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西西足足愣了有一分鐘,待她反應過來之後,一把推開宇文逸凡,眼底一片慌亂,手足無措的站着。
她想要離開,可是她現在的模樣,不用照鏡子也知道,髮絲凌亂,衣衫不整,任誰看了都會往那方面想去。就算她穿戴整齊,她出去後還怎麼面對王侍郎夫婦,怎麼面對齊蘿姐姐,怎麼面對她自己!
“西西……”
宇文逸凡見狀,慌忙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去拉她的手。
齊西西眼淚盈眶的看了他一眼,忽地揚手扇了他一巴掌,響亮的巴掌聲在空氣中迴響,她恐懼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自己也被嚇到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經變得不貞,她就難過的快要死掉。
怎麼辦?
她心裡苦不堪言,一遍一遍問自己,她該怎麼辦?
宇文逸凡抓着她的手,臉上映着鮮紅的巴掌印,他不疼,可她看到她的樣子心疼的無法呼吸,他用力一拽,將她拉進了懷裡,大力的抱緊她,閉着眼睛緩緩說道,“聽着,如果你想嫁人了,就和我說一聲,我娶你。”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用“我”這樣的字眼,他以往一直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心意,雖說他寵愛她有加,但他們也只是止步於普通的主僕關係,從未越界過。
在他心裡西西就是完美的化身,他雖貴爲皇子,但腿上安着假肢,總覺得他根本配不上她,也沒有自信認爲西西會喜歡上他,可經過昨晚,他知道了,他直到他們彼此相愛,那他又有什麼理由不爭取呢!
齊西西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畔,她臉上揚起一抹苦笑,紅着眼眶說道,“宇文逸凡,八皇子,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我不喜歡你,不愛你,過去不愛,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會愛你。也請你不要一次又一次觸犯我的底線,讓我厭惡你行嗎?”
如果是以前,宇文逸凡聽到這種話,一定會選擇放開她,獨自離去,從此不再打擾。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分明知道她說的是違心話,他又如何能負氣離去,然後彼此錯過呢!
他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幾分,抱得更緊了一些,“沒關係,不管你喜歡也好,厭惡也罷,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只要你不嫁給別人,都可以。”
“呵呵!”
齊西西只覺得苦笑不得,只是幾天沒見,他竟變得這樣自私了!
她笑過之後,便擡起腳去踢他的腿,可就在她的腳即將要碰到他的腿的那一刻,她停下了,因爲他腿上安着假肢。
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她竟然還在關心他!
宇文逸凡見她不再反抗,便緩緩站直了身子,他雙手緊握着她的手,生怕她要甩開他一樣,眼眸深情的望着她,緩緩說道,“西西,媒婆顛倒是非黑白,我僞裝王博遠,王夫人竟連自己兒子也沒認出來,他們不過是想攀上賢王這顆大樹罷了,並非是有意爲兒子娶親,也不是真心疼愛王博遠。我曾經因爲失去雙
腿被父皇母妃遺棄過,我知道人情的冷漠,你信我。”
齊西西眼簾閃了閃,低下頭看着腳面,回道,“我無所謂。”
“無所謂爲何不嫁給我?你若真這麼想伺候人,大不了我把這雙腿卸下來,重新坐回輪椅……”
“喂!”齊西西猛地揚起頭打斷了他的話,她的胸口因爲太過激動而上下浮動着,她憤憤地說道,“你這說的什麼胡話!”
她在看到宇文逸凡眼底的笑意之後,便紅着臉又垂下了頭。
她如今拿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以前只要她說一些言辭稍微犀利一點的話,他都會識相的離開,可現在厚臉皮起來,當真是要天下無敵了!
