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節

這天晚上,吳明華到孫家來,與孫平玉說:“無法了!我那小雜種吳耀七又要補習了!想來請天主幫幫忙,在他那個班補補習。”談起來,吳明華嘆口氣:“你倒好了!我們這一班人,幹到頭只有你成功!我、王元德、趙國成、吳明義,誰不是以失敗告終?家供窮了,兒子也不成才,人也弱了!可憐趙國成、王元德我幾個,哪個還有人樣?我是氣呀!一直氣呀!這下活活氣出病來了!腦筋也不靈了!別人說一句話,我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一個不成器,兩個又不成器!吳耀祥討媳婦,又逼我出一千八!我算好了!孫天主讀大學出來,用掉的也跟我那憨豬當農民用掉的錢差不多!但現在一個是天上的龍,一個是草裡的蛇了。”孫平玉安慰一陣,說一陣,吳明華去了。

天主這班上,吳明義的老三兒子吳耀德、趙國成的老三趙家潮、王元德的老二王勳龐等,全是一夥不務正事,只會玩樂的。剛好跟孫富民一個嘴臉。今又來了吳耀七,智商原不亞其父,都以天主是同鄉、親戚,他們比別的學生有面子。又王業午、吳明道都是法喇人,更高興的了得。天主也不好怎麼管,忽亂一氣了。

但當今的趙國成、吳明華等,供兒子讀書的熱切,已比供趙家壽、吳耀祥等時,減弱許多了!一個學期,也懶於到蕎麥山來問。只是聽見不善,蓄在心裡。等兒子一回來,講道理的心腸,也比吳耀祥等時減了許多。根本沒耐心講,只是一頓棍棒,拼命地打。那意思就是:道理你自該懂的!你不懂,我就打!我打了,你該懂了!你再不懂,也就無可救藥,叫你回家就是了!天主體味他們這心理變化,就是一系列的挫折之後,理想淡了,耐心失了!深爲之可憐。半年過後,吳明義再度失望,把吳耀德叫回去放羊了。

這一年的秋天,就在這樣忙碌中度過了。但天主也沒少閒過,作了好些詩詞:

感懷(一)

秋酒黃菊對長風,萬里河山一望空。

大略卷盡千般敵,何用李廣九尺弓。

感懷(二)

東風萬里雲茫茫,擲酒踞起氣臆雄!

若不轉鬥千萬裡,豈負劉項說崢嶸!

雪梅香

恨史書,豪傑太少業不弘。

凡夫已接踵,何苦再添平庸。

我來世上無多望,只給人間添崢嶸。

豈能再,氣與羣類,志與俗同!

人類何苦要,乞於盤古,始開長空?

千秋萬代,盡入寺廟鞠躬!

宇宙竟由誰來造?看我如今奮天工。

讓人類,看明白,人烈勝神功。

望海潮

英雄如沙,豪傑似雪,中華自古悲風。

文王作易,魏武賦詩,《詠梅》一曲詞窮。

稱文武激烈,問人生可否,僅此三公。

其餘區區,萬世休得言成功。

身外休言神聖。自我而是,誰敢趨同?

千秋文章,萬古功業,總當獨邁長風。

慷慨號前驅,悲歌壯心笛,氣比血濃。

功齊天地萬物,充塞宇宙中。

這一日天主上完課,抱書出外,繞學校一圈回來。剛要進校園門前。忽見初三的楊春曉滿面緋紅,一見他擡頭,立刻側了臉,躡着身子過來。一時極秀美的身子,襯上她那美麗的面孔,豔若桃花。到天主面前,擡眼望天主,兩眼眩惑,雙脣皆因激動、紫脹了被粘液粘在一起。她只說出“孫老”二字,聲音細極。天主爲她那神情,已不敢逼視了。四目交視,片刻。天主心跳如雷。一錯身,她已走過去,天主也走過來幾步了!

