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飽足後,男人們的笑鬧很快就變成了遊戲式的較量,傭兵中有兩個盜賊,是對兄弟,一個綽號“長釘”,而另一個綽號“胖錘”——“長釘”非常符合人們對盜賊的想象,他又瘦又高,手指長的就像是蜘蛛的腿,面色發黃,手工粗糙的皮甲骯髒油膩,還有些因爲保養不善而產生的開裂——而他的兄弟“胖錘”則完全不然,他有三個長釘那麼寬又只有二分之一個長釘那麼高,如果不是他長着濃密的鬍鬚,或許會有人誤認爲他是個半身人,但確實有人把他當成一個矮人,如果他不開口說話的話,與外表相悖的是,“胖錘”說起話來既尖又細,就像個女人。
“胖錘”的外表註定了很難有人把他當做一個出色的盜賊,在面對僱主的時候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弱點,但在面對敵人和目標的時候,這卻是再好也沒有過的僞裝——他經常會僞裝成行商、朝或是貴族,在人們毫無防備的時候狠狠給他們一刀。
一開始不過是在傭兵們相當常見的節目,除了娼妓之外,他們唯二的愛好就是賭博——當然啦,這些終年在刀尖上行走的亡命之徒在可選的時候總愛玩些能嗅得見血腥氣的玩意兒——他們賭博的時候不用骰子與紙牌,而是抽一個人出來,手掌張開放到木質的墩盤或是桌面上,由他自己或別人用匕首不間斷地戳刺手掌的縫隙,其他人就在一邊唱着有節奏的歌兒爲他伴奏(有時候會有人故意打錯節拍來擾亂他的動作),賭注就是這個人是不是能穩定地戳完一首歌兒;另外更爲惡劣些的就是將一隻松鼠或是鼬塞進某個倒黴鬼的褲襠,然後紮緊褲帶,賭注是看他能夠堅持多久纔會被咬;還有的就是傭兵的成員之一向他人彰顯他的力量或是技巧,用以威懾、恐嚇他人以及保證自己在團隊中的位置不受動搖。
“拋硬幣”是盜賊們中常見的“巧手”戲法——每人拿出數量不等的銅幣或是銀幣,合攏在一起後一隻只地輪番用指尖彈上半空,然後用另一隻手接住。愛怎麼扔或是怎麼接都無所謂,但如果有一枚金幣掉在了地上。其他人就可以平分他拿出的金幣——這種把戲能夠很好地訓練盜賊們的手指與眼睛,也不那麼枯燥無味,還能得到一小筆額外的收入,在葛蘭曾經待過的行會裡,經常可以看到正式的成員逼迫那些學徒和自己較量——也就是變相地勒索,把他們從別人皮囊裡掏出的錢掏進自己的口袋裡,如果真有哪個不知好歹的小傢伙僥倖在這種比賽中贏了,隔天他就會在深夜中被人不知不覺地砍去手指頭和挖掉眼睛;還有些因爲年老而變得衰弱(很少)的盜賊也會和普通人玩這個。很多人看到要和他們比試的不過是個眼睛渾濁、手指顫抖的老頭子,都會覺得自己準會贏上一大筆,事實上他們還能留下一條褲子都能算得上盜賊們大發慈悲。
“長釘”是個中好手,他最多的時候能夠連番彈起十二枚銀幣,但今天他拿出銀幣的時候被他們的首領阻止了,“這樣太怠慢我們的客人了。”他笑嘻嘻地說,然後拿出了一袋子金幣,點數了十二枚交到“長釘”手裡,“長釘”顛顛它們,金幣正面鑄刻着高地諾曼老王的側面頭像。背面是一隻正在咆哮的公熊,伯德溫對這很熟悉,這種金幣是老王登基時鑄造的。他那時還得到了一百枚作爲禮物和獎賞,每一枚的重量在五分之一盎司左右,與同時鑄造的銀幣一個重量,但價值是前者的十倍——也要比後者更小(大概就是女性的食指與拇指彎曲後組成的那個圈那麼大),更難以捕捉。
他看了看葛蘭,葛蘭只喝了很少一點的酒,他的眼睛幾乎就和金幣一樣亮,於是前聖騎士扔出了他的小皮囊,沉甸甸的錢囊落到地上發出一聲鈍響。
葛蘭有點意外。他知道伯德溫並不喜歡他。不過葛蘭從來就不是一個笨人,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伯德溫的同伴。而一個最差的同伴也要一個最好的敵人值得尊重。
“如果你覺得有什麼不妥,”伯德溫抓起鐵鉤撥了撥炭火:“那就算是我借給你的,你可以按照十一法給我利息。”
“那也太高了。”盜賊說。
“那就贏吧。”
盜賊察覺到“長釘”腮幫上的肌肉輕微地顫動了一下,他轉過身來向“長釘”微微一笑,“誰先?還是要抽長短?”
