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妹最近又恢復成了尚家未被滅門之前的逗比女屌絲,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扮女鬼嚇人。
之前糟心的事情太多了,她的感情終於落定了,不在糾結於要不要去愛祁冠宇,也不再糾結對付玄武王,心情很好,很無聊。
於是,有一天晚上起夜,對着銅鏡,忽然發現自己一身白衣,及腰的長髮,再加上這一張臉……不扮女鬼,簡直太可惜了!
因此,她打算在天下茶莊實驗,如果效果好,可以考慮投資開一家鬼屋……反正她這張臉,也沒有辦法招待客人吃茶,可以多了一條生財之道,也挺好的。
不過,出師不利,枉她一張女鬼相,被嚇到的卻沒有幾個。
她已經出動三個晚上了,結果:
祁冠宇,自不必說,只是微笑,微笑……好像她的鬼臉,就是個小丑臉似的!
尚陽,咳咳,嚇他一次哭一晚上,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責備她瞎了眼,怎麼真的看上祁冠宇了,還要寫血書,說她要是再敢把他一個人扔下和祁冠宇私奔,他就上吊……她打着哈欠安慰了他一晚上,直到早上他才終於肯相信,自己不會突然和祁冠宇私奔把他扔下,這才睡了……她發誓,下輩子都不嚇他了……困死她了……
黎叔,哎……她以爲他一個老人了,肯定也要怕鬼的吧,大晚上的,她就飄過去了……然後黎叔,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才哦地一聲說“是莊主啊,有事麼……”
她原來怎麼就沒發現黎叔是個近視眼呢?嘖嘖……
雖然失敗了三次,可她還是不甘心,認爲失敗的原因絕對是這三個人太不正常,或者說和自己太親密了的緣故,所以她在第四天晚上決定改變實驗對象,重新選取樣本。
夜晚在天下茶莊隨即找人,這樣應該就科學了吧?她至少還來個隨機測試呢!
所以這一晚,她就潛伏在天下茶莊門口,等着打更的人路過,蹦出來嚇他一嚇。
誰知,她候了一晚上,也沒個人。若不是出門買早餐的尚陽撞見她睡在門口,她估計就要凍感冒了。
受了些風寒,她有些頭暈,暈暈乎乎地突發奇想,跑去看看祁冠宇在做什麼。
剛到他的住處,還未進門,就看見他坐在窗邊看書,依着手臂,頭髮也未挽起來,就懶懶地披散在肩頭,很是安逸閒適的背影。
她呆呆地站在門外,感覺自己真的好像受了風,腦袋愈發地不清楚了,要不怎麼看見背影就想撲上去呢?
祁冠宇先察覺到她,合上了書,伸手招呼她進門。
明明是她家,怎麼弄得跟到他家做客一樣……
“你頭有些熱,”祁冠宇上前來拉她的手,伸手貼在她額頭,壞笑,“是又去扮女鬼了吧?”
“你……”她猛然醒過神來,“是你告訴雜役打更的不要被我嚇到吧!”
“對啊,”祁冠宇微笑,“你嚇不到我,就跑去嚇別人,尚筱舞,你好能耐啊!”
“哼,”女子嘟嘴,別過臉去,“都不擔心我生病……”
“你啊,我就算攔着你,你還是會想辦法溜出去不是麼?還不如讓你自己覺得無趣了,也就不做了。”
“……”
也許是他的懷抱太溫暖,也許是他迴響在耳畔的話語太輕柔,她竟然無力反駁,依在他心口的位置,有力的心跳聲,令她心安,掃過臉頰的散發,癢癢的……
“對了,”她站起身,忽然想到將才自己的想法,“我來幫你束髮!”
祁冠宇揚眉,有些懷疑,有些不解,可看她舉着梳子躍躍欲試的樣子,還是默了,轉過身去,“好。”
他的髮絲穿過指尖,涼涼的觸感,髮絲穿過梳子窸窣的微弱聲響,癢癢的清晨的光芒照了進來,此刻時光寧靜而美好。
她問:“你知道什麼叫‘結髮夫妻’麼?”
他沉默片刻,緩緩道:“年輕時候的原配妻子,在新婚之夜,二人剪下彼此的頭髮,打成結,作爲相守一生的信物。”
她微笑,攏起青絲束起,簪入木簪,“是啊,結髮夫妻,一生不離,這是女子都有的夢想吧?你說要娶我,還要封我做王后,那我,是你的結髮妻子麼?”
祁冠宇沉默片刻,拉住了她的手,她只覺一轉身,便側着坐在了他腿上,他的脣便印了上來。
壓迫的,佔有的,宣告般的吻,她的心一沉,便再也沒有了抵抗的力氣,閉了眼……他的吻逐漸纏綿起來,讓她感到,自己也是被愛着的,她安下心,伸出手臂搭上了他的脖頸……
他強勢地在告訴自己,不要質疑他的愛,他說過了,他只說一次。他愛她。
她卻想日日聽到,安慰自己不安的心。
她隱約察覺到他迴避在着什麼,但是此刻,她愛他。大難不死以後,她只想好好愛一次,不問值不值得。這次,她已經選擇,去愛,所以,她勇敢起來,不再逃避。
窗外,尚陽將剛剛發生的一切一清二楚地看在眼裡,憤恨地咬着脣端着已經冷掉的薑湯離去。
他能做的如此少,至少他還能守護在她身邊。
祁冠宇,你若是敢傷她,他必不答應!
