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想象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就在他雙腳剛一落在地面之時,他腰間一緊,一個虛幻大手已然抓住他,將他扯入一個通道內。這通道憑空而成,洞壁之上全然是白色的光線。他依然被大手扯着,在通道內急速飛馳着,不一會,到達了一個巨大的空間內。那空間是一個圓形如光球一般的空間,一個少女,站在其內,她右手一擺,扯住自己飛行的大手便即消失,秦風穩穩地站在這光球空間內。
他看清了少女的臉,卻是盛若溪。他不解的看向少女,眼神中詢問着對方爲何搭救自己。
盛若溪適才在秦風與雲銳鬥法之時,她對雲銳邀請自己去神目門的說辭產生了懷疑。因爲當兩人鬥法之時,雲銳絲毫沒有顧忌會不會傷害到自己。若是真如對方所說,邀請自己上山,只爲了保護自己周全,斷然不會如此。
她用禁制之盾擋住了雙方鬥法餘波之後,便又用禁制製造了一個通道,當時便鑽入其中。在不懂禁制之人看來,她便如消失了一般。
她在禁制空間內看到秦風立時便要斃命在那巨網之下,突然想起週三曾對自己說過關於秦風的事情,那個少年曾告訴自己,終有一天他要親手殺死秦風。想到此處,她手中禁制之術流動,便製造出一個接通秦風落腳之處的禁制通道,將對方扯進通道內。
在盛若溪看來,秦風此刻不能死,因爲他只能被她的週三哥哥殺死。
盛若溪在盛恆的禁制空間內,由於思索記憶那禁制傳承,漸漸淡忘了週三的存在。但是一旦出了盛恆的禁制空間,她立刻便想起了那個和自己曾經相依相伴的少年。那段時日自己的脆弱是在少年的陪伴下渡過的,她如何能忘記他。
她對少年的情意使她忘記了盛家先祖盛恆曾告誡過自己的話:“天地法則最是無情之道。人生於天地之間,最難捨的便是情之一字。當年,我便因爲這情字被天地法則困於這虛無之地,無法出來。現在我將禁止之術傳與你,你在感悟之時,要摒棄一切雜念,捨棄親情、愛情、友情,要無愛恨、無悲傷、無喜怒,試問你能做到嗎?”
試問她能做到嗎?
“我救你不是爲了你,而是週三哥哥要親手殺死你。”盛若溪向着秦風說道。
“噢,是嗎?”少女的話語,讓秦風頗感詫異。
“難不成是因爲我和你很熟嗎?”少女說道。
秦風並未回答,他已然明白少女對週三的情意。
“你救我,難道不怕我殺了你嗎?”秦風向着盛若溪說道,他故意扮作凶神惡煞的神情。秦風雖然已入魔道,但是行事依然是名門正派的作風,少女才救了他,他怎麼可能會對她下手呢。
“嘻嘻,此地是我禁制之內,你若是不怕我將你送入虛無空間,倒是可以一試。”少女說着,雙手一揮,秦風身後禁制消失,出現一片虛無,那深邃漆黑的恐怖,讓人無法多看一眼,而且其中的撕扯之力大到無法想象的地步。即便連秦風這等人物也在這虛無空間出現的一瞬間,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禁制就是這般奇妙。它本就是一種天地法則。若是精通禁制之術,製造出來的禁制空間是會成爲聯通虛無空間的一個通道。當然,即便再精通禁制之術,如若是被扯入那虛無空間,立時便會粉身碎骨。
盛若溪雙手再度一揮,那虛無空間緩緩消失,禁制空間再度閉合。
秦風看向盛若溪,心下頗爲讚賞這個少女。“姑娘,你既然救了我,我也給你一句忠告,既然你精通禁制之術,想來其中的弊端你也應該知曉。你口口聲聲叫着週三哥哥,只怕你對他的情誼會讓你陷入險境吧?”秦風見多識廣,自然知道天地法則的無情之處。眼前這個少女對週三只怕頗有情誼,若是放不下這情誼,終究會被天地法則反噬。
盛若溪聽了他這話,臉上微紅,隨即便恢復如常,說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來擔心,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的命吧,週三哥哥可是很厲害的呢!”
“多謝提醒。”秦風又道:“眼下正魔兩派都要抓住你,你卻也不怕嗎?”
