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李顯現在特別想要跟嚮導談談人生,有這麼帶路的嗎?一路帶到禹王衣冠冢來!這麼巨大的山壁想要攀登上去都不可能好嗎!繞路的話……要走回去,回到他們原來的地方再去繞路!
嚮導感受到李顯不善的目光整個人都抖成一團了,哆哆嗦嗦的說道:“還……還有別的路。”
“恩?”李顯出了個鼻音明顯是不太相信他了。
嚮導連忙說道:“真的,如果先祖記錄沒錯的話,往南走會……會有路的。”
“那就走!”李顯說的咬牙切齒,什麼禹王衣冠冢什麼寶藏之類的他現在完全不關心,這次出征太多詭異的事情了,作爲整支軍隊的主心骨,要不是一直有一口氣撐着,李顯自己也要跟着崩潰了。
好不容易霧散了結果還來這麼一出,簡直是分分鐘要瘋掉的節奏。
羅宇比李顯年少時還沒心沒肺一點,聽到李顯這麼說之後猶豫了一下問道:“殿下我們不進去嗎?路過寶山而不入……感覺……”
“要去你自己去,不要拉着大家墊背。”李顯看着羅宇的目光有些冰冷,他其實非常欣賞有勇氣的少年人,他年輕的時候束手束腳有太多的牽扯,每天活的都戰戰兢兢生怕什麼時候就被弄死了,到了現在他雖然已經具備了勇氣,可也是因爲沒有退路的原因。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欣賞魯莽的人,羅宇身上有一種他從來都沒有的朝氣,這一點讓他對羅宇的容忍度變的很高,但是羅宇身上也有很多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的特點,不知天高地厚,以爲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遇到危險不考慮自身實力就迎難而上。
羅宇被李顯壓制的不敢再說什麼,他雖然有些捨不得,覺得幾千年來大禹的各種傳說遍地,但是很多東西都已經不可考了,他的事蹟更多人覺得那是故事,大家都相信,卻並沒有找到真真正正的痕跡。
現在禹王衣冠冢裡面說不定就有什麼寶物,他之所以提議進去還是因爲覺得李顯不同一般,否則爲何他們兜兜轉轉的就跑到這裡來了呢?
只是他素來對李顯深信不疑,在目睹對方真的有能力感應上天之後,就再也不敢違背李顯的意思了,只能乖乖的跟着李顯繞路。
嚮導兢兢業業小心翼翼的帶着隊伍往前走,結果走了半天之後當李顯再次看到那個石碑的時候整個人都要瘋了——這特麼怎麼又走回來了呢?
嚮導……嚮導此時已經癱在地上了,嘴裡喃喃的說着李顯聽不懂的話,估計是民族語,而此時羅宇也不嚷嚷着要進去了,他也覺得這件事兒太邪門了。
所有人都在看李顯,而李顯臉上已經沒有了輕鬆寫意,他恨恨的瞪了半天那兩扇巨大的石門,剛剛匆匆而過並沒有仔細觀察,現在才發現,石門經歷了多年的風吹雨打上面已經長滿了青苔,中間還有些許裂紋,門上雕刻着鳥型的花紋,李顯在別的書籍記錄上看過,這是上古火鳥圖騰,或者說是鳳凰的前身?
“開門。”李顯平靜的說了兩個字。
“啊?”羅宇彷彿沒有聽清一樣看着李顯,臉上帶着些許不可置信。
“禹王衣冠冢,既然此地熱情邀請,我們還真的能三過其門而不入嗎?讓人把石門打開吧。”李顯冷笑,既然出不去那就看看這扇門裡到底有什麼古怪好了,說實話,到現在他還對這個地方有很大的疑問。
因爲傳說之中從來沒有聽說過大禹還有衣冠冢存在,人家有真正的陵寢,還建什麼衣冠冢啊,更何況此地這麼偏遠,怎麼想怎麼不對。
羅宇擔心的看了一眼表情莫測的李顯,深深覺得攝政王大概要瘋,不過還是聽話的找人去想辦法把這兩扇石門打開。
羅宇挑人是從李顯的親衛隊裡挑的,沒辦法,滇軍雖然打山地戰是把好手,但是普遍都身形矮小,這兩扇石門一看就非常厚重,這種力氣活感覺還是北地的高壯士兵來幹比較靠譜。
只不過羅宇也算是粗中有細,他沒有貿然讓人去開啓石門,先是四處尋找,甚至連上面都攀巖而上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機關的痕跡,羅宇請示了李顯之後就準備開始強行將石門打開。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兩扇石門上面除了一些火鳥花紋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大家剛開始以爲是要往裡推的,但是這麼多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沒有能將石門推開,大家不由得懷疑這扇門難道還用拉開的嗎?還是說只能從裡往外推?