“抽長短。”首領說,他將一隻捏成拳頭的手放在葛蘭眼前,兩根新鮮的草梗從他的拳心裡冒出來,從外面看一樣長短,葛蘭抽出一根,首領張開手掌,剩下的那根草梗要比葛蘭拿在手上的長。
“看來是你先。”首領對“長釘”說,“長釘”點點頭,站到傭兵們給他讓出來的空地裡,面對着茂密的蘆葦叢與皎潔的新月,免得被繚亂的黑影干擾,第一枚金幣被高高彈起,它在空中翻轉,折射出比星辰更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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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奧娜坐在凱瑞本身邊,握着一隻銅杯,裡面裝着滿滿的,用蘆根煮出來的水。在此之前,高地諾曼的王女可從沒喝過這個,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它的滋味完全是陌生的,但絲毫不遜色於蜂蜜水或是玫瑰茶,雖然不可避免地帶着植物本身特有的輕微澀味,卻更能突出那份純粹的甘甜。
“喝吧,”凱瑞本說:“對人類它是有好處的。”
“它是一種藥草嗎?”
“是的,”精靈說:“但我也只知道黑腳半身人會在發熱的時候咀嚼它,或是你願意也可以當做一種食物,但克瑞瑪爾告訴我說它還能解除肉食過多而形成的體熱與嘔吐的症狀。”他看着李奧娜,他們在多靈的時候固然食物豐足,但其中已經很少有新鮮的水果與蔬菜,畢竟自從瘟疫封鎖了這座城市後。就沒有人敢接近它了,他們吃到的也只有肉類與乳酪,還有葡萄酒;而那個被變形怪暗中統治着的村莊裡雖然有人種植了蘿蔔與捲心菜。但不知爲何,它們都奇怪地呈現出半腐爛的狀態。村民們倒可以毫不在乎地把它們吃下肚子,但對於冒險者們來說,就算是伯德溫與葛蘭也沒那勇氣把那團發臭污糟的東西放進嘴裡。
凱瑞本固然能夠請植物們幫忙提前結出一點果實,但他們有六個人,那些小小的果實只能說是一些間雜在硬麪包與肉乾之間的點綴,在補充維生素這方面簡直就是杯水車薪——在遇到商隊前,除了凱瑞本與克瑞瑪爾,其他人都開始不等同地出現了眼睛乾燥、牙齦出血。嘴脣開裂,焦躁不安等症狀。
“對哦,”李奧娜說:“他是一個施法者,施法者總是學識淵博。”
“他有個很好的導師。”凱瑞本說,投在他身側的影子忽然晃動了一下,他微微轉開視線,注意到梅蜜正在走開,精靈起初以爲她只是因爲不想太多地和李奧娜呆在一起,但他隨即看到了那個在之前的戰鬥中錯誤百出的年輕法師,他向弗羅的牧師展示一條綴着三枚金幣的金鍊子。並在她走過來後直接把它掛在了她的脖子上——精靈有些尷尬地回過頭去,他以前的隊伍中可從來沒出現過弗羅的追隨者,梅蜜的做法是符合弗羅的教義的。他並沒有那個權力去幹擾與阻止他們的交易。
