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她個連午飯都沒吃一口的正宮大妃,活活忙了快兩個時辰,纔在晚飯開始之前,嚐到了她親手張羅的炸串的滋味兒。
然,是不是吃剩的她不計較,但炸串冷了就真的不怎麼好吃了。
“王妃累了這麼久,真是太辛苦了,怎麼不多吃點?我方纔嘗着這個很好,特意給王妃留了呢!”|
水瀾沁說着,便把一個小盤子往司青兒面前推了推。
盤子裡,單獨烤出來的三串菜卷,死不瞑目的攤着。
炸串冷了不好吃,烤串冷了也是一個球味兒啊。
司青兒禮貌一笑,然後昧着良心告訴對方:我中午吃太飽了,現在不餓。
“怎麼會不餓呢?別是忙久了倒了胃口吧!我們帶了自家做的酸梅子,王妃姐姐嘗幾個吧?”
不得不說,水瀾沁還真是很會關心人。
一會兒給留串,一會兒給酸梅,弄得司青兒想拒絕都不太忍心。
分明餓得難受卻沒可口的東西吃,還要再吃幾個酸梅折磨腸胃?
罷了。
誰讓人家是大魔王心尖尖上的人兒呢!
若是拒絕狠了,別再傷了人家的心。
勉爲其難,司青兒伸手便要去接裝酸梅子的小碗。
忽然,她耳邊多了個低沉有磁性的動聽男聲,
“廚司特意給你做了鴿子湯,你若是現在吃了這個,待會滿嘴酸溜溜的,還怎麼喝湯?”
話音未落,那炸串和酸梅子,便都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好看大手給接走了。
“你們女孩子家家的吃多了不消化,這些啊,還是便宜本王的好!”
慕九昱說着就拿起一串菜卷往嘴裡咬,嚐到冷了的菜卷是什麼滋味後,面上也不露顏色,只自顧熱情的硬是分了水家兩姐妹一人一串。
美其名曰:有福同享。
一個跟正室嫡妻同處一墳的人,當着正室嫡妻的面,跟外頭野狐狸有福同享。
司青兒真是開了眼。
本來還想感激他及時解圍,此刻只覺得若是真的感激他,那她可能就是個睜眼瞎。
“方纔不是說手疼嗎?要用晚餐了,你回去歇着吧,待會本王會把食盒給你拎到裡頭去的。”
慕九昱說着便和善的擺擺手,給了司青兒一個簡短的眼神後,就又趕緊去陪着人家水瀾沁聊晚霞去了。
走就走,眼不見爲淨!
司青兒哼哈了兩句,便扭頭去內室。
本來就憋屈鬧心想打人,剛撂下簾子想隔絕內外,便見吊着個膀子的鄧衍,從暗門那頭走了進來。
他身後跟着鄧濱,鄧濱抱着個比司青兒的肥腰還粗三圈的食盒。
兩人進來也不多話,輕手輕腳的把食盒裡的東西端出來擺好,然後就一前一後的又從暗門離開。
這是什麼意思?
司青兒看看桌上碗盤,又看看暗門和簾子那頭。
這是給她吃的,還是備着她和慕九昱的兩人份?
正狐疑不懂不敢妄動,門外傳來鄧泓給慕九昱和水瀾沁她們上菜的聲音。
“王爺,要不還是讓王妃出來一起用餐吧?”
水瀾沁的聲音裡,柔情似水。
嬌嬌怯怯,仿似受寵若驚,又像是不敢得罪了誰,更像是通情達理很會做人。
她這話一出口,慕九昱便淡淡的婉拒,並拿司青兒可能不習慣在人前用餐爲藉口。
這一問一答的,像是都在體貼司青兒,可那面上十分體貼司青兒的水小姐們,到底不也沒提醒慕九昱給司青兒送餐飯?
茶香軟婊的腥味兒,瀰漫羣山。
果然,英雄難過婊婊關啊。
司青兒做在餐桌邊上撇撇嘴,抓起筷子便先扎一顆肉丸,開始她難得的清淨晚餐!
司青兒獨自在內室對着六菜一湯暗暗使勁,門口餐桌邊,與水瀾沁對坐淺酌的慕九昱,卻神色淡淡,滿心感慨。
從前他總覺得與水瀾沁投緣,在他眼裡,世上任何女子都不配與水瀾沁相提並論。
她容貌出衆,心性謙和,很會體諒旁人。
若論才情,更是一等一的出挑。
可今日,當他重新審視這個曾經嘆爲知己的女人,才發現對方展現給他的所有一切,竟都是那麼拙劣的表演。
這麼虛頭假面的一個女人,他從前怎麼就愣是沒看清呢!
在這一刻,慕九昱竟像是醉酒千年,忽然夢醒的迷糊羅漢。
回想着多年來因着一個水瀾沁,便對水家遷就與維護……
多可笑,他慕九昱竟一直就是個被人玩弄於鼓掌的挑樑小丑。
多年的清高與孤傲,在這一刻崩塌得支離破碎。
滿心苦笑自嘲的同時,他不禁又想起,之前鄧衍還不止一次提醒過他,可他每次都賞鄧衍大鞋底子或者軍棍。
也不知他只認爲的英明神武,在鄧衍那小子眼裡,究竟是個什麼糊塗模樣。
“王爺,您怎麼不開心?可別爲了司家的賤婦生氣,爲那種人,不值得的。”
水瀾沁看出慕九昱不開心,便舉杯勸慰,很是溫柔體貼的笑臉兒,不知怎麼,就讓慕九昱感到一陣陣的噁心。
“那女人的事,不要再提。”
慕九昱表情淡淡的也舉杯抿了一口,然後一臉關心的問水瀾沁:“看你臉色不太好,一會兒讓王妃幫你把脈看看。”
“哎呀,王爺都看出瀾沁臉色不好了?特意多敷了粉的,怎麼王爺還能看得出來……”
水瀾沁說着就又是一陣嬌羞,端得是扭捏又做作。
就這副上不了檯面的舉止,偏慕九昱從前還很覺得她純真可愛。
往事不堪回首,慕九昱仰頭便幹了一杯,就當是跟過去的荒唐作別。
“光顧着跟你們說話,竟忘了給王妃送些餐飯。你們先坐,本王去去就來。”
說着,慕九昱端了一盤子紅燒肉,又拿了一碗白米飯,便頭也不回的去了內室。
跟那種矯情虛僞的女人坐在一處用餐,實在太倒胃口。
還是個胖狐狸一起吃飯有食慾。
踢着簾子進內室,打眼便見司青兒正很認真的低頭剝蝦。
“餓了吧?”
慕九昱說着就放下盤子坐到了司青兒身邊,熟門熟路的從食盒蓋子底下抽出一雙銀塊,便抱着他端進來的白飯,望向司青兒手裡的蝦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