珀你就在這守着等她醒來便是。”
琥珀搔頭,憨笑:“也對,那行。阿吟,有事記得叫我們。”
東方吟重重點頭,轉身,面上已是白非吟的樣貌和一抹深意的笑。待到離了視線,便揮袖斂去耳釘和髮簪,三千墨色青絲順勢傾瀉而下,覆上兩頰,合着夜色皎皎,越發襯得他緋脣如硃砂,肌膚如璞玉。若是忽視他眼中凌厲,怕是不識之人頓會將他誤認月下仙人。
不似前院燈火通明的熱鬧,天璇院休息的後院卻是靜默無聲。孤寂的月色透着蒼白,連着月下漫步之人的面上也龍了一層朦朧,更是給整個院落添上了一絲冷肅。
院中,一人垂首側立一旁,看到來人,立時垂眸恭謹道:“主上。”
白非吟頷首輕應一聲,擡手示意冷岫煙起身,看着緊閉的熟悉房門,眼裡染上笑意:“可有異常?”伸手穿上冷岫煙遞來的外袍,輕聲問。
冷岫煙擡眸,看着面前如初見時單薄身形的男子,再一次感嘆世事難料,無法想象那個認知裡一直怯懦怕生的東方吟居然是成了自己的主上,而從搖光那裡更是得知主上雙生之命,越發驚異,同時更是好奇。
瞥見身後沒有迴應,白非吟微側臉,頰邊青絲隨之而動:“可有問題?”卻不知自己話裡有絲擔憂之意。
冷岫煙回神,眯着笑眼搖頭:“相反,睡得很香。”早些時候聽着裡間傳來輕穩的呼吸,而一向謹慎淺眠的東方透卻沒有發覺,想來是累着了。
白非吟微一沉吟,點頭揮手:“你也該露露臉了,莫要讓人生疑。”
冷岫煙見此,只是靜默一禮,便悄無聲息施展輕功躍上房頂一個縱身消失在院裡。
輕手輕腳推門而入,映射在房間地板上的當先是白非吟被拉得欣長的身影,隨即衣襬輕晃,人已端坐桌邊,揮袖,以勁風合上涼風吹進來的房門。
注視着輕晃的輕紗慢慢定格,白非吟卻是神遊了一會兒。好半晌才斂眉輕笑一聲,啓脣:“既是醒了,還閉着眼睛作甚?”
他承認,寵溺的聲調裡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和這小丫頭見面了,未免自己十幾年歲的身形讓她起疑不得不套上寬大的外袍遮掩,說不定憑着輕紗對面冷芒乍現的雙眼早就猜到他是誰了。
熟料,牀上的人只是依舊閉着眼睛,呼吸清淺。若不是白非吟那美眸流盼的疑惑模樣,到真叫人以爲他方纔只是自顧自語。
搖頭一聲輕嘆,起身,撩了兩重輕紗,隔着最後一重看着清晰的稚嫩睡相,白非吟擡手,剛撩了最後一層輕紗一半,突然只覺眼前一黑,側頭伸手一個帶着暖意的軟枕被牢牢抓在手中,未及會意回神,只覺一陣威脅的冷氣流撲面而來。
提氣倒着滑步退開身形,看着反應靈敏半路折過身形追隨而來的人,白非吟只是撫額,輕嘆:“小野貓,孤只是來看看你罷了。”沒必要又是枕頭又是打殺的架勢吧。
東方透再被多次輕鬆避過招式之後,定了身形,看着那半步未動的人影,哧了一聲:“裝神弄鬼。”
白非吟一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裝,除了寬大的外袍看着像睡袍,披着三千沒有打理的青絲看着的確有些隨意之外,真的看不出自己哪裡裝神弄鬼了。
對於他突然巡視自身的東方透見此忍不住朝天翻白眼,暗道,莫不是還是一個腦子有問題的?
“小野貓,孤特地來看你,不準懷疑孤的智商!”白非吟看到她側目的模樣,明顯不悅了,莫不是自己太過放任?
回答他的,是迎面而來的一個錦凳,被揮袖擋開之後又是洗臉盆,屏風,杯盞。最後看着沒有什麼可扔的之後又看到白非吟抄手好整以暇的等着她下一波攻勢的好笑模樣,東方透只覺被耍弄。
四顧左右沒有趁手之物,低頭真好瞧見隨意穿在腳上的鞋子,二話不說擡手就往白非吟面上掄過去。卻又是被他輕鬆擡手擋在面上被抓在手中,哪知剛放下拿着鞋子的手,一絲冷意已經抵上他的脖子。
垂眸,探究的眼神正好撞進東方透滿是認真神情的眸子裡,輕笑。
東方透不禁惱怒,自己這麼拼命好不容易見着空隙扳回主動權,這個人居然還是一副不慍不火的閒適樣子,讓她想要教訓人的心思瞬間像是踢到棉花一樣。
感受着近身的溫度,身量只到白非吟胸前的東方透突然覺得他二人的動作有些詭異。一個一套就寢中衣,一個一襲寬大外袍,皆是披頭散髮,怎麼看怎麼像是……
這麼想着,東方透便只覺身前白非吟笑聲透過他胸臆直達她耳裡,氣息灑在她頭頂,溢進鼻端,只覺面上一陣燒灼。卻也是這麼一個閃神的時間,白非吟往她腰間輕點,東方透只覺身子一軟朝地上倒去,手中抵着他脖間的碎瓷片也是應聲碎落一地。
白非吟趁勢攬住她下滑的身形,一轉,避免接觸滿地狼藉碎瓷片之類危險的東西。
軟在白非吟懷裡的東方透只覺眼暈。
下一秒,就見她整個人靠坐在白非吟懷裡,而他則是很不客氣的端坐在牀沿,望着滿臉怒意沒處發的東方透,無奈一笑:“你就這麼忍心讓孤抱着你又站着。”
東方透吃力轉動脖子,看到她方纔的舉動之後才明白白非吟話裡的笑意,面上一紅,眼裡惱意更甚,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還不是因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