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週三向着老李與木駝子喊道。
“小兄弟,你怎麼辦?”木駝子回頭焦急問道。
“嘎吱”一聲,週三將那地道門關上,堵在了門口處。
“吱吱吱”甲蟲羣已將週三圍在當中。這嘈雜的甲蟲叫聲聚集在一起彷彿雷鳴一般。
週三看向那子午,這僧人已經不知去向。
層層不窮的甲蟲,每一隻張開着奇形怪狀的口器,顫動着觸角,飛速滑動着六條爪子向着週三衝上。
週三冷眼看着這遮蓋了大地的甲蟲羣,他金光般若咒心法發動,將真氣牽動至雙掌之上,畫出一道圓形,一股狂風隨之出現,旋轉着,向着衝向自己的甲蟲捲去。
旋轉的狂風,捲起的甲蟲只怕有數萬之衆,飛上天空。
那隨着旋風而飛在天上的甲蟲們兀自向着週三“吱吱吱”叫個不停,而那聲音又隨着旋風的旋轉擴大了數倍,響徹天地。
然而,這數萬的甲蟲不過是這甲蟲羣極小的一部分而已。
剩下的甲蟲躲避着旋風,等待着時機。
此刻的週三若是飛行離去自然是輕而易舉之事,但是像這樣的地堡根本阻擋不了甲蟲的攻擊。那進入地堡的村民,頃刻間就會被甲蟲追上,啃成白骨。
週三向身後的地堡看了一眼,既然選擇了出手,他沒有退去的理由。
子午曾問他,作爲佛門弟子如何替村民解除苦難。
他非有道高僧,拜入金光寺也不是爲了佛法。他只不過是爲了復活上官雲飛而來。
此刻的出手只是爲了搭救曾救過自己的木駝子與老李等人。
“九天神雷,玄冥疾風,以身引之,呼之喚之!”
週三左手掐訣,右手七劍指向天空,口中高聲喝道。
風雷訣,這得自楚天闊洞府的功法週三初次發動。
法決已成,狂風隨之而來。
這風與週三剛纔真氣旋轉而形成的風有着本質的區別。由天而生,因天而起,肆虐八方。
狂沙漫卷,狂風疾走。
一方壓的極低的雷雲出現,此地星空消失,漆黑一片。
“轟隆”一聲巨響,一道貫穿雷雲的電閃,將黑夜點亮。
豆大的雨滴瞬間便已落下。“嘩嘩”之聲傳來,這雨已成傾盆之勢。
這一切也就是在幾息之內完成。
暴雨之勢將成,甲蟲羣像一張蓋住大地的黑布一般,向着週三蓋來。
這雷雲降下的傾盆暴雨在狂風作用下形成一條巨大的水龍,迎着甲蟲羣衝去。
水龍帶着遠古巨獸一般的咆哮之聲撞擊在甲蟲羣中。有相當一部分甲蟲直接被水龍拍上天空。
雷雲不斷地降下暴雨,衝入水龍身體,強壯着它的軀幹和十六條龍爪。
一種暴虐的氣息從水龍身上傳出,它揚天怒吼,縱身一躍,向着更密集的甲蟲羣衝去。
或用龍爪去踩,或用巨尾去掃,或用那巨大的龍口去吞,甲蟲羣被水龍衝的四零八落。
週三盤膝坐在地堡洞口前,那水龍對他的消耗實在太過巨大,漸漸他已經開始喘息。
又過了一會,他的喘息已經越來越強烈。
也就是隨着這喘息的變化,使得雷雲和狂風開始了消散。
而水龍也在這消散的同時,軀體逐漸縮小着,動作也逐漸緩慢下來。
除非週三已經結丹,否則這水龍在五息之內就會渾然倒塌。
沒有奇蹟,雷雲和狂風不見了,星空出現。
“轟”一聲,水龍倒下了,摔成了數以億計的水滴,滲入沙海。
“吱吱吱。。。。。。”適才被衝的七零八落的甲蟲羣再度集結。
巨大的“咚咚咚”聲是甲蟲羣滑動爪子衝上的聲音。
“爹爹,爹爹。。。。。。”一個孩童哭着。
“孩子,孩子。。。。。。”一個父親在呼喊。
“壞了,壞了,李叔前方的出口塌了!”一個年青村民呼喊着老李。
“年輕力壯的快用鍬鏟挖開呀!”老李的聲音中帶着哭腔。
“唉,老李,咱們跑進來的時候,沒帶着鍬鏟啊!”木駝子嘆息着。
孩童的哭聲,婦女的哭聲,青壯年男子的哭聲。。。。。
“別哭了,別哭了,都他媽快給我住嘴!”老李在這一刻憤怒的喝道。
“是爺們的都他媽過來,用手刨!”老李喊道。
這一切都從週三身後的洞中傳來,帶着嗡嗡的迴響,在週三的腦海中敲打着。
週三的臉上慘然一笑,口中自嘲地說道:“自找苦吃啊!”