李顯聽了羅宇的猜測之後有些無力的看着他:“你是覺得有人住在這個衣冠冢裡面然後準備往外走嗎?”想什麼呢?要麼這門就打不開,要麼就是往裡推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殿下,如果打不開怎麼辦?”羅宇有些糾結的看着李顯。
李顯臉色平淡的說道:“我們不是帶炸藥了嗎?”
羅宇當時臉色一白,禹王衣冠冢這……這可是上古神蹟啊,真的炸了豈不是太可惜?而且……會不會觸怒神明啊。
羅宇擔心什麼李顯非常明白,只不過他不想往那個方向思考了,再走不出去人都要廢掉了,短時間內靠山吃山沒有問題,但是時間長了人的身體難免出現點問題,尤其是北地過來的,李顯已經覺得這兩天自己的身體不太舒服了。
最主要的是現在誰也不知道禹王衣冠冢有沒有通往外界的路,如果沒有到時候要怎麼辦?還是說打開過這裡就能破除這個所謂的“鬼打牆”?
真是再也不想來嶺南了,李顯嘆了口氣,拍了拍羅宇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有什麼事兒我扛着。”
羅宇嚥了口口水,想了想還是按照李顯說的話去做了,沒辦法,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選了,好在他們手上的炸藥還有一部分。
李顯站的距離很遠,看着羅宇安排人去炸們,他怎麼都沒想到手上的炸藥居然用來炸門用了,這世界太奇妙。
只不過在這個潮溼的地方,饒是李顯他們保存的再怎麼精心也有點潮,點燃的時候廢了點力氣,然後爆炸的效果也比較一般。
好在算是炸出一個缺口來了,雖然不能通過但是一點點的挖掘也能挖出一條通道來。李顯一看這個狀態就立刻讓人安營紮寨準備跟這個禹王衣冠冢死磕。
好在第二天的時候石門已經被鑿出了能夠供人通過的空隙,李顯讓人往裡面扔了一個火把,發現火把並沒有熄滅之後這纔開始一個一個的往裡面走。
裡面是個非常寬敞的山洞,門上空隙透出來的光只能照射很短的距離,山洞裡面一片漆黑,李顯是最後進去的,他進去之後目測了一下發現山洞的高度寬度都在百丈左右,山洞兩邊的山壁之上有開鑿的痕跡,只不過大概是過了太多年了,那些痕跡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一行人繼續往裡面走,李顯一直關注着山洞的側壁,走了很遠之後他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多——這裡根本不像是什麼禹王衣冠冢,華夏古人是非常注重墓葬形式的,哪怕是衣冠冢兩邊也應該有壁畫或者是雕塑一類的東西,而這個山洞裡目前看起來什麼都沒有。
一直往前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李顯低聲問嚮導:“看現在的情況應該已經快要橫穿整座山了吧?”
嚮導掰着手指頭算了半天才說道:“差……差不多了。”
說完之後,一陣風吹來,李顯頓時精神振奮:“這裡能出去!”
有空氣流通就證明有空隙,而且山洞這麼長,估計能夠穿越整座山了。真是沒想到他們一不小心還走了一條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路,只不過李顯現在只希望這個旅途之中不要有任何意外了,再來一次他要扛不住了。
只不過這一次老天似乎沒有聽到他的祈禱,一路走過去山洞一直都是維持在相同的寬度,然而李顯卻感覺到他們似乎一直在往下走,走着走着腳下的路漸漸的開始發生變化不再是之前的土路而變成了破碎的青石板路,石板之中依稀長着一些地衣類的植物。
而在青石板路出現的同時兩邊也出現了青銅燭臺,裡面的油脂之類的大概已經燃燒殆盡,只剩下了一些固體的殘渣,順着燭臺一直往前走,他們甚至還遇到了地下河,好在地下河之上有石橋通過,而石橋的另外一端連接着一扇門,一扇已經腐朽了一半的青銅門,青銅門的兩邊有兩座石雕。
石雕非常巨大,至少有百尺來高,雕刻的樣子也很奇怪,李顯一時之間都認不出這是什麼,而且他身邊也沒有精通這方面東西的人跟着,只能簡單查看了一下就去研究那扇青銅巨門了。
幸好這扇門已經腐朽了,否則他們還要研究怎麼打開青銅巨門,腐朽之後的青銅門已經有了能夠供人通過的縫隙,而剛纔那一陣陰風也是從這縫隙中吹出來的,只有這一條路,不進去也得進去了。
說實話他覺得這纔是真正的墓門,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腐朽了的青銅巨門之後沒有什麼複雜的東西,只是一間石室,或者說是石室也不恰當,畢竟在青銅巨門的對面還有一扇青銅巨門,而這個被封閉起來的地方更像是一截甬道。
只不過在甬道之中有一座半人高的石臺,石臺跟地面連成一體,彷彿是直接利用山石開鑿出來的,石臺之上放着一個佈滿蛛網的盒子。李顯糾結的看着那個盒子,說實話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很好奇那個盒子裡面到底有什麼,然而他又擔心這個鉤太直了,自己上當怎麼辦?