天主又迷惑了,自己有什麼優點,值得這個美麗的女孩來愛呢?看來人類統統的是瞎子了!但他同時是喜不自禁!這又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孩屈服於他,要說有多高尚,就有多高尚了。天主但覺周圍世界,全成了春色。他就是主宰。說不出他此時的暢快了。

楊春曉家就在蕎麥山鄉街上。父親在糧管所,母親在農村,兄姊等都搞個鋪面做生意。其氣質之純,容貌之麗,在蕎麥山中學又號第一。

不表天主如此時時注意楊春曉。且說這天晚上,明子發家又打架了,天主來此一年,對這裡教師的婚姻狀況都有了解了。這些教師的婚姻,說出來是極爲奇特的。像明子發,家在農村,師範畢業分配來此。女教師少。有人介紹縣城邊上農村的姑娘,飢不擇食,就帶來同居,匆匆結婚。妻子懷了孕,才後悔了。所以拼命地打,以出怒氣。前已打流產了三次。現在一個男孩生了下來,仍是打。像明子發這樣的,就有七八個教師。餘者如蔣迎紅之與吳邦祥、樑榕之與錢吉兆,都是剛分工,就入此途,一來二去肚裡已有了,纔看明對方缺點,又見有更好的目標卻已不能選擇,因是也日日吵架。更有男教師就看上女學生的,立刻控制不住,結了婚,女的失學,男的後悔,也是吵。所以一時學校與周圍農民吵,領導與職工吵,教師與學生吵、教師之間吵,夫妻吵,亂麻般的。

明子發之妻,嚎叫着應戰,小孩扔在牀上,大哭大叫。明子發的皮帶把妻子臉上的肉都抽破了,明也被妻子揍了兩棒。明大喊:“老子殺了你這臭婆娘!”去提菜刀來。其妻破門逃出,明跟着追。老師們或觀望,或來制止。學生則從教室裡全擁出來看稀奇。

接着又嚷了起來,天主以爲還是明家,不久聽罵聲是樑榕的。富民下課回來,說錢吉兆與樑榕又打架了。錢把樑揍了。樑無法,抱起小孩要砸下地,錢去搶小孩,被樑打了兩耳光。也是學生圍了看得起勁。

那袁妍失了學。許世虎數次到米糧壩追易傳鳳。易傳鳳只不理。許世虎自度追不到,息了心,卻怨恨天主。自找了個街上賣百貨的姑娘談了起來,又去追楊春曉,楊不理。而那易傳鳳,對追她的人,一概不應,只說她的心上人在蕎麥山中學。此人一日不要,她一日不嫁。等一千年都要等。人人知爲天主。而天主納罕:簡直莫名其妙,如此就等豈不冤哉?她已二十八九,再等幾年,誰還要她?

卻說天主等待秋葉紅了,又去作畫。到了冬日,再來研究戰略。日日課後看書時刻,就瞅着那樹葉出神。但一場大雪襲來,霜凍繼至。雪近一星期,才停了。那樹葉遭了此劫,不到幾天,盡變紅色,落下地來,把雪蓋住了。

這日天主在則補時的同學陳洪貴,今已在江湖上滾打多年,剛被判刑出來,慕名來找天主,定要天主作一詩贈他,題目都擬好了來的:《贈洪貴》。他說:“孫兄!爲兄的只有靠你,才能在歷史上留名了!像李白一首《贈汪倫》。汪倫就千古不朽了。這也是盼着以後幾千年後的小學生讀詩《贈洪貴》時,就想起我來。”天主哪作得出什麼詩來給他。說:“以後吧!等我詩藝高一些了,寫一首寄來給你。現在水平低下,無望幾千年後上得了小學課本。”陳洪貴在天主這裡住了兩天,把他這二十七年來的人生經歷,包括大量隱私,都講給天主:“爲兄的這悲劇故事,可以寫部長篇小說了!專門講給你做素材的!你只管寫!就是用我的真名陳洪貴,我都不會計較的!”告別時。天主送他到鄉上坐車去。自行車推出來,滿地的紅葉白雪,滑得要命。又推車回去放了。