他心中默唸,手中法決變換。
“噗噗噗。。。。。。”之聲傳來,三千個少年出現在週三身前。
這三千少年的臉是週三的臉,身上散發的氣息是週三的氣息。
千幻發動。
只不過這一刻的千幻召喚而出的分身並非爲了戰鬥。
三千分身一現,甲蟲羣頃刻間分成數十個小羣,貪婪的向着就近的分身撲上。
這是實質分身,而非虛影。
雖爲千幻法術所化,但是每一道分身都有着本體的意識,每一道分身都有着作爲人的屬性。
對疼痛的感覺也是一樣。
數十個分身同時被甲蟲啃食,每一個分身的疼痛都清晰地傳回本體。
數十個分身便是數十倍的疼痛。
數十倍的疼痛讓本體的每一個器官,每一處肌肉,都在不停的顫抖。
這一刻,本體有着這樣的感覺:手才被數百個甲蟲啃過,又來了一遍,接着又是一遍,共計數十遍。胳膊、腿、腳、臟腑都是如此。甚至就是腦髓也是一樣。
更爲恐怖的是
那難以計數的黑黢黢的甲蟲,在身體內穿梭的動作是如此的清晰;
那怪異的口器發出的“吱吱吱”聲不是從外界傳來,而是從胸腹、腦殼中傳來,隨着自己的骨骼,一起震動着。
“啊。。。。。。”本體在揚天咆哮着。
彷彿這樣不停地咆哮才能壓制那“吱吱吱”之聲;
彷彿這樣不停的咆哮才能使自己清明;
本體幾度將要暈厥,都是在這咆哮之下堅持了下來。
因爲一旦本體暈厥,分身即可就會化作白霧消散。
數十個分身不一會就變成累累白骨。不少甲蟲依然意猶未盡地從白骨眼眶中、口中、鼻孔中鑽出,意猶未盡地摩挲着口器,隨着大部隊向着另一個鮮活的分身衝去。
三千分身,每次數十個,這樣的過程重複了數百次,每一次都對於本體而言都是毀滅。
“挖開啦,挖開啦!”
“快,大家扶着點,快出去!”
“好呀,好呀!”
“哈哈,有救了,有救了!”
本體身前只剩下三具分身了,然而,這一刻他止住了怒吼。
那因爲不斷怒吼而從喉嚨溢出的鮮血讓本體的前胸一片殷紅。
然而,淡淡的笑容綻放在本體的臉上。
“啪”那是本體倒下,頭撞擊在地堡牆壁的聲音。
“噗噗噗。。。。。。”那是三具僅存的分身和一地的累累白骨化作白霧消散的聲音。
“吱吱吱”那是甲蟲羣哄叫着衝向本體的聲音。
走出地堡用石頭封死地堡的木駝子與老李已經淚流滿面。
因爲剛纔就在挖洞的間隙,兩人曾回身查看。
那恐怖之極的畫面和清晰的甲蟲咀嚼的聲音似一把把巨錘敲擊着他們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