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平原地區戰火紛飛,南隋的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僅僅一天,南隋丟失了三座城池,其中有兩座是被夏侯衣衣攻下來的。
養心殿內,宇文軒愁眉緊鎖,抓着奏本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只要稍稍一用力,奏本便會被撕裂。
仁德皇后宋顏身着鳳衣端詳的站在殿內,淡淡的說道,“皇上,臣妾久居深宮,不懂朝堂紛爭,可是如今戰事連連,禍國殃民,百姓流離失所,據聽聞,西京城外方圓十里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民,寒冬臘月天,他們不歸降叛軍敵軍,卻寧肯凍死也要守着西京,臣妾不明白,您心裡到底執拗的到底是什麼?難道有些東西比百姓的性命還要重要嗎?”
宋顏是丞相之女,及笄以後便嫁給了宇文軒爲太子妃,他們之間相敬如賓,幾乎是零交流,更別提子嗣,可即便是這樣,她也從未主動來找過他。
可她現在再也坐不住了,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她作爲一國之母,如何還能泰然自若。
宇文軒冷漠的眼眸望過來,似乎對她的說辭甚爲反感,他身子往後,背靠着軟墊,緩緩說道,“皇后這是讓朕不戰而降?有些事情你不清楚就別妄下定論,朕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看起來很疲倦,一個字也不想再說。
沒想到,他和朝景還是走上了這一步。
宋顏挺直腰板,放於身體兩側的手攥緊衣袍,直視着宇文軒說道,“那只是皇上以爲的罷了,臣妾在這宮裡多年,又如何能不知?皇上別忘了,當年宮變之事,臣妾也目睹了全過程,當初剛產子後的齊蘿爲何會離奇失蹤,當初破宮門而入的另一股勢力究竟是何人,臣妾都一清二楚。皇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要再錯下去了。這是臣妾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請求你,結束戰爭吧,百姓纔是國家的根本。”
她說着便雙膝跪了下來,從她入宮那天起,皇奶奶便教她如何母儀天下,愛戴子民
,她從來不與人爭搶,只是呆在自己的宮殿裡面,這一年一年過得也算是安穩,可如今天下大亂,大臣的摺子都遞到了她宮裡,她不想出面也不行了!
宇文軒雖與她成親多年,卻從未見識過她這一面,如今竟感覺有些稀奇,他脣角染上一抹冰冷,冷冷地說道,“皇后相較於朕,似乎更愛百姓,朕手中的摺子也長了翅膀飛到了後宮,與其這麼麻煩,倒不如朕將這皇位讓出來讓你坐如何?”
他喜怒不行於色,面色淡淡,可卻讓宋顏汗毛直立,着實出了一把冷汗,她跪在地上,頭垂下,輕咬着下脣,脣瓣一片慘白,“皇上,臣妾只是爲社稷着想,萬萬沒有此意啊!”
“行了,你下去吧,日後沒朕的召見,別再踏入養心殿半步。”
宋顏渾身一震,牙齒打顫的回道,“是。”
她站起身來的時候雙腿都還在發抖,他們夫妻多年,這是他第一次對她發火。
她有氣無力的託着步伐走出養心殿,冷風吹到她臉上,她眼眶中竟瞬間蓄滿了淚水,沒想到他竟如此厭惡自己,相敬如賓也不過是假象。
守在殿外的宮女見狀,慌忙上前扶住了,笑臉皺緊,輕聲問道,“娘娘,你沒事吧?”
宋顏收起眼淚,定睛望向前方,說道,“走吧。”
以後她會老死後宮,再不來這養心殿。
養心殿內,原本閉着眼睛的宇文軒緩緩睜開了眼,他怔怔地望着地面,若有所思。
半晌過後,他站起來,回到簾帳後面換了身錦衣便裝,身披貂毛披風,從養心殿的另一個出口帶了人往宮外去了。
宮門關閉的那一瞬間,身着一襲淺粉色衣裙的雲煙從拐角處走了出來,她目光清冷的定眸看了一眼他們離去的方向,轉身往容聲的宮殿去了。
……
東湖橋上,宇文軒沉着臉轉動橋頭的石像,穩固的橋身竟從中間裂開,一級級階梯出現在衆人面前。
他讓其他人在外面候着,自己則是步履沉穩的順着臺階一級級往下走,待石橋的機關被關上,一切又恢復了平靜,他帶來
的那幾人也均隱在了暗處守候。
齊蘿抱着朝陽睡得正香,突然聽到水牢大門一響,她瞬間就醒了,這幾日她睡的都很淺,稍有風吹草動就能把她驚醒。反觀懷中的朝陽依舊熟睡着,長長的睫毛垂在眼瞼上,她不忍吵醒他,便動作輕柔的將他放在草蓆上,這才擡眸望向水牢大門的方向。
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來的人竟是宇文軒,她眼中揚起一抹失落,她在等朝景,可是她又清楚的知道,不是他。
水牢靜的可怕,漆黑無比,只有夜明珠發出微弱的黃光。
宇文軒走到光下,一眼便看到了沉睡的朝陽,他眼簾垂了垂,走到了齊蘿的牢房門前,筆直的站着。
齊蘿手撐着地緩緩站在了他的對立面,冷冷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宇文軒背在身後的手指蜷了蜷,淡淡的回道,“朝景起兵,北唐和燕楚鼎力相助,僅在一天內就攻破了我南隋三座城池,百姓流離失所,死了許多將士。”
齊蘿目光與他對視,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原本她是應該高興的,可是死了這麼多無辜的人,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做這些不都是被你逼得嗎?以後死的百姓會更多。”
她嘴上說着風涼話,心裡卻極不好受。
宇文軒往前一步,又說道,“他們皆因你而死。”
“皇帝陛下,這話你就錯了,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三沒給朝景吹枕邊風讓他起兵。反倒是你,抓了朝景生命力最重要的兩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我們分開,是你逼他,他只能起兵保護家人。嚴格來說,這些無辜的人都是因你而死。”
“呵,”宇文軒冷笑了一聲,沒想到幾年不見,她這嘴倒是厲害,“勸朝景退兵後以林心的名義嫁朕爲妃吧,朕會好好待你。”
齊蘿的眸孔不自然的放大,覺得又好笑又生氣,聽了他這話,她嘲諷的笑容洋溢在臉上,雙手環抱在胸前,笑着道,“原來搞了這麼半天,你喜歡我啊……呵!”
她臉上鄙夷的表情徹底傷害了宇文軒的自尊,他眼底愈發的冰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