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姬哼着歌,心情看上去出乎意外地好。
她此刻坐在付羲方舟山別墅的沙發上,自來熟薅出一瓶昂貴的葡萄酒,小口小口品嚐。
在她對面,付羲翹着腿,饒有興致問道:
“瑪姬小姐這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沒有沒有!”
瑪姬輕輕打個酒嗝,揮揮手:“我只是想起高興的事情。”
“高興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我說的事情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當然有,不就是先一步拿下靈光天能源的核心業務和技術嘛,放心,這種事‘皇帝’是專業的……付老闆這酒不錯,走之前我再打包十瓶!”
瑪姬喝着酒美滋滋說道。
“想得美!你擱這進貨呢?”
付羲看她樣子,忍不住嘆口氣。
他身邊這些女人,一個比一個沒有邊界感,本事越大越浮誇。
倒不是不信任瑪姬,自‘苦艾’之後,他們的合作很愉快,瑪姬看起來不着調,實則辦事精準且高效。
只是性格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她坐在平日專屬蒂露的位置上,還穿着一件從蒂露衣櫃裡翻出來的居家服,眼睛骨碌碌地轉。
過了一會,瑪姬忽然開口問到:
“付老闆,要是你有一個小迷妹會怎麼做?”
付羲愣了下,沒想到瑪姬忽然發起這種話題。
“什麼小迷妹?”
“就是特別狂熱、特別崇拜,把伱視作人生意義的那種。”
“不怎麼做,讓她離我遠點。”
在讀書時期,付羲就經常遇到垂涎他家室的女人,那些人狂熱的樣子,不就是小迷妹麼。
瑪姬聽到他這個回答後笑容開始變得更加燦爛和開心,就像偷到雞的小狐狸,幸災樂禍。
“那付老闆,如果這個小迷妹身份高貴、長相甜美、死心塌地,你一句話她就能毫不猶豫獻身呢?”
付羲使用個人終端的動作稍微頓了頓,無語擡起頭:
“你在偷偷謀算什麼?”
“沒有,絕對沒有!”
瑪姬立刻否認,打哈哈試圖矇混過關:“好奇,隨便問問。”
付羲放下個人終端,擡起手邊的牛奶咖啡:
“我會讓她收收味,別犯花癡。”
瑪姬聞言更是身子都顫起來,努力想憋住笑,看起來就很滑稽。
終於她憋不住,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花枝亂顫笑起來。
“付老闆別管我,我只是想到高興的事情,哈哈哈哈哈……”
付羲無語,
從身旁拿了個靠墊枕頭,將瑪姬臉死死捂住,才讓她勉強打住槓鈴般的笑聲。
“還是來說正事,靈光天能源的事,你準備怎麼做?”
瑪姬從枕頭下掙扎開,還有散亂的髮絲在嘴邊。
聽見說正事,她眼睛眯起來,笑容也慢慢收斂,只餘下自信微笑。
“叛逃者。”
“叛逃者?”付羲挑眉。
“付老闆肯定不陌生,巨企裡面時常會有投機取巧心懷僥倖的人,想攜帶巨企裡價值高昂的技術或設備叛逃,空手套白狼。”
瑪姬翹起腿,把嘴邊的髮絲撇開。
“畢竟巨企中生存壓力很大,工作失誤要承擔的責任、同事間競爭導致的被優化風險、得罪上司領導等惹不起的人……有太多理由讓人選擇叛逃,絕大多數巨企都有完善的應對手段。”
付羲點頭,就如瑪姬所說,叛逃其實並不少見。
像陸赧笙亦或是蒂露與瑪姬的父親亞瑟·柏菲爾,其實都算是廣義的叛逃者範疇。
狹義叛逃者,只指普通員工。
叛逃者中大多數人只是因爲不甘心或被逼入絕境,才升起想賭一把的念頭。
梭哈自己的人生,試試能不能同時獲得金錢和自由。
結局往往也是註定的,巨企會嚴厲底處理大多數叛逃者,對普通公司狗而言,死亡已經是最仁慈的結局。
公司狗公司狗,進了公司,就是一輩子的狗。
瑪姬繼續說:
“叛逃這種事情,局勢越混亂髮生的可能性就越大,像靈光天能源這樣已經內鬥到不得不引入外部勢力介入的情況來看,無疑混亂到極點。原本沒有叛逃機會的高級管理和高級技術人員,都可能在此時找到唯一的機會。”
“付老闆你清楚,越是高級的管理或技術人員,價值就越高,受到的監管也越嚴密。而其他巨企會不惜餘力引誘高級人員,許諾重利和庇護,希望他們攜帶核心技術叛逃。靈光天能源這種情況給不了高級員工安全感,他們叛逃的機率會大增。”
付羲頷首道:
“你是說,已經有巨企和靈光天能源的高級技術人員搭上線?出現了叛逃者?”
“沒錯!”