真的,從進入山洞開始一路走來其實還是很順利的,因爲沒有任何機關陷阱攔路,就這麼順當的進入了這裡,然後看到了石臺上的盒子,萬一……這個盒子就是個機關呢?
一羣人臉色嚴肅的圍在石臺周圍,羅宇看了看臺上的盒子再看看李顯,對方不發話他一點也不敢動。
李顯忽然說道:“先把這個盒子上面的垃圾都清理一下,記住不要輕易碰到盒子。”
想了半天李顯覺得還是先看看吧,萬一他不肯動這個盒子,然後讓他在繞一圈繞回來呢?浪費那個時間幹嘛?
羅宇聽到之後微微出了口氣,他就怕李顯忽然說一句我們不要管這玩意了往前走吧,那他估計能憋死!
盒子上的蛛網不知道經歷了多久,很多已經幾乎跟盒子融爲一體了,費了半天勁才能勉強看出盒子的輪廓。
那是一個古樸簡單的石盒,正上面隱約能夠看到刻着一條龍,李顯讓人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發現石盒跟石臺並沒有連接在一起,再用頭髮一點點的從石盒下面走一趟也沒有遇到任何阻力,彷彿並沒有任何機關一樣。
再用水沖刷一遍也沒有任何反應,李顯當機立斷的說道:“拿起石盒,我們走。”
說不定問題是在石盒裡面,那麼就不能輕易打開,李顯帶着人先通過了對面的那一扇殘破的青銅巨門,跟在李顯身邊時間最久的魏成小心翼翼的用布包住手抱起石盒,然後迅速的通過青銅巨門跟上大部隊。
因爲拿着東西,隊伍不自覺的就行走的越來越快,而李顯也漸漸的感覺到了自己等人似乎在往上走,這一次並沒有走那麼長時間,漸漸的他們就看到了光線,所有人不由得精神振奮,順着光線一路走過去,漸漸的他們發現前面的光線是透過山壁之上的一片碎石透過來的,而碎石並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也就是說……這裡並沒有人被發現過。
將碎石捅開之後,一衆人走出山洞之後瞬間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李顯看了一下四周發現這裡似乎有點眼熟,而嚮導此時此刻已經跪在地上用本族他特有的方式開始感謝山川神靈了。
“殿下,這裡距離大營已經非常近了,我們快走吧。”嚮導覺得他還能活着真是不容易,整個人都有點恍惚了。
走走走,這還有什麼好說的?李顯一瞬間精神振奮了一些,不僅僅是他,跟着他的那些士兵也興奮了起來,終於找到大部隊了啊。不過在走之前,李顯讓人用碎石和泥土將這個山洞給封了起來,雖然最好的方法是完全堵上,但是倉促之間只能這樣了。
本地的士兵應該不容易再到這裡來了,折衝府的管制還是比較嚴格的,士兵不能輕易離開,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嚮導,要不要把他帶走呢?滅口什麼的李顯還是覺得壓力有點大,雖然這樣是最一勞永逸的,還是……等回去問問鄭玘吧。
嚮導這一次比較靠譜,順順利利的就把他們帶回了大營,大營在看到李顯他們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了,繼而興奮的躁動起來。
李顯回到大營第一件事兒就是問:“鄭將軍呢?”
鄭玘身邊跟着的副官宇文策糾結了一下還是說道:“鄭將軍……帶兵去攻打浪穹州了。”
啥?
李顯愣了一下才問道:“攻打浪穹州?浪穹詔那邊又做出什麼事了?”