二人徒步出來,見滿地紅葉,白雪蓋嶺,天主只靜靜體味。陳洪貴大叫:“太好了!這場雪,又加這些樹葉,又是九年前的同學重逢分別,你又遠送!太令人難忘了,你就按這個寫《贈洪貴》了!”天主見好氛圍都被他攪亂了,忙說:“快莫鬧,我正在揣摩詩呢!要有了!”陳洪貴忙閉口不言,二人靜靜地走着。

前面就見楊春曉穿了件紅色皮衣,頭上白色圍巾,與一女生從家裡回學校來。一時只見丹楓雪地,紅衣女孩,景色妙極。楊春曉早見了天主,紅了臉。她那俊美的身材、漂亮的臉容,再加見天主時滿面的羞怯,緋紅的臉龐,使天主感覺人生第一景緻,正在今日。他終身作畫,也就數這一張好了!如果他真有這點才能畫下來,他就是歷史上最偉大的畫家了!

二人走近。楊春曉欲叫天主的,又見旁邊一個兇眉楞眼的惡漢在天主身邊,也如天主呆看她。又不好喊,而不喊,可能又覺不行。因是欲言又止的形態下,萬種風情,具爲呈現。天主點點頭,她一笑,就過去了!

天主哪還想往前走。只想往後回來。陳洪貴也屢回頭,不住地呆看。仍往前走。天主想自己一生中,命運兩濟,大約就以此日爲盛了!以後要找這樣的境界,怕不能夠了!二十二了!他會老的!老了的人,再有才華,也找不來這樣情竇初開、純潔美麗的女孩來愛自己了!天地之間,何處還能去找這人、這景、這情呢?因是呆呆地想着。

半個鐘頭後,陳洪貴才說:“今天那個小姑娘太漂亮了!我一生中就覺這個最漂亮!晏明星仍差了一籌!”對天主說:“你們有私情?”天主說:“莫胡鬧!她是學生,我是老師!”陳洪貴說:“你還瞞我!我什麼看不出來?”天主說:“此話休提!晏明星現在怎麼樣?”陳洪貴奇道:“你不知道?”天主說:“不知道!”陳洪貴說:“她還在想着你呀!肖敬平、龍貢恬他們追了幾十回,都沒追到手!”天主呆了一呆,一陣地心痛,眉臉都蹙了忍着,問:“她現在在哪裡?”陳洪貴奇道:“你又連這個都不知道?她在縣水泥廠。可惜是個工人了。”天主無言。陳洪貴說:“我要批評你了!兄弟!我們全班人!從李老師、你、劉振剛、史元洪等直到我這些草莽,誰不愛她?可以說這一班幾十人,這熱乎乎的心,永遠都裝着她!沒有誰能代替她在我們心中的最高地位!,她空癡癡地等着你!你卻這樣負心!你侮辱了我們全班同學!肯定也包括你在內:誰不盼望她有一個美好的未來?我就這樣想的,她走到哪一步,對我陳洪貴都沒好處!她也不會嫁給我!就是她要嫁我,我也不敢糟踏她!但我總希望她好呀!她的理想,也就當我陳某的理想。她今天雖比我好,但比她應得到的,差多了!我們大家都憐惜她!更憐惜她對你的癡情!你和她硬是一點交往都沒有?”天主跟他講了九年來只見過數面,未談過一句的情形。陳洪貴說:“你願不願意?我作爲老同學,撮合你兩個!你既愛着她,我就跑去跟她講!十年的愛情!一說就攏了,而且恩愛一輩子!除她之外,你要尋最美滿的婚姻,是不可能的,初戀勝過一切!她最初戀你,一直戀你!你最初戀她,一直是她!這些我都知道的!又最深有體會!我對我老婆,半點情意沒有!因爲我最初愛的人,也是晏明星!我一直埋藏在心底,這些年我的生活,也跟你完全是兩個世界!你是在幹事業,我是在玩弄人生!睡過覺的女人無數了!睡到如今,空空蕩蕩!因爲凡睡的,都是沒品位的!我羨慕你!兄弟!無論事業上、愛情上你都幸福!事業上你已有成,而晏明星一直愛你、等你!你這一世就值得了!”天主感謝他這一番摯言:“我想不通:她既愛我、等我,爲何一字都不寫來給我?”陳洪貴說:“這你也糊塗!其實女人更可憐,尤其她是高中生,你是大學生!她是城鎮戶口才得招工的,你是大學畢業正式分工的幹部!她怎麼寫給你?即使她也同樣大學畢業,也是幹部,而你是大名鼎鼎,她也不好攀龍附鳳!你一輩子喪着臉,憤世嫉俗,誰還敢來惹你?”

