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道的話讓齊蘿兀的想起一件事,好像夏侯笙晴墜崖的那一天正好是她穿越來的那一天。
可是這件事天知地知自己知,她因爲太害怕都從沒和朝景提過,這個騙子爺爺又怎會知道!
她微微一挑眉,問道,“騙子爺爺此話何意?我雖然身懷醫術,卻也不能延長人的壽命,更做不到起死回生,母妃脈搏異常違反常理,我至今無解,騙子爺爺又怎肯定她的反常行爲就和我有關?若她真的因爲我而延長了壽命,如今我就在她面前,她爲何不好起來?”
她口直心快,況且如今心裡有些發虛,語速越來越快,看起來是在問雪道,實則是在勸慰自己,這件事騙子爺爺不可能知道!
絕對不可能!
雪道先是一愣,隨後便爽朗的開懷大笑,他活了很多年,也有幸救過不少人,想拉攏他的文人政客更是多如牛毛,今日還是第一次被人當成是騙子。
原來被人當成是騙子的感覺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反倒覺得剛纔的拘謹多餘了。
齊蘿被她笑得渾身汗毛直立,她斜視着他沒好氣地問道,“騙子爺爺你笑什麼?莫不是被我說中了,想用笑聲來掩蓋自己的心虛吧?”
她越看他越覺得他像是個騙子,當然這前提是她從來沒聽說過雪道,若她知道他曾經預言過多次戰役,而且每次都說的特別準之後,定不會再如此。
雪道笑着搖了搖頭,平靜下來後從腰間掏出一個吊墜,他沉穩地將吊墜遞到她面前,問道,“這是你的平安符吧?”
齊蘿再看到吊墜的時候,驀地眉眼放光,一把將他手掌心裡的平安符吊墜握在了手裡,這是她唯一一個從現代帶來的東西,況且這枚平安符她送給沈爺爺了啊!怎麼會在騙子爺爺手裡!
而且更詭異的是,這平安符吊墜實則只是一枚極小的玉墜,她去廟裡上香的時候請寺廟裡的師父幫她度度佛光,以保平安。
可若只看外觀的話,根本不可能有人會把它當做平安符,因爲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寒酸的平安符!
這玉是她在夜市裡擲重金十塊錢買的,當時都快心疼死了!因此也榮升爲唯一一個她從現代帶來的東西。
其實這也是爲何她身上老沒有銀子的緣故,一方面是自己總也忘記帶,另一方面是她帶了或許就捨不得花了,總是喜歡把錢攢着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她將手裡的玉墜握在掌心裡,如今心裡愈發的七上八下,她覺得騙子爺爺越來越玄乎了。
見她久久沒有說話,雪道笑着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慈眉善目的說道,“你無需害怕,老夫活的年歲久了,看慣了這天下間的奇人異事,你不是第一個。”
齊蘿的心瞬間沉了下來,她嘴脣輕顫着,貝齒嵌入下脣瓣,她不敢相信,他竟真的知道。
她眼睛一順不順地盯着他,不知他是真的知道還是故意危言聳聽在騙她?
越在這種時候,她越是不能自亂陣腳。
“你
知道我從何而來?”
齊蘿挑釁一般的斜眼瞪着他,大有一種他不可能知道的意味,可事實上,她的心亂了。
雪道誠懇的搖了搖頭,“不知。”
他從來不說假話,是真的不知她從何而來。
這是齊蘿想要的答案,可是她不信,若是不知爲何會有如此坦然淡定的表情,她真的快要被自己的猜疑搞瘋掉了。
她儘量穩住自己的心性,沉聲問道,“既然不知道,那又如何能得知這枚玉墜是平安符?這玉墜又爲何會在你手裡?還有!你到底是什麼人!”