“西西,五年前宮變之時,北堂世子率領北唐的千軍萬馬佔據主宮,南隋岌岌可危,皇兄知道他對齊蘿求而不得,爲了保住南隋江山,不得不出此下策用齊蘿的性命做要挾讓北堂世子退兵。可那日正巧她產子,生下朝陽,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生下了兒子,她恐怕寧願是死也不會隨北堂世子離開,皇兄才命我去騙她,讓她在心灰意冷之際離開南隋,隨後履行對北堂世子的承諾,對外宣稱她難產而死。這就是當初的真相,以前我不願意告訴你,是怕爲你招來殺身之禍,現在我說與你聽,是因爲從今往後,我會陪在你身邊保護你。等這次回宮,我會勸皇兄不要再錯下去。”
宇文逸凡深呼吸一口氣,又走近了一分,他一瞬不瞬地望着齊西西,有些忐忑的問道,“西西,如果這件事解決了,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他知道這件事是她心裡的一道坎,若是這件事解決了,不知道她能不能過了這道坎。
齊西西與他四目相視,她剛想說話,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嘴脣抿起,終是一個字沒說。
宇文逸凡硬是將她拉到輪椅旁,他又再次坐了下去,西西侷促不安的站在一旁,就和來時的時候一樣。
齊蘿和王侍郎夫人沒有直接推門而入,而是站在門外,她伸起手背敲了敲房門,問道,“西西,你好了嗎?這雪越下越大,我擔心陽陽想去看看他。”
齊西西剛想應下,手就被一股大力一扯,宇文逸凡衝她搖了搖頭,示意讓她拒絕,他看起來還有許多話要對她說。
她在看了他許久之後,鬼使神差的回道,“姐,我還想再呆會兒,你若擔心小世子就先回去吧,稍後我自己回去,行嗎?”
齊蘿好看的眉頭皺起,她先前一直在前廳等着,也沒見宇文逸凡過來,擔心是不是朝陽出事了纔沒通知到。如今一聽西西的話,她心裡更鬱結了。
王侍郎夫人忍俊不禁,挽着齊蘿的手,臉上笑意連連,“林心姑娘,看來這倆孩子有緣吶!真是老天有眼,可喜可賀啊!”
齊蘿尷尬的笑了笑,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當着外人的面,她又不能強行把西西拉走,便只好應下,等她回了府,再找她好好談談。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要小心。”
“嗯,姐姐路上小心。”
齊西西應了之後,房內便再沒了響聲。
齊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又和王侍郎夫人心不在焉的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她剛走出侍郎府,眼皮就狂跳不已,她不是封建迷信之人,可心裡對朝陽卻越發的擔憂了起來。
馬車徐徐地離開了侍郎府,速度也越來越看,齊蘿雖然有些疑惑,但她此刻心裡就有些着急,想要早點回府,便沒有出聲詢問。
大約過了一刻鐘,齊蘿感覺胃裡翻江倒海,她頭暈目眩的扶着車壁,走到馬車門口,一把掀開了車簾。
當看到外面的情景時,她的眸孔驀地放大,原先和他們一道來的侍衛丫鬟竟一個也沒有,只有一個駕車的車伕,車伕頭上戴了一頂斗笠,將帽檐壓得極低,側着看根本就看到他的臉。
齊蘿忍着身體的不適,揚聲說道,“車伕,你慢一些,我有些不舒服。”
車伕沒有回頭,卻是拿起放在一旁的鞭子狠狠地抽打了馬兒一下,馬車顛簸的越發厲害了,只聽他緩緩說道,“你忍一忍,就快到了。”
聲音一出,齊蘿的嘴巴微張,這車伕竟是個女的!
她就算再粗神經大條,也知道府裡的車伕都是男子,從來也沒有過女子,她臉色慘白雙手死死的抓着車門,厲聲問道,“你是誰?”
“籲!”
車伕勒緊繮繩,帽檐之下,她的櫻桃薄脣揚起迷人的弧度。
她緩緩轉過身對着齊蘿,當着她的面將頭上的斗笠摘下,一張美若天仙的臉龐出現在齊蘿面前,她薄脣微啓,“天炎宮龍女,百里十一。”
齊蘿看着她的臉有些愣神,她嘴裡呢喃着,“百里十一……”
她就好像失憶了一樣,根本不記得這個人,即便她說了自己的名字,她還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忽然,她的眼前揚起一陣白粉,熟悉的眩暈感傳來,她忽然想起了那個熟悉的小巷,她驀地伸出手指指向百里十一,嘴裡無力的說着,“是你,是是……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兩眼一黑,整個人就倒在了車上。
守在宮門口的侍衛一看到百里十一,便爲她打開了宮門,百里十一打橫抱着齊蘿邁着沉穩的步伐走進了宮裡,皇宮的大門在她身後被緩緩關上。
兩個時辰之後,皇宮的大門再次被人打開,數百御林軍步伐整齊的向着賢王府以及賢王府的各個別院進發,不出片刻,便將各個院落團團包圍。
與此同時,一輛皇室專用的馬車從皇宮的側門快速的駛出,駕車的依舊是百里十一,她奉命帶着齊蘿和朝陽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皇宮。
雪花瓣依舊在空中狂涌,在狂風翻涌下,戰爭漸漸地拉開了序幕,一時之間,賢王府人去府空,就連住在東苑養胎的芰荷也被御林軍抓緊了天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