天主恍然大悟。始明白自己的一副酷臉,弊大於利太過了!陳洪貴說:“你的主意呢?要她我就去說了!不要她,我也去說!不要誤她了!她很可憐!”天主躊躇,無可爲計。陳洪貴又催,天主想想說:“我的意思是等一兩年。別的得罪了好說。我班上一大羣女生,她們拼命地學習,目標就是盯着我還沒結婚!要是我訂了婚,人心散亂了,學什麼?她們的前途,就全完了!”

攔了半日,終於有一輛到則補去的貨車。陳洪貴上車去了,天主慢步往回走,時時站在雪地裡出神。內心已在責問晏明星:“你等我幹什麼!等到頭終會失望的!我並不是你想的那麼充滿仙氣!是最平凡、庸劣之物罷了!”但又可憐她。而又想易傳鳳雖與自己無關,但終會如何?還有樑榕、蔣迎紅呢?還有那些各小學的女教師呢?還有他班上孟季菊、顏鈺、範昌卉等許多女生呢?尤其這些女生,才十五六歲,一失望了,在這窮鄉僻壤,就是失學回家,種地務農,嫁人養子就完事了!而她們現在有理想,只要像現在這麼拼,總有許多可以找到工作的。

天主一直這麼想,天黑了,肚裡餓得無法,才走回學校。他也不敢寫信給晏明星,那就承擔了更大的責任!無可推卸了!一句話,他感覺天下的人,都是可憐的人。

這一晚上是許世虎那班的幾個女生來,定要請天主給她們畫兩張像。天主畫了。她們帶了去,立刻引起天主這一班女生的嫉妒。很對天主不滿,但不敢說。但她們就奚落那些女生:“好大臉嘴,也不屙泡尿自己照照,我們孫老師看得上她們?”就來天主這裡,試探天主,也想請天主給她們畫兩張。

原來天主極可憐這些學生,都希望她們超過自己,再則也能中專畢業,有個工作,能跳出農門來,稍變命運。對所有學生一律平等。家境稍貧的,未見歧視;學習優秀的,不見另待;男生女生,皆同一律。學生也敬服。那些學生,也因天主不善嬉笑,只幾個學習極好的女生,敢於裝嬌作癡而已。其餘非分之想,都埋藏在學習中,互相比賽,暗中嫉妒。都想日後考取學校了,反攻天主的。天主也明白。想也好,免得她們無所繫心,以致荒廢學業了。

範昌卉是從上一年級留下來的,現學習是全校第一名。她不拿別的,就拿她不想讀書了,來試探天主,說:“孫老師,我不想讀了,想回家去了。父母老了,農活也沒人做。”天主都說:“好好讀書!你是最有希望走出這農村去的。”但她總這樣來說,說的多了,天主總不明白,仍是勸。這一晚上杜菊紅、顏鈺才悄與天主說:“孫老師,她是試你的!下一次她再說,你就說‘好吧’!看她怎麼樣!”果然下一次三人同來問作業,範昌卉又說:“孫老師,我想回家了!”天主說:“好吧!”範昌卉大吃一驚,失了分寸,滿面灰色,愣在那裡不知所爲。那杜、顏二人見天主果然從她們之言,大爲滿意。而天主沒料這麼一句,把範昌卉嚇成這個樣,自悔不迭,滿心憐惜,忙說:“好好讀書!不准你回去!”範昌卉忙答應了。以後再不這樣說了。