那個來找梅蜜的法師並不英俊,但很乾淨,笑起來的時候有着一種很討女人們喜歡的天真勁兒,我們說過,他很年輕,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但對於女人他似乎並不像對他的法術書那樣陌生,他輕輕地捏了梅蜜一把,弗羅的牧師撅起嘴。但沒有拒絕,脖子上沉甸甸的重量就像是直接放在了她的心裡。
“現在?”梅蜜輕聲問。
“不。”年輕的法師說:“等我的導師睡着了才行,我會來找你的。”
“這可不行。”梅蜜說:“我和李奧娜睡在一個帳篷裡,她是個警覺的戰士,可能你剛進帳篷她就會跳起來用她的焰形劍割斷你的小脖子上。”她說,一邊輕佻地撫摸着施法者的脖子。
“外面太溼了,”年輕法師皺眉:“我會先施放一個法術讓她睡着,就算是雙足侏儒龍咬開她的胸膛她也不會醒,”他猥瑣地微笑了一下:“而且,你不覺得那樣會更有趣嗎?”
“好像是。”
“那麼就說定了,”年輕的法師說:“我還有一隻寶石戒指,上面的紅寶石有鵪鶉的蛋那麼大,這會是一份小禮物——如果你真的能比你的姐妹們做的更好。”
梅蜜挑起細長的眉毛:“毋庸置疑,我的小麪包,”她甜蜜地說:“我會讓你登上極樂之峰的。”
“我深深地期待着,”年輕法師說,而後他停頓了一下:“對啦,”他說:“你們的船隻、帳篷沒有被施放過什麼防護性的法術吧?或是卷軸與符文盤?我可不想爲了一件小事兒驚動所有人。”
尤其是你的導師,梅蜜在心裡說:“沒有,”她說:“什麼都沒有。”
這時候傭兵那兒突然傳出了一波壓抑着的呼喊,年輕的法師與梅蜜同時轉頭看去,他們看到盜賊葛蘭正站在月光與星光下,他的雙手如同靈巧的鳥兒一般在空中翻轉彈動,快得讓人看不清它們的運動軌跡,被他拋向半空的金幣幾乎已經連成一線,“一打!一打!”傭兵們鼓譟着,之前“長釘”的成績是超乎往常的十枚,但現在葛蘭已經超過了他一枚,他可以停下,但有更多的傭兵們下了注,認爲他能夠連續將十二枚金幣拋擲起來。
如果他能,那麼贏家是要從他的賭注中抽出三分之一給他的——首領上前一步,想要投出最後一枚金幣時被伯德溫阻止了,作爲一個獵人,伯德溫當然知道現在兩枚金幣的間隔可能連一隻豎起的手掌都插不進去,想要找到那絲空隙將金幣投入葛蘭的手掌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首領攤開雙手,讓出位置,前聖騎士的眼睛與盜賊的眼睛短暫地對視了一剎那,金幣被彈起的高度驟然加高了好幾寸,就在最後一枚金幣堪堪離開葛蘭的右手時。伯德溫投出的一枚金幣已經到了葛蘭手裡,盜賊毫不猶豫地彈出它,在它加入到循環中時立即大聲地喊道:“一打!”
“一打!”傭兵們附和着喊道。葛蘭隨即雙手一擺,隨着丁零當啷的清脆響聲。一打十二枚金幣一塊不缺地被他攏進了手掌。
“這個把戲玩得可真是不錯。”年輕的法師輕蔑地說:在他準備離開時察覺梅蜜依然站在原地:“你不準備回船嗎?”
