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川西,氣候宜人,滿山開滿了各色鮮花,香氣撲鼻。
黑風口的土匪們,養神的養神,賭錢的賭錢,生活得很是愜意,如果說少了什麼,那大概是沒有女人吧。
這幾天聽說北邊官兵又要進山,雷老虎出頭召集了其他幾部土匪一起去了何瞎子的地盤,龔老二這邊因爲也是進山要道,所以雷老虎再三囑咐,要看好這南邊門戶,龔老二不敢怠慢,下令山上兄弟不準下山過夜逛窯子,這可憋壞了一衆色中餓狼。
半山腰寨子大門口有一個高高的瞭望塔,執勤的小土匪看到一個黑點飛快地由小變大,嘴裡笑罵:“張老幺跑這麼快,多半又有肥羊了。”
龔老二正躺在他的屋子裡,他一向覺得,當老大的就該有老大的威嚴,所以探子張老幺急匆匆地回來求見,龔老二明明沒事,還是晾了張老幺一會兒才讓他進來。
“龔爺,有好事,有好事。”
“你慢慢說。”
“龔爺,前面枇杷鎮來了個戲班子,已經演了兩天,明天一早就要去桃花鎮,可是個機會啊。”
“戲班子?戲班子比我們還窮,有什麼機會?”
“龔爺有所不知啊,這戲班子裡有幾個女人,可真是好看,個個能歌善舞,那模樣兒看的我直流口水……山上正好缺女人不是?我看不如把這幾個女人弄來,給大哥選個壓寨夫人多好。”
龔老二有些心動了,他是個匪首,政府下了通緝文書,在女色方面他還不如手下的小土匪,手下的小土匪有錢還能去縣城、甚至去省城開葷,他龔老二一個老大,反而只能去山下村子玩玩村姑。
多年的老匪了,龔老二第一反應還是要確定這會不會是個圈套:“老幺,根腳摸清楚了沒?”
“我看了兩天,沒問題……這班子是川東來的,咱們這些年也從來沒搶過紅貨,他們肯定不會防備。枇杷鎮和桃花鎮上也沒有異常,就是原先的那十幾個警察,我在鎮上的眼線也都說了,一切正常!”
“那戲班子一共多少人?”
“打聽清楚了,六個女人,十個男的……班主是個胖子,看上去跑過幾年江湖,有幾個壯漢,還有幾個小生,是戲班子沒錯。”
龔老二盤算了一下,枇杷鎮到桃花鎮有二十多里路,這條路離黑風口最近的地方只有二十里,縣城到這裡有六十里,應該沒問題。
“好,集合,議事。”
“好勒。”
張老幺興沖沖地跑出屋子,在只有十幾間房子的小寨子裡吆喝起來,“買賣來了,買賣來了,議事了,議事了。”
等龔老二到了寨子的一片空地,五十多個土匪已經到齊了,東一團西一羣,鬧成一片。
“都靜靜,都靜靜!”張老幺喊道。
龔老二出來後也不廢話:“弟兄們,有個好消息,明天有批紅貨,要從枇杷鎮到桃花鎮,去取回山寨可好?”
快憋出內傷的土匪們齊聲高喊:“好。”
那聲音真是發自肺腑。
龔老二很滿意此時土匪們的表現:“是個戲班子,一共十幾個人,要是男的知趣,乖乖把紅貨交出來,就放他們一命,要是不知趣,全剁了喂山裡的野狗。”
土匪們一聽是個戲班子,更是嗷嗷叫了起來。
“二爺,我去。”
“大哥,我去。”
“我去!”
土匪們無比踊躍地想要領這個任務。
龔老二心裡冷笑,我不會再上你們當了,上次派狗子幾個去捉個紅貨,居然幾個人都一去不回,多半是見那女人標緻,把貨私吞了。老子這次沒這麼傻,要是你們先去了,路上肯定就給玩殘了。
“兄弟們都這麼想爲山寨出力,我很滿意,不過,我這個做大哥的,自然應該衝在最前面,這樣,張老幺,你從有槍的兄弟裡選二十個,再選十個沒槍的兄弟……明天上午吃完早飯出發,去路上等着,其他的兄弟留着看家。”
龔老二說完轉身回了茅屋,留下一羣土匪圍着張老幺爭搶着名額。
土匪們都不傻,先去就有可能吃到頭盤菜,雖說有吃的比沒吃的強,可誰不願意吃頭餐呢?
第二天一早,三十個土匪跟着龔老二和張老幺到了路邊找了個小樹林藏起來,這一帶是淺丘地形,不走到幾十米內,發現不了有埋伏。
等到約莫上午十一點過的樣子,一個小土匪從樹上爬下來輕聲道:“來了,來了,十六七個人,趕了兩輛大馬車,還有幾輛小推車,前後幾裡都沒別的人。”
“哈哈,張老幺,你帶十個人到前面那個彎去堵着,等他們到了你們就出來攔在,我帶兄弟們從後面截住,這批紅貨今天吃定了。”
龔老二沒半點兒疑心,早上戲班子從枇杷鎮出來的時候,有眼線親眼看見,六個女人和一個後生上了馬車,還有九個男的在前後趕車、推車,隨身沒有槍,只有幾把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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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車隊,樊胖子帶着兩個弟兄走前面,身後兩人趕着馬車,後面還有四人推着載有大包東西的獨輪車。
馬車裡的謝念誠正躺在晴子的腿上,享受着晴子那雙小手的按摩。
對面的蘇晚雲沒好氣地說:“你倒是會享受,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來郊遊的。”
謝念誠坐起來,拍拍自己的大腿:“來,來,你躺這兒,我也來給你按摩按摩。”
旁邊雅典娜抿嘴一笑,蘇晚雲弄了個大紅臉,知道自己鬥嘴皮子不是這紈絝的對手,只是狠狠瞪了謝念誠一眼。
“站住,都不準動!”
