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兒仗着慫膽胡攪蠻纏,趁着推搡抓撓王姑姑和那倆宮女的空擋,探頭出去瞄了太后和其餘那些老夫人好幾眼。
“虧你們一個個還手上帶着念珠,卻到這裡坑繃拐騙!不怕告訴你們,今日就是你們說出花兒來,也別想騙走叔王墓裡半個寶貝!……要錢不要臉的老棺材瓤子,再不滾蛋,當心本妃讓叔王府的侍衛們砍了你們的腦袋!”
義正言辭,義憤填膺,義……意想不到的是,她這麼撒潑蠻橫起來,竟一時堵得外面衆人都不知該怎麼回嘴。
她們可都是豪門貴婦,就算偶爾在私底下罵過人,可司青兒着一口一個老孃們棺材瓤子的,她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接。
再者,她們來得匆忙,也是不想出宮時動靜太大讓皇帝得了消息,所以都勸太后別用儀仗……
本想帶着太后和毒酒一起來,也就萬無一失,誰能想到還會有這一遭。
“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今日前來的除了太后娘娘, 還有龔太師家的廖老婦人,蘇國公家的衛夫人,那邊站着的是……”
王姑姑就是捱了打,也堅守職責,一邊指着人介紹身份,一邊示意捧着毒酒的人再過來些。
其實照着她的意思,還介紹什麼身份,數什麼罪證,話都不用多說,扯了墓裡女人的胳膊先摁着灌一壺下去就得了!
這叔王墓內外,都是他們叔王府的人,就算是將來鬧到御前,告她們毒死了誰。
這麼多貴眷在呢,他們叔王府的奴才們能說得過誰?
沒了主子的叔王府,有沒有人能給兩個死人出頭,都未嘗可知,且就算是真有這樣不要命的狗奴才又如何?
此刻除了叔王府器,暗夜裡再把奴才侍衛的一網打盡,也就得了!
她是心裡揣着簡單粗暴,就盼着太后趕緊下令。
奈何,太后不見着慕九昱,就是覺得心裡不安。
墓室裡拉着簾子,她看不好到裡頭的情況。
慕九昱到底是死是活,在不在裡頭,會不會有後手等着她?
幾乎是看到那個簾子的同時,她就暗悔今日來得有些唐突。
所以,這個賜酒的事,就算是真要做,她也不想由她親口來說。
就讓那粗野蠢貨繼續鬧,最好鬧得蘇國公家的那個衛夫人開了口,那她再來個順水推舟,或許……
在場衆人,人人都有自己的考量。
誰不想看慕九昱和司青兒死?
可她們誰又會傻了吧唧的去做那個出頭鳥!
一時,除了王姑姑往司青兒面前蹦躂,倒是其他人都三緘其口不吱聲。
這些人揣着歹毒又有顧慮,一個人臉上看不出來,多看幾個人的臉,司青兒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推着嚷着,司青兒便在心裡有個主意。
於是,她發了狠的使勁往王姑姑的胳膊上一推:“我管你們都是誰,趕緊滾蛋!”
呼!
王姑姑用力揮手想甩開。
衆目睽睽,方纔還很有力氣的司青兒,竟就無根落葉似得,被甩出去好遠。
最後噗通一聲,撞到了墓室裡的一個金邊木箱。
撞上木箱的司青兒,緩緩倒地,隨後便毫無聲息,一動不動。
時間像是就此靜止。
太后和王姑姑短暫對視,隨後又看向屏息皺眉的國公夫人,
“該不會是,死了?”
人堆裡,不知誰嘀咕了這麼一句。
王姑姑聽到這話,下意識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又聽到有人說:“之前不是說,他們夫妻倆早就死了,好些人看見他們掉了腦袋,只有無頭的屍身在墓裡轉悠?”
猛地。
太后抓在她胳膊上的手,用力收緊。
直到這時,方纔還很想用毒酒弄死司青兒的王姑姑,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
她們要對付的可不只是愚蠢低賤的司青兒,夜裡還蹦躂到太后宮裡裝神鬧鬼的慕九昱,纔是她們最大的目標。
想到這一點,王姑姑揮手便讓那兩個黑臉的武婢翻牆進墓,美其名曰查看司青兒的傷勢。
“王姑姑。”
忽然,趴在地上沒動靜的司青兒,就以一種活人做不到的姿態,直挺挺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等她慢吞吞的四肢僵硬的轉回身,那臉上的表情,差點嚇得正要翻牆的武婢尿了褲子。
那不是活人會有的表情。
哪有活人嘴角在笑,眼睛在哭的?
而司青兒接下來說的話,也活生生的嚇得王姑姑忘了呼吸。
“一別多年,本妃還真是好想你呢!……話說回來,本妃替你除去瑞冬,你開心嗎?這回不用再因爲你家小姐重用個小賤人,就在暗地裡氣得咬牙了吧?”
這語氣神態,怎麼看都不是方纔那個粗野女人能有的!
“壞了!快,有人帶符咒了嗎?”
龔太師家的老夫人,說着就朝身後衆人伸手,可大傢伙出來的急,從家門出來就進宮,出了宮門直奔叔王墓,誰有功夫去找那玩意。
再說,太后不是鳳命嗎,應該壓得住吧?
這話只是在這些女人的腦子裡閃了一剎,便都化作滿口荒唐。
什麼天子之母,要真是有這一說,那玉璋王還是天子的兄弟,怎麼也死在這了?
況且,當今皇帝的親孃,可不是現在站在前頭這位啊!
“司氏,你少在這裝神弄鬼!”國公夫人說着,回頭就去拿裝毒酒的酒壺,她不想再等,現在就要看司青兒當場暴斃!
什麼鬼神妖怪,不過是障眼做戲,之前裝瘋賣傻的害了她女兒,現在還想裝神弄鬼的哄騙她?
不能夠!
國公夫人拎了酒壺就往黑臉的宮女手裡塞,而這時,方纔還瞪着王姑姑的司青兒,已經把空洞的視線轉向她的臉上。
“衛氏。本妃從前也是誇過你眼明心亮,如今本妃解救了你女兒的終身,你卻要越過那些黑心肝的女人,來害本妃嗎?”
司青兒說着,定定的瞪着國公夫人,腦子裡飛快的回憶着穿越劇本上,跟眼前這些老女人有關的人設背景,隨後又擡手指向國公夫人身後的那個女人。
“你不是早就盼着讓蘇靜嫺做兒媳,怎麼着現在是嫌棄靜嫺是被休的皇妃,不配做你家那敗家子的嫡妻了?”
那女人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毫無存在感的一個人,竟被當衆戳穿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