宇文策說道:“殿下一連多天杳無音信,鄭將軍以爲是浪穹詔用手段困住了殿下,所以去找他們要人了。”
李顯:……
無奈之下李顯只能派人去給鄭玘傳信:我已經肥來啦,你就自由的打吧,不用顧忌我了。
至於爲什麼不讓鄭玘退兵……都打起來了,兩邊估計都已經出現傷亡了,現在你跟對方說對不起啊親,我們搞錯了,不打了,對方就可能罷手嗎?絕壁是你敢退他們就敢打啊。
那就打吧,反正本來這次過來也是爲了平定六詔,是讓他們投降也好,還是團滅也好,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李顯讓魏成將石盒放在他的營帳之中,然後派重兵把守,自己則是好好洗刷刷了一下,然後……喝了點粥就去睡了。
其實他倒是挺想大吃一頓的,不過現在他最需要做的其實是調理腸胃,畢竟這些日子在外面荒山野嶺的充當野人簡直都不願意回想了。
在李顯睡的正香的時候,駐紮在浪穹州之外的鄭玘收到了李顯的來信,看完之後他整個人都無語了,怪不得最近他用了什麼手段浪穹州那邊給的回話都是並不知道攝政王在哪裡,剛開始鄭玘還奇怪,有這麼好的人質,對方居然不過來談判,結果沒想到啊……對方居然說的是實話。
一想到這裡,鄭玘忽然覺得有點對不起浪穹詔的臣民,畢竟這幾天自己把他們折騰了個夠嗆。只不過眼看着浪穹州都要打下來了,那就……繼續吧,李顯能夠想到的事情他也能夠想到,已經打過來了就不能退了啊。
浪穹詔現在已經快哭了,拼命向其他五詔求援,只不過其他五詔如今也是自身難保——雖然鄭玘在浪穹州誰說他就不會派人去別的地方了?
鄭玘現在的想法就是趕緊打下來,他好回去見李顯,因爲李顯並沒有說他爲什麼失蹤!兩天,鄭玘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攻下了浪穹州,當然這也是浪穹詔國王看撐不下去了主動投降要求內附,至於其他五詔也跟着投降了。
鄭玘鬆了口氣之後,就開始騎馬帶隊往會奔,回到大營之後就得到了一個消息:“攝政王病了。”
鄭玘一着急直接就衝到了李顯的營帳,進去之後果然看到李顯正躺在臥榻之上昏昏沉沉的睡着。
鄭玘喊來了隨軍的郎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郎中連忙說道:“將軍不必着急,殿下是吸入了一些霧瘴導致身體比較虛弱,吃一些排毒的藥就好了。”
是啦,李顯在外面那麼多天帶的防備霧瘴的藥都吃完了,後面幾天完全是自己硬撐着,人有的時候也是挺奇怪的生物,在嚴苛的環境之下能夠堅持很久,一旦回到了舒適的環境立馬就躺倒。
李顯就是這樣,等他醒過來已經是三天之後了,這三天鄭玘將六詔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妥當了,但是還需要李顯給朝廷寫封奏疏,看朝廷那邊是什麼意思,六詔是牽走轉移到別的地區還是繼續留在這裡,留在這裡的話要派誰來看管,所以一時之間他們還不能班師回朝。
李顯醒過來之後就被鄭玘餵了一碗苦藥汁,頓時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暗了,說好的小別勝新婚呢?說好的見面之後一訴衷腸呢?特麼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碗藥!
這碗藥苦的李顯整個人都精神了,鄭玘看了看他精神還不錯忍不住就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這幾天他很想去詢問其他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李顯躺倒了,跟着他一起過去的人也躺倒了,連嚮導都沒能倖免於難,鄭玘只能等李顯醒過來再說。
而這些人裡面,居然還真是李顯好的最快,大概因爲他的待遇最好的緣故。李顯一張嘴接住了鄭玘遞過來的糖塊,含糊的將整件事情說了一下,鄭玘……鄭玘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面對了。
半晌他才說道:“那個盒子我看到了,你要打開看看嗎?”
李顯連忙點頭說道:“開啊,不開拿它幹什麼?不過我擔心會有機關□□之類的,所以直接拿回來了。唔,找可靠的人來開吧。”
鄭玘瞬間秒懂,雖然更不知道那個地方是不是所謂的禹王衣冠冢,並沒有看到任何跟衣冠冢有關係的東西,但是這個盒子裡放着的可能跟禹王有關係。
其實安全一點的是回去再開,但是李顯怕夜長夢多,他要先看看這裡面到底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如果不重要的話,無論是嚮導還是那些士兵就都不用發愁了,反正也沒啥用,就算有人找到了禹王衣冠冢也沒關係,但是如果重要的話……這些人就要想辦法安排好了。
石盒是在李顯和鄭玘的眼皮子地下被打開的,打開之後裡面只有一張薄薄的豬皮地圖。
只是在看到地圖上的小篆的時候,鄭玘和李顯兩個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九鼎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