雪道摸了一把自己的白鬍子,慈眉善目的看着齊蘿,緩緩解釋道,“這枚玉墜上度了佛光,老夫自然看得出。至於你從何而來,爲何而來,老夫也確實不知。只是老夫一年前夜觀星象,各宮主位集體偏離主宮,水宮迎來了一次滿月,然,就在月亮即將要落滿水宮的那一刻,其他宮位皆裂開了一道缺口,月亮散去,滿月未落成。這一年,老夫遊走在天下各處想知道那次滿月之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可都無從得知,直到無意間在和好友下棋時聽到,朝安王妃脈象異常,尋遍了天下名醫也不得解。老夫便即刻啓程來了西京,因上次水宮未滿月,老夫估測明晚水宮將會迎來又一次的滿月,而這一次各宮主位皆各歸其位,回到主宮,滿月勢在必行。昨夜水宮突然釋放出兩道金色的光芒,一道直直落在朝安王府,一道落在東湖海面上。老夫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這裡,一問才知,朝安王府的景世子妃如今正在東湖小住。”
如果雪道猜測的沒錯,正是因爲各宮主位產生裂痕,朝安王妃才能打破了生死的規律,改變其命格。
然,隨着各宮主位裂痕的恢復,她的身體也越來越糟糕,待滿月之時便是她離世之日,所以他才說她已無力迴天,這一次誰也無法阻止水宮滿月。
齊蘿呆愣的站在原地,滿腦子都飄蕩着“水宮”“滿月”“星象”的字眼,她完全聽不懂,就聽懂了最後一句:朝安王府的景世子妃在東湖小住。
她站在原地足足有一刻鐘,身子才動了動,她輕皺着眉用手指胡亂地指了指天空,滿臉的不可思議,眼角抽搐地問道,“所以你就靠觀察這些會發光的星星找到了我?我前天晚上看見流星了,也沒見哪顆星星釋放光芒了啊!還有什麼滿月與不滿月,這幾天的月亮不都挺圓的麼!”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爲她看到了騙子爺爺越來越陰沉的臉。
不得不說,他確實有一種魔力能讓人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可是那些星象真的有這麼靈嗎?難不成水宮未落成滿月是因爲她?
可這八竿子打不上的干係,聽起來就像是在胡扯。
雪道冷豔瞧着她,嚴肅了正臉,老氣橫秋的問道,“此事事關重大,你莫要掉以輕心。一年前在你身上,可有發生過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呃……”
雪道突如起來的問話讓齊蘿的心不由得“咯噔”一跳,心跳瞬間失了節奏,她
感覺心臟快要從胸腔中蹦出來,她儘量想讓自己變得平靜一些,卻越來越緊張,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穿越來的日子正是這兩天。
她一般都不記日子,可那時的記憶卻特別的清晰,原因是她剛來的時候發現這裡正好是初秋,她被一個小公公派去掃落葉,她因爲太過詫異自己而不敢違抗,這一掃就掃了整整一個月,腰都快被掃斷了,所以她對此印象特別深刻。
而現在也正好是初秋,如果說她不緊張那一定是假的。
雪道看她的反應便知道了答案,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沉穩地說道,“若你身上真發生過什麼不可思議之事,也莫要慌張,或許明日便會各歸其位,這一次八宮主位來勢洶洶,不容小覷,你該早作準備纔是。”
齊蘿的眸驀地睜大,各歸其位?
如果是一年前的她,一定會歡呼雀躍,要回家了!可時隔一年,在她有了最愛的夫君,肚子裡懷着朝景兒子的時候,叫她回去?
如果騙子爺爺所說的一切屬實的話,那她和兒子豈不是要和朝景時空相隔,永不再見?
她覺得她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她真的很想笑着罵他是個老騙子,然後一把將他推出去,再不聽他說一句話。
可事與願違,她打心眼裡相信了他的話,因爲他讓她不得不信。
她抿脣問道,“如今我懷了身孕,如何能各歸其位?”
雪道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點了點頭,神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這個老夫也無法解釋。但是老夫確定,明日水宮滿月之時,你與朝安王妃中的一人會從這裡消失,永不出現。”
齊蘿的心愈發的低沉了,她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回去,真的,一點都不想。
她說好了要陪朝景一生一世,若她突然離去,她甚至無法想象朝景會怎樣!
“那、那如果我消失了,我母妃會怎樣?”
“如果明日消失的人是你,她會延續當初墜崖的命格死去。”
也就是說,無論怎樣,在水宮滿月的那一刻,夏侯笙晴要麼死去要麼消失,她已經是回天乏術了。
齊蘿感覺她現在空有一身醫術,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像傻瓜一樣聽別人在這裡講一種很玄很玄但她居然信了的東西。
其實她如今還沉浸在可能會回去的驚歎中,她覺得這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她根本接受不了!
可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她只能信其有。
不管現在再如何發抖,她也得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沉澱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懷着怎樣沉重的心情從房間裡走出來的,她只知道她出來的時候天空泛起了魚肚白,而他所說的滿月就在今天晚上。
一想到即將會發生什麼,她突然就慌了,加快步伐往朝景的書房走去,她不知道自己還剩多長時間,但她現在心裡很清晰的知道,如果她的生命只剩下了一秒鐘,她會選擇和朝景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