“我等會。”梅蜜撫摸了一下金鍊:“放心,我會在星河橫過天穹正中前回到帳篷裡的。”
葛蘭看到梅蜜了,她站在蘆葦船的陰影裡,脖子上多了一條金鍊,盜賊回過頭去,他的節目已經表演完畢,現在是傭兵首領與伯德溫。
戰士之前的比鬥就沒有盜賊的把戲那麼花俏,他們只是試了試彼此的力量——伯德溫雖然少了一隻手。但他的力量仍舊可以與首領相抗衡,但這個局面沒有維持太久,在首領取得微弱優勢後首領率先放開了前聖騎士的手,並大力地拍打着他的肩膀,用極其粗魯的方式與直白的語言稱讚他是個勇敢而強壯的好人——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首領的優勢並不是自己獲得的,但伯德溫又何必去和這麼一個傭兵一爭高下呢,他又不想成爲傭兵們的首領。
“還有你,嘿,夥計。一起來吧。”
葛蘭擡起頭,他不覺得還有什麼需要自己去做的事情,然後他嗅到了一股濃郁的酒味。不是帶着腥氣與金屬味兒的血紅酒的酒味,而是更爲清冽與明快的那種。
“冬酒?”他問。
“沒錯兒,”首領說:“是我的私藏,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很願意把它拿出來和朋友分享。”
“我們不能喝更多的酒了。”伯德溫說。
“你以爲我會帶着多少冬酒,”首領說:“一瓶而已!來吧,別像個女人那樣扭扭捏捏的,喝完了我們就能好好睡上一覺了。”
盜賊看到那些尚未將熱量揮發殆盡的輝石粉末被傭兵們均勻地鋪灑到了苔草上,然後他們在上面鋪上了幹蘆葦。再在上面搭建牛皮帳篷。
“你們不準備回到船上去嗎?”
“我們已經在裡面待夠了。”一個傭兵說,雙足侏儒龍毀了一條船。施法者們的平靜不容許被打攪,李奧娜與梅蜜是女人。而伯德溫、葛蘭,還有凱瑞本和商隊主人分別共享一條船,剩下的傭兵,商人與學徒只能再擠擠,他們幾乎就要重疊着睡在一起了。
葛蘭在喝了一杯後被放走,他和“胖錘”還有另兩個傭兵共享一個帳篷。
輝石粉末最後的一點熱量從下面傳上來,帳篷裡黑暗而暖和,首領可以說是立即打起了響亮的呼嚕,伯德溫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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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星河橫貫天穹,年輕的法師輕輕地落在了梅蜜與李奧娜共享的蘆葦船上。
他再次觀察了一下克瑞瑪爾的船,船隻一片黝黑,帳篷緊閉——他隱晦地微笑了一下,梅蜜已經掀開了牛皮帳篷的一角,向他做出一個催促的手勢。
年輕的法師靈巧而無聲地鑽進了她的帳篷,動作之間毫無原本的笨拙遲鈍,他一眼掃過整個帳篷,帳篷的一角放置着整整齊齊的木箱,木箱上放着一枚鑲嵌着氟石的胸針以供照明,而另一角放着行囊(可能是這個牧師的,他思忖道),帳篷的中間間隔着一卷精美的絲毯,他能聽到絲毯的另一端傳來輕微的呼吸聲,梅蜜將手指放在嘴脣上示意他保持安靜,而後爬到絲毯邊,緩慢地拉開了一個小角,年輕的法師看到了一縷赤紅色的頭髮溜出了繭狀的毛毯,他會意地馬上舉起雙手,低聲吟唱咒語,一些玫瑰花瓣從他手裡跌落——那個繭似乎動了動,但爲時已晚,法術產生了效用,年輕的法師側耳傾聽,那個呼吸聲變得沉重悠長,表示被施法的人已經陷入了沉睡。
“怎麼樣?”梅蜜問。
“比想象的更容易。”年輕的法師輕鬆地說:“好吧……”他回過身,不懷好意地說,“現在只剩下你了。”
“我們。”梅蜜說。她彷彿一點都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她站起來,揭開了身上的斗篷——她只穿了這麼一件斗篷。光潔的皮膚在氟石的照耀下散發着如同月亮或是珍珠般的光。
年輕的法師確實被吸引住了,但他還是站在原地。只是眼神不定,像是沒法兒馬上做出決定。
“好人,”梅蜜擡起手臂,姿態優美的打了一個哈欠:“你還在等什麼?”