“怕啊,不過我也不是那麼好抓的,嘻嘻。”盛若溪說道。她現在禁制之術天下無雙,若是遇到危險,便進入禁制空間,那些修道之人便找不到自己。
“你莫要以爲自己會禁制,進入禁制空間,旁人就拿你無可奈何了。”秦風提醒道。在他閱讀過關於禁制之術的書籍中,曾提到,若是修爲通天,除非是亙古便存在的上天降下的禁制,例如妖獸域的妖獸圍欄,其他禁制便如兒戲一般。
“不用你操心,我自然有辦法。”盛若溪此刻對自己的禁制之術頗有自得之感,也不將秦風的話放在心上。
“師叔,讓秦風跑了,盛家的那姑娘也不知去向了,這可如何是好?”雲銳向着無妄真人詢問道。
“只怕是盛家那個少女將秦風救走的。禁制,果然奇妙。”無妄真人說道。
“師叔的意思是盛家的少女利用禁制將秦風給救了嗎?”雲銳繼續問道。
“不錯,你放心,此間事情我自會向掌門師兄說明,想來他也不會責怪與你。”無妄真人看了眼雲銳說道。
雲銳一直等待的便是對方這話,“你能替我說明最好不過,否則只好將秦風脫逃之事歸咎與你的與心不忍了。”雲銳內心想着,臉上並未表露出來,向着無妄真人恭恭敬敬施禮道:“多謝師叔!”
無妄真人看了秦風一眼,並未說話,只是將拂塵交與單手,雙目遠眺,在天邊一處地方停留了片刻,“癡兒呀,你想顛覆神目門,但是你可知道當年神劍子師兄天資、修爲都遠勝我等,也未曾做到啊!”他內心嘆息着,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轉身化作一道流光便向着神目門的方向去了。
雲銳見到師叔離去,他目光也在適才無妄真人目光停留之處停了下來,口中喃喃自語道:“秦風師弟,我知道你爲何叛出師門,但是,你可知道,神目門這許多年,其他人難道不知道這個秘密嗎?爲什麼無人可以反抗?神劍子師伯的名號想必你未曾聽過,號稱神目門數百年來天資最高之人,就是因爲得知了這個秘密,叛出神目門,從此杳無音信。唉,我等自從踏入神目門的那一刻起,命運便已然註定了的。”說到這裡,雲銳面有無奈之色,搖了搖頭,也是化作一道流光,隨着無妄真人去了。
禁制空間內,盛若溪感受到無妄真人與雲銳的氣息已經遠去了,她雙手向着四周禁制連續點擊數下,此地禁制空間便即消失,她與秦風再度出現在外界。
秦風看了眼盛若溪,便要獨自離去。
“我與你一道走吧。”盛若溪向着秦風道。
秦風隨即會意,這個少女跟着自己多半是爲了週三,因爲她知道週三終有一天回來尋找自己。
“不行!”秦風說道。說罷便踏着承影劍飛上半空。
少女身後再度幻化出雙翼,也飛在半空,遠遠跟着秦風。
鬼剎宗一處山洞內,三鬼道人繼續祭煉着眼前小鼎。“修士之魂果然不同於普通人,十道鬼王之魂就快要重現人間了,哈哈哈。。。。。。”他一陣怪笑。
“死的修士還很不夠,殺戮吧!哈哈哈。。。。。。。”三鬼道人繼續怪笑着。
清靈站在三鬼道人身後,看了一眼神秘小鼎之內,眉頭皺起,竟然泛起一陣恐懼之感。
代山站在一旁,眼神依舊空洞,一動不動。
這時洞口石門翻轉,走進一人,正是秦風。
“如何,盛家那個小姑娘帶回來了嗎?”三鬼道人並不回頭,詢問着。
“沒有。”秦風回答簡短,他看了一眼三鬼道人身前小鼎之內的物事,心中升起反感之意,眉頭也是皺起。
三鬼道人臉上皮膚微一抖動,便已恢復正常,說道:“你下去休息吧,不久之後,我會聚集三派之人向神目門發起總攻,到時候你還需盡力纔好。”
秦風聽到他這話,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便又推開石門出去了。
琅蒼山山腳一處極不容易被發覺的洞穴內,盛若溪手拄着頭,發着呆。“週三哥哥,你去了哪裡呢?”她口中輕聲低語。
開闢鴻蒙,誰爲情種。
嘆今生,誰舍誰收,憶初時,爲情爲夢。縱是舉案斷機也難平,兀自地,一樣心思放空淚。
青春爛漫,花開絮走。
念空淚,緣淺緣深,這好似,平原意馬。直叫天長地久做夢影,最消似,可憐人間最是清。
這首短詩,盛鴻曾經教給盛若溪,然而此刻她似乎已經忘記,心中只有一個叫做週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