片刻後。
祁冠宇看着已經跑遠了的白色身影,拔下了頭頂的木簪,青絲墜落,手一用力,木簪便斷成兩段。手竟然有些抖。
他閉上了冰冷的眼,“尚筱舞,不要動搖我。你爲何一次次,動搖我……”
“公子。”
身後一抹黑影閃出,恭敬地叩拜在地,“青州的來人已經在路上了,最遲明日便到。”
“你暗中去迎,務必安全護送他們平安到達。注意,別被任何人察覺。”
“是。”
黑影消散在晨光中。
握拳,木簪成灰,飛揚在秋風中,祁冠宇冷笑,“尚筱舞,你要扮女鬼,也只有今夜了。”
吹了一路的涼風,還是感覺臉頰滾燙,她回到住處,看見尚陽端來了薑湯,在等她。不知自己現在是不是特別春意盎然,尷尬地別過臉去,打哈哈地喝了薑湯,鑽進被子準備來個回籠覺,主要目的是爲了躲避尚陽探尋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因爲她和尚陽太熟悉了,做了虧心事的時候總感覺這小子一眼就能把她看穿。比如說,每次她偷吃他排骨,都能被他發現……
果然這次尚陽也沒放過她,掀了被子追問,“說,你是真的已經喜歡上他了麼?要是你因爲他能幫你……才,委身於他……那我們逃離這裡就是了,反正離開了玄武國,咱們也是餓不死的!”
陸小妹扶額,她已經驚歎自己在尚陽心裡的地位了,敢情尚陽看自己的時候,都是透過美圖秀秀P過的光效啊!還帶自動美顏祛疤功能的……她如今這模樣,真鬼說不定都比她好看,自己要用美人計,也得先照照鏡子吧?
“上陽花,你看我這副模樣,有人要就已經不錯了好吧?”
尚陽紅了臉,喃喃道:“我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還是不易察覺地輕嘆一聲,抱住了尚陽。唯獨這個人,她放不下,不忍看他爲自己擔心。
她微笑着寬慰他,也在寬慰自己,“沒事的,我喜歡他,也喜歡你,如果非要選,我更喜歡你一些……但是上陽花,你說怎麼辦?我總是想他,他沒有你好,也沒有你瞭解我,但是我還是愛上他了,就連我自己,都覺得荒唐……我的心,不聽我的話,自顧自地跟着他走了……人活着不能沒有心,你說是麼?”
尚陽眼神落寞,幾欲張口,還是默了聲,無可奈何地閉了眼。
他不就是這樣麼?一開始就知道,她對自己,只是兄妹之情,可還是放不下,捨不得,離不開,他有時候也恨這樣沒出息的自己,可看她開心,就覺得什麼都值得了。她現在和自己一樣,他連放手都做不到,又如何要求她?
“你別陷得太深了,祁冠宇他狡詐陰險,做任何事都有目的……你,也許也是他爲達成何事的目的,我總感覺,他在利用你。”
她眼底劃過一抹悲涼,一開始,她就這麼覺得,現在仍然這麼覺得。
但是她現在竟然還很開心,如果他利用自己,能助他達成目的,她也是有用的不是麼?他如果因爲利用自己,而愛上了自己,也不是沒可能的不是麼?
她只是想愛一個人,這個人也許不是她的腦子,而是心選擇的,那她也想好好地愛。像尚陽愛自己一樣,守護他。
能愛上一個人,在有生之年,心死之前,也是一件幸福的事,無論成敗輸贏,無關風花雪月,只是愛了,就夠了。
《聖經》上說,施者比受者有福,她相信。
她一旦決定去愛,就會義無反顧,要做到問心無愧。
“上陽花,你真好……”她閉着眼,靠着溫暖的人,“可是我沒辦法愛上你,對不起……”
“……現在還說什麼……”
尚陽輕嘆,攏了攏她散亂的鬢髮,揉了揉她的頭,低聲問:“晚上想吃什麼?”
“排骨飯!”
“我就知道!”
二人用過了晚膳,她還破天荒地盛了滿滿一碗端去送給了祁冠宇一碗。看尚陽的嘴都快撇道後腦勺上去了,她覺得有點對不住他,第一次從自己碗裡夾了兩塊給尚陽……
看祁冠宇吃得很香,她也開心,送了飯,想起白天那個吻,覺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容易出事,所以便早早告辭了。
她可不是個隨便的,一定要拜堂的,要告訴天地的,就那麼從了他了,這是對她愛情的褻瀆。
儀式的意義,在於虔誠地通過儀式許下誓言。無論能否遵守,至少那一刻是真誠的。
真誠是美麗的。
忽然覺得,晚上又無聊起來,不能去找祁冠宇,心裡還是很想的,雖然他就在不遠處,可總是想見面……
爲了不讓自己早節不保,
所以,她決定,今晚再來一次,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