其他幾個學習好的,也是暗自發奮,要超過範昌卉。天主一概不偏不倚,均衡勵之。而像杜菊紅、顏鈺等,也是伶俐可愛。學習雖是中常,卻也發奮努力。

這一日天主出來趕街,騎出去一公里許,坡剛下完,車胎就爆了。毫無辦法,只守着破車出氣。剛好楊春曉來上學,即把她的車推來,對天主說:“孫老師,你騎我這車去吧!你這車我幫你推回去。”天主說:“那太麻煩你,不好意思了!”見楊春曉滿面紅暈,說不出話,即一笑,把車換了。天主到鄉上買了米,寄了兩封信,即忙回來。見放學了,他急忙叫楊春曉來,還她的自行車。楊老遠地笑着,臉色紅如金紙。天主咬脣,覺再美不過了。她進屋,一時二人均窘得說不出話來。天主就叫她坐,她不坐,就去推車。見天主書架上滿滿的書,她就站住,問天主:“孫老師,能不能把你的書借我看看?”天主說:“你擇吧!”她找了一陣,見有發表了天主作品的,喜不自禁,對天主說:“我就借老師發表的文章去看。”

第三天楊春曉帶了來還了,又借一些去。以後不斷地來借,天主所發表的詩、散文、小說等,都被她看完了。她視天主的眼神。又自不同。全近乎崇拜了。一言一行,尊敬得要命。以後天主所寫的手稿,她都借了去看。

這楊春曉本是聰明極頂的。不由天主大覺是可雕琢造就之材!如今她來求教天主,天主便悉心指導。但全校師生間就沸吠盈天了。說二人在談戀愛。老師間嫉妒天主者衆,更何況她又是有些老師去追逐了不到手的。學生中覬覦天主者又何嘗少,敬慕她的又何嘗不多?一時傳言極盛。天主躊躇,他是最不喜幹瓜田李下之事的。因此對楊春曉說:“你也是初三了,學習要緊,至於寫作,以後再說。”就要與她少些聯繫。她反問道:“我與老師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了?不過就是如此而已!這些小人,睬得了多少?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光明磊落的,怕什麼?我就是看不起這些小人,我偏要頂着做!”所以仍是來往不斷。天主也倒感激,見是一個極有見識的姑娘,愈加敬佩。

這日天主到蕎麥山交信,即見劉化成說:“我又見你的一篇文章發表了。”即帶天主到鄉政府,送了那報紙給天主看。天主喜悅,劉就把那張報紙贈與天主,天主買了米,高興而回。一進宿舍,即見母親和一姑娘在此。原來陳福英說家裡緊得很了,差人家的賬未還,催得緊,小粉打了也沒幹,來拿一百元回去。那姑娘是她進屋來之後纔來,與她談了這一陣,知其名爲姚國菊,是地區財校學生。其弟弟在天主班上,說來問問天主情況如何。天主即說了。原來她在與陳福英說話時,早翻了天主的作品看了。又問陳福英天主的情況,又說她明後年分工回來,也就在蕎麥山鄉工作等等。陳福英明白了。又見姑娘容貌言談無不可,大爲喜悅。這姑娘聽天主說了弟弟的情況,又見陳福英、天主忙,即走了。

陳福英即對天主說:“這姑娘好的!看來來問她弟弟的學習,也只是個藉口。”天主說:“我自有主張。”陳福英回,天主送了一程,站在山上,遙望母親的身影,過了一山又一山,身影越走越小。天主揪心地望着。想要是千古萬年,都能與母親、父親相守相伴就好了,然而這樣的人生又有多少呢!幾十年後,父母即將離世而去了,終於永遠搜尋不到。想人生之短,悲哀之深,淚流下來。

後就收到這姚國菊的信,說感激天主對她弟弟教導之類的話。天主只好回信。她又寫了信來。天主如今很是認爲識人多處是非多的,未回信了。她又寫了兩封來,天主未回,就此斷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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