那個美妙的,顫動的部分讓施法者放棄了原有的打算,用不了多長時間,他想,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和弗羅的牧師好好地快樂一番了。就算是她發現了什麼又能怎麼樣呢,誰都知道,弗羅的牧師所擅長的只有最低級的治療術,她們之中有很多人就連個煙霧都放不出來。
他走向梅蜜,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臂和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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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錘”突然醒了過來,他咕咕噥噥地爬起來,一邊解着腰帶一邊往外走,像是要去響應一下自然的召喚,但因爲他睡在葛蘭內側的關係,他的右腳像是不那麼經意地踢向了盜賊的腹部。
他靜靜地等待着感覺刀刃刺入織物、皮膚、肌肉後傳達到他的腳趾那種奇特而舒暢的感覺。但他在此之前已經感受到了腳踝傳來的難以忍受的劇痛,他大叫出聲,手指撫過腰部。拔出自己的匕首——他跌倒在地上的時候還在想着如果匕首也沒能起到該有的作用,他該用什麼方法逃跑與哀求。在行動前他已經想好了,他會尿在身上,淚流不止,無助地顫抖着一身肥肉,豐沛的汗水浸潤了頭髮和衣服,被滾熱的身體燻烤發出讓人掩鼻的臭味——有很多人都因爲他故意做出的醜態而低估和輕視他,結果不是被他逃之夭夭就是丟失了性命。
還有——“我只是想拿回那些錢!”他大叫道,這也是讓他不禁爲之沾沾自喜的地方。一般人都會因爲這個而猶疑一下的,金幣和錢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一個人在面對想要取走自己性命的刺客定然會毫不留情,但對一個只想要金幣的人又另當別論了——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與聖騎士同行的古怪盜賊沉默着,一下子擰斷“胖錘”的腳踝後他的精金匕首也捅進了“胖錘”的肚子,並向上滑去,剖開了柔軟的腹部。
“胖錘”瞪大了眼睛,帳篷裡光線微弱,他看到葛蘭在黑暗中撲向一個傭兵,沒等詢問,也不需要回答,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而那個傭兵甚至還沒能來得及拔出自己的刀子,第二個傭兵倒是及時地揮舞起了自己的連枷,但他的夜視能力比起盜賊來可以說是差多了,盜賊舉起那個正在抽搐着死去的傭兵擋住了他的攻擊,隨即任憑屍體倒下,然後在他想要查看戰果時盜賊的精金匕首溫柔地繞過了他的脖子。
這只是幾個呼吸間的事情,葛蘭掀開帳篷走出去的時候“胖錘”還活着,他赫赫地艱難呼吸着,想要抓住自己的傷口,但他太胖了,怎麼也抓不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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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令人驚訝,”凱瑞本溫和地說:“我記得阿爾瓦沒提到過他有那麼一個又是商人又是法師的客人。”
“我也很驚訝,”商隊的主人以同樣平和的語調回答:“看來您們似乎並非毫無防備呢。”他瞥了一眼精靈身上的符文印記,又將視線轉移到遊俠的長弓上,那支正對着他的箭矢閃耀着魔法的光芒,箭身描繪着符文,他之前根本沒在箭筒裡發現精靈還有着魔法箭。
類似的對話也出現在了克瑞瑪爾與那位年長的法師之間。
而克瑞瑪爾的蘆葦船就在這兩個施法者的腳下熊熊燃燒。
“沒什麼可奇怪的,”黑髮的施法者說:“高地諾曼的新王與黛安長公主都給出了驚人的懸賞——就算是我都覺得這一路上過於平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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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