“站住、站住……”
“車裡的人都出來。”
四周一陣吆喝。
謝念誠燦爛一笑,和三女出了馬車。
後面車裡坐着的神樂、炮姐出來還好,CC一出來後面的土匪一陣驚呼。CC個子高挑,體型苗條,膚色雪白,那一頭綠髮更是充滿了異域風情。
土匪們哪兒見過這等美女,一時間竟然有些看呆了。
龔老二一臉得色,帶着兩個土匪往前走了幾步。
周圍土匪們手裡拿着槍,龔老二怪笑着向CC走去。
那邊張老幺手下幾個土匪摸出繩子,從樊胖子開始,正在綁男人。
龔老二心道,老子今天真是豔福不淺,這戲班子里居然有這樣的洋美女,老子這就到馬車上去玩玩車震,開開洋葷。
他這邊正浮想聯翩,CC旁邊的紅衣小姑娘突然動了,兩人距離只有不到十米,眨眼間功夫,龔老二隻覺得脖子一涼:“別動,動就割破你的喉嚨,叫他們把槍放下。”
龔老二一哆嗦,不等他反應過來,紅衣小姑娘另一隻手的鋒利匕首已經插進了左邊大腿。
“啊——”
龔老二發出一聲慘叫:“快把槍放下。”
這時土匪們才反應過來。
土匪們互相看看,猶豫間張老幺就要開槍打神樂,不等槍口轉過來,“砰”一聲槍響,張老幺頭上盛開一朵血花。
蘇晚雲跳上馬車,雙手各一把20響:“誰動打死誰!”
樊胖子等人也摸出槍和土匪對峙。
土匪們羣龍無首,龔老二被擒,張老幺身死,龔老二知道,如果雙方打起來,自己是死定了,連忙高呼:“快把槍放下、把槍放下。”
土匪裡也有識貨的,自己這些人手裡的槍在對方面前簡直是燒火棍,不知誰先放下了手裡的老套筒,其他土匪也一個一個放下了武器。
謝念誠走到龔老二的面前。
“龔老二,算你識趣,接下來只要你肯聽話,我饒你不死。”
龔老二這麼多年下來,眼力還是有,已經看出這戲班子真正的主事人就是眼前這個一臉微笑,人畜無害的少年。
“是,是,我狗眼不識真人像,不知是哪位英雄?”
“啪——”
樊哈兒過來甩手就是一個大嘴巴:“我家少爺的名號也是你這種小毛賊就能打聽的?”
衆人把土匪全部集中到一起,趕到樹林裡坐下。
樊哈兒從坐地上的土匪裡提起三個,雅典娜、晴子和蘇晚雲分別取審問,問的問題都一樣,諸如什麼“山上還剩多少土匪?”“山上有幾處暗哨?”“黑風口通往山裡有幾條路?”等等,不一而足。
這邊CC從隨身挎包裡取出一根針筒,又拿出一隻藥灌進針筒。
謝念誠問龔老二:“你手下,誰手裡人命最多?”
龔老二指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傢伙,神樂過去一把就把那傢伙提了起來,那傢伙只覺得渾身發麻,動彈不得。
在衆人驚懼的目光裡,CC把藥打進了這傢伙的靜脈。
謝念誠道:“這藥有點毒,半個小時內不給解藥,就要毒發而死,你們看着吧。”
土匪們不知謝念誠用意,周圍又都有槍指着,個個不敢動彈。
不到半個小時,那土匪滿臉烏黑,渾身抽搐了一陣子,七竅流血,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下土匪們感到不妙了,有兩個想招呼大家拼命,“弟兄……”話音剛起,“砰砰砰”幾聲槍響,這兩個土匪當即就被打死了。
謝念誠大聲道:“都別動,誰動誰就死,只要聽招呼,本少爺保證饒你們一命。”
這邊樊鵬舉幫腔:“我就是雙陽縣的樊哈兒,大家應該聽說過我,我保證,只要你們聽話,我大哥就饒你們狗命。”
樊鵬舉勾結外賊搶自己家的事,早成了江湖上的一樁義舉,樊哈兒這個名號,在川西綠林道上還真有幾分名氣,土匪們聽到他的承諾,終於消停了不少。
謝念誠道:“不過呢,大家初次見面,爲了讓彼此更加信任,我這裡給大家吃點藥,只要你們聽話,帶我們去拿下黑風口,就給你們解藥。”
旁邊CC臉上露出一絲迷人的微笑,芊芊玉手指向地上那團烏黑:“否則,這人就是你們的榜樣。”
CC摸出一把藥丸,給土匪們一人吃了一顆。
樊哈兒帶其他隊員把土匪們的武器繳了,一行人往黑風口而去。
遠遠到了黑風口,謝念誠讓幾個妹子走在隊伍前面,龔老二派個心腹高喊:“發財了發財了,弟兄們都出來,快來看啊,快來看啊。”
留着寨子裡的土匪們傾巢而出,連守在瞭望塔上的也溜了下來。
等待他們的自然是黑洞洞的槍口。
把土匪們捆好了關進這小寨子的地牢,雅典娜從一輛推車上取出一臺無線發報機,滴滴答答,悅耳的發報聲在山林中迴旋,讓正在休息的鳥兒們萬分詫異:“這是什麼鳥兒在叫?叫的如此好聽,以前怎麼沒有聽到過?”
百里之外的凌波麗坐在二團的一頂行軍帳篷裡,記下電報並譯了出來。
“黑風口已拿下,今夜突襲鳳凰頂,請蘇團長明日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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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紅貨,土匪黑話中一般指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