瑪姬打了個響指,拿出一塊記錄芯片插在客廳的投影放映儀上。
很快芯片中的內容就呈現在兩人眼前。
“我讓那個叫除月的小姑娘幫我查了查靈光天能源的高級技術人員名單與近一個月以來上班打卡的情況,最終發現有6個人空缺打卡時間超過兩週,額外還有4個人被標記離職。”
“猜到你可能會把這件事交給我,我又通過‘皇帝’的渠道篩選這十個人,排除內鬥和內部清洗裡被幹掉的,最終鎖定唯一一個目標。”
瑪姬白皙的青蔥玉指,指向投影中的一張照片。
“靈光天能源,氣態行星採集裝置總工程師,羅康成。”
付羲望倒沒奇怪瑪姬的話,‘苦艾’事件連死四個幹部後,玫瑰城‘皇帝’的殘餘勢力早就被瑪姬用‘搖光’的名義接管,鳩佔鵲巢了屬於是。
他望向照片中平平無奇工科氣質的男人,出聲說道:
“繼續。”
“羅康成原名王康成,羅是賜姓,靈光天能源內有源遠流長的兄弟會文化,大部分非嫡系的高級管理和技術人員,會被要求找一個羅氏高層作爲教父,同時改姓羅,他實際與羅家沒有親戚關係。”
瑪姬也不賣關子,直白說道:
“靈光天能源氣態行星採集器爆炸後,有人質疑是採集器設計缺陷,說白就是上司想讓羅康成去頂這口鍋,後面羅康成就請病假失蹤,然後精心計劃叛逃。靈光天能源對這個消息掩蓋極好,可惜在星神宿體面前毫無用處,除月小姑娘配合我的渠道,還是挖到這條關鍵情報。”
“羅康成身上極有可能直接攜帶氣態行星採集器的圖紙以及高能天然氣精煉技術,有人在背後幫他,所以羅康成至今沒有被靈光天能源的特工找到。他很謹慎,叛逃後就沒有使用網絡,最後的情報是,他利用的共創社的渠道僞造了身份和外貌,應該還隱藏在玫瑰城。”
付羲聽完,注意到兩個問題:
“有人在幫羅康成,是哪家巨企知道麼?”
“不清楚,反正不可能是米德加海業,我的渠道告訴我,他們也在暗中找羅康成的下落。”
“拿羅康成當目標我沒意見,不過要找到幫他的巨企,看來覬覦靈光天能源這塊肥肉的不只有明面上這幾家,暗地裡也有人搞小動作。”
“另外就是共創社……”
付羲沉吟一會,他的第二個問題來源,就是【共創社】。
這是個麻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簡單介紹,共創社就是玫瑰城所有巨企共同利用的白手套,星際開拓聯盟處理見不得光事務的代理人。
在最早時候,巨企與街頭的關係只是簡單對立。
反抗運動層出不窮,人們唱着搖滾樂曲、高舉旗幟喊着響亮口號走上街頭,試圖反抗壓迫與盤剝。
巨企能做的事情也很簡單,就是鎮壓。
潮水般的戰爭機器出動下,所有反抗都沒有掀起任何波瀾,甚至還有巨企在某些街區釋放核彈,將街區犁爲白地,以此警告街頭。
很可惜效果不佳,街狗很賤,但街狗不缺硬骨頭。
打壓只能讓街狗死亡,不能讓他們跪下。
漫長的對立下,死人越來越多,終於要動搖巨企的根基。
——巨企是依託利潤存在的資本化身,想要利潤,就要有足夠的市場。
市場由人組成,街狗也是巨企利潤的一部分。不斷鎮壓殺人,就等於自己摧毀自己的市場根基,慢性自殺。
在這樣的背景下,共創社孕育而生。
這個組織最早成立只有一個目的,扶持巨企在街頭的代言人,分化街狗羣體馴服他們。
具體過程不必贅述,簡而言之,巨企們成功了。
現如今的街頭再也掀不起一場真真正正的反抗浪潮,已經成爲巨企商品的傾銷地和試驗田。
街狗對巨企的態度,也從單純的仇視,變成帶有敵意的羨慕。
這就是所謂‘人人都恨巨企,人人都想成爲巨企’的由來。
共創社掌管着玫瑰城的地下物流、黑市交易、虛擬貨幣變現等高級灰色業務,同時還爲巨企中的大人物們做髒事,例如權色交易、走私偷渡和暗殺。
當然,
這些對付羲而言不算什麼,真的問題在於,巨企們需要共創社存在,不僅是處理髒事形成的路徑依賴,還需要有人替他們穩定下城區。
經年發展下,共創社已經變成個大屎坑。
他們幫各大巨企,甚至包括重生軍用在內的很多大人物做過髒事,雖然號稱很手腳很乾淨,但是誰也保不準共創社藏了哪些把柄和秘密。
羅康成藉助共創社渠道躲藏,付羲卻不能直接對共創社動手,阻力太大。
同時共創社目標也過大,很容易將他的打算暴露給其他友商,最好有辦法能讓共創社自願把情報交上來。
那麼,有沒有辦法能做到這一點呢?
付羲思慮片刻,得出答案。
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