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璇的出場時間應該是晚上九點。
到八點半,夜總會的表演大廳裡已經找不到空位置了。
鄒璇的號召力,真不是蓋的。
劉經理在夜總會門口走來走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幾輛豪華轎車在夜總會門口停下,幾個油頭粉面的小年輕走在前面,後面一堆人跟着,應該是他們的跟班。
劉經理暗暗叫苦,今天來的除了陳松柏,還有幾個在上海灘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家裡都是非富即貴。
“盡人事、安天命”吧。
劉經理鼓起膽子走到陳松柏面前。
“陳公子,能借一步說話嗎?”
陳松柏有些奇怪,還是跟着劉經理到了一旁:“陳公子,您訂的位置被幾個外地人給佔了……我報了您和杜老闆的名號,可他就是不讓,還出手打人。您看這麼辦?”
“噌——”
陳松柏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旁邊幾個公子哥兒見陳松柏的臉色不對,都圍了過來。
陳松柏怒火越燒越旺,剛纔吃飯的時候,他多喝了幾杯,在衆人面前可是誇下了海口,說今天怎麼着也要讓鄒璇專門爲他獻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要是這會兒進去了連座位都沒了,那臉可就丟到姥姥家後山去了!
劉經理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陳公子,那幫人太囂張了,我也是沒辦法啊!”
陳松柏揮揮手。讓劉經理去了。
一羣人氣勢洶洶進了夜總會。
夜總會裡的其他人都知道陳松柏是逢鄒璇的場必捧的,看到前幾桌坐了陌生人,都很奇怪。這會兒看到陳松柏帶了一幫子人進來。都知道有好戲看,連忙轉移到大廳兩側,把中間空了出來。
臺上主持人正在講笑話,見勢不妙,趕緊溜了下去,通過幕布的縫隙偷看起來。
陳松柏自然不會親自出頭,他身邊的一個跟班大咧咧走到謝念誠的桌前:“哪兒來的癟三。快滾,不知道這幾桌是我們陳少爺定下的嗎?”
謝念誠把手舉了舉,示意手下人不要輕舉妄動。
看到謝念誠的動作。讓黃英傑和金濤看這個囂張的傢伙的眼神裡有了些憐憫。
見衆人沒反應,這傢伙更囂張了。
“快滾啊,難道還要爺來幫幫你?”
謝念誠摸出把手槍在手裡把玩起來,陳松柏和這些紈絝的跟班也都帶了武器。見謝念誠拔槍。他們也都伸手想要拔槍。
可惜他們的動作,和特勤局的人比起來實在是慢得太多。
“不準動!”
幾十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陳松柏一行,當下就有人過來把這些跟班的槍插回了他們的懷裡。
“你他媽的知道我們是誰嗎?”跳出來的跟班知道,這個時候萬萬不能鬆氣。
謝念誠終於開口了,“掌嘴。”
三個華興的人放下槍,兩個人從後面一人抓起一條胳膊,另一個人掄圓了巴掌,“啪啪啪啪……”
謝念誠還是把玩着他的手槍。打巴掌的兄弟手有些痛,換了隻手繼續打臉。
被打的傢伙臉以衆人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不住往地下滴血。
“你們這節目,還演不演啊?”
金濤喊了起來。
主持人一個哆嗦,不得不上了臺。
此時大廳裡氣氛很詭異。
當前一桌坐的三個人,都看着舞臺,像是在等着節目開始。他們後面的空地上,二十多個人圍了十來個人,然後有一個人正抽着另一個人的嘴巴子。
大廳兩旁陰暗的地方,密密麻麻全是人,也不知道他們是在看舞臺前面的戲,還是在等着看舞臺上面的戲。
謝念誠拿起槍晃了晃,“你們這兒要是不演戲,我可要演了!”
主持人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馬上開始、馬上開始。”
在上海灘的夜場工作的人,誰沒見過幾次羣毆什麼的?
樂隊很快上了臺,鄒璇也上了臺。
“鄒璇,你下來,坐我邊上唱段曲兒。”謝念誠大咧咧道。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鄒璇臉笑開了花兒,真就下來坐到了謝念誠的身邊。
鄒璇伸手一推,“這麼久不見,一見面就給人下馬威,你好壞啊。”
鄒璇這麼做,連謝念誠都有些意外。
謝念誠湊過去問道:“你不怕?”
鄒璇整個人都貼到謝念誠身上:“你這個人,還知道什麼叫‘怕’嗎?”
如果說,現在在大漢國評選少女心目中的夢中情人的話,謝念誠如果選到第二,那沒人敢去當這個第一:中華革命軍集團軍司令官、謝氏集團的少東家、文才無雙的“文曲星”下凡……
隨便哪一個光環,都足以迷倒萬千少女,當這些光環聚集到一個人的腦袋上時,又有什麼女人能夠抗拒呢?
鄒璇可不是個膽小的女人?她就是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和謝念誠貼在一起。
陳松柏被槍指着,看着謝念誠和鄒璇卿卿我我,怒火焚心,咬牙切齒地暗自嘀咕:
“我是陳家的大公子,這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野人,裝腔做勢……我記住你了!今天你可惹了事兒了,惹了大事兒了……不整死你,老子不姓陳。”
裡面鬧成這樣,陳松柏知道,杜升月和警察局很快就會得到消息。
“狗東西,我看你能囂張多久!”陳松柏強行壓抑自己的怒火,只盼救兵快到,自己好來個絕地反擊。
黃新傑讓侍應生拿了些水果、小食來,鄒璇和謝念誠兩個像極了一對恩愛的情侶。你餵我個小點,我餵你片桔子。
舞臺上也又上來些演員,開始跳起舞來。
舞臺上的演出開始。華興那三個兄弟才把被打臉的人往地上一丟。這幾百個大耳刮子挨下來,這人早是痛得暈了過去。
大廳裡看熱鬧的人對今天這齣戲的走向也是議論紛紛。
“今兒可沒白來啊,能看這麼一出。”
“坐前面的是誰啊?真他麼的威武霸氣。”
“看見陳公子沒?還有榮公子、田公子,都在哪兒傻站着,嘖嘖。”
“哎,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啊,不知道這些外地人能不能活着離開這夜總會?”
這仁兄的話提醒了看熱鬧的人。等會兒要是打起來,槍子兒可是不認人啊!
大多數人都順着牆溜了,還剩下幾十個膽子大的。留在在夜總會裡,期待着後面的劇情上演。
今晚這樣的熱鬧,在風雲變幻的上海灘,也是不多見的。
謝念誠看了看錶。時間差不多要到九點了。
“小璇啊。你說,我來這兒聽你唱歌,怎麼就這麼麻煩呢?”
鄒璇下定了決心:“哎,要不我今天跟着你走算了……那樣一來,不就什麼時候你想聽,什麼時候就可以聽了嗎?”
鄒璇的聲音說的有些大,大得足夠讓那幫紈絝都聽見。
陳松柏終於沒忍住:“你是什麼人?今天這麼做知道後果嗎?”
謝念誠等的就是他開口!
“掌嘴!”
剛纔的掌嘴三人組又行動起來,不過這次三個人的分工有變。剛纔那哥們兒的手都腫了!
陳松柏要被掌嘴?
對這些“豪門”子弟來說,可殺不可辱。
他身後的幾個跟班就想要衝上去拼命。
可惜他們的命。還沒來得及拼就沒了,旁邊的人直接就開槍爆了他們的頭。
華興的人如此狠辣,讓其他幾個公子哥兒和跟班都膽寒不已,個個乖乖站好,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被老師罰站一般。
事情發展到這裡,所有的人都是心頭雪亮……人家就是衝着陳松柏來的!
陳松柏被人抓住手後,站在他身前的大漢沒有直接掌他的嘴,而是從地上的死人腳上脫了只皮鞋下來,掂了掂對按住陳松柏的人道:“我平時說你缺心眼兒你還不信,打狗還用自己的手,也不嫌髒。”
陳松柏又怒又怕,“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敢動我的人?”
拿皮鞋的連忙一鞋子砸到陳松柏的臉上,他精心保養的臉頓時皮開肉綻,臉上、嘴裡開始滴血。
這大漢一動手就不停,一鞋子一鞋子砸了過去。
謝念誠笑嘻嘻地指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陳松柏給鄒璇看:“小璇啊,你看這花狗,樣子好不好笑?”
鄒璇心驚不已,整個人和謝念誠靠得更緊了。
“哎呀,別打了,看得人家都有些怕了。”
謝念誠擺擺手:“就給鄒小姐一個面子,不打了。”
金濤對那幾個人使了個眼色,幾個人把陳松柏往地上一丟,然後過去就是用皮鞋猛踩。
其中一個腳腳都是踩向陳松柏的雙腿之間,陳松柏早就被皮鞋砸的不省人事,連自己蛋碎都渾然不知。
“他媽的,居然敢跟我們謝總司令搶女人,老子剁了你的小。”
邊踩這哥們兒還邊在心裡念着。
戲演到了這份兒上,也差不多完了。
謝念誠在幾十人的簇擁下出了門。
等謝念誠一行人走遠了,躲在暗處的警察纔敢出來收拾殘局。
謝念誠沒有回酒店。
“走,召集在上海的所有兄弟,馬上到港口的華興總部……派人通知謝氏集團的員工,從明天開始放假,讓大家回家休息。”
隨着謝念誠的命令,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
當夜,從華興總部,飛出了一串串電碼,不少人接到這電報後,都興奮得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