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心裡很亂,腦子也渾濁的厲害,猛地聽了司青兒的話,竟有些不太明白。
“嫂子,你,你有身孕了!天啊,你才成婚多久,竟就有了!快,快給我也看看,看我的……”
沒心肺的甜棗,像是生怕自家孩子被壓了時辰,蹦躂着就竄到司青兒身邊,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手腕上摁。
司青兒被她那急切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無奈搖頭之後,便把手指搭在甜棗的脈門。
“嗯,挺好,都是喜脈,待會讓人把采薇的安胎藥也給你分一碗。好了,先去邊上坐着,別耽誤我們說話。”
“不是,夫人您認真點!奴婢又不是饞了嫂子的安胎藥,奴婢是氣不過……他們才成婚多久,要有身孕怎麼也該是奴婢先有啊!奴婢這天天都奔着早些給小主子生玩伴,不知使了多少勁兒呢!”
甜棗說那些話的本意,只是急於印證自身的身孕之事。
可她說着無意,一旁坐着的顧采薇,卻默默的紅了眼圈。
“甜棗!”
於嬤嬤藉着給晚晴送玩.偶的工夫,悄悄的戳了戳甜棗的腋窩。
順着於嬤嬤的眼神,甜棗就看向一旁眼圈發紅的顧采薇。
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什麼,頓時拍着自己的嘴,蹲到顧采薇身邊連聲道歉。
有些時候,司青兒真是恨不能將甜棗那沒規矩的嘴給縫起來。
此時此刻,她更是想親手捧上針線,讓顧采薇即刻動手。
“沒,沒事。你也是有身子的,怎麼能這樣蹲着,快起來坐。”
顧采薇的嗓子,啞的實在太厲害了,才這麼短短兩句話,便嘶啞的咳了好久。
見她確實沒有責怪甜棗的意思,似乎也明白那丫頭就是個吃了棉褲腰的嘴,司青兒苦笑着拍拍顧采薇的手,溫聲道:
“你攤上這麼個有心沒肺的小姑子,也真是夠可憐的。好了,都別在我們這裡坐着耗力氣,趕緊都回去躺着養胎吧!”
司青兒說着便朝蜜棗遞了個眼神,示意她先將甜棗帶走,然後才讓於嬤嬤親自送顧采薇回去。
而她自己,則抱着話裡的小晚晴,也跟着往外送着:
“采薇,你的胎相很不穩,回去仔細躺着千萬不要再亂動。還有就是,若想保住這個孩子,就必須放開心思,儘量讓自己放鬆些。”
她一路將人送到院門口,想了想還是拉住顧采薇的衣袖,溫聲又道;
“不用爲了你姐姐的事感到恥辱,更不用擔心任何人會因她的身份,看輕了你。我們認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家世背景。相信鄧衍心中,更是如此。至於你說的所謂麻煩,相信我,只要太陽照常升起,就沒誰能欺負了咱們。”
面對司青兒如姐如母一般的關愛,顧采薇再忍不住,轉身將額頭貼在司青兒肩上,哽咽着艱難的說:
“可我,夫人,我不乾淨,我曾被那淫賊看了身子,我……”
顧采薇忽然間敞開心扉,含淚說起那在她看來幾乎是不可饒恕的死罪,傳揚出去會讓鄧衍無法做人的過往。
她的嗓子啞得厲害,每個字都說得十分艱難。
說到後來,一顆顆斷線珍珠般的眼淚,更是看得司青兒鼻尖發酸。
好不容易,將她訴說的過往聽了個大概,司青兒回頭看一眼早就抱着晚晴站遠的於嬤嬤,然後就苦笑着招手將人給叫了回來。
“我當是多大的事。不過是深夜沐浴時,被風吹了窗簾。
你也說,你當時並未點燈。
藉着昏暗月色沐浴,就算是被其他船隻上的人看了一眼半眼,他又能看清什麼去?
至於那老淫賊登船求娶……
他不過是知道你們一家是外來的遊客,又是從商的,所以才色膽包天。
而且你也不用把當官的看得太厲害,他現在是正二品的官兒,你姐姐在他身邊的事,沒人知道也就罷了,若是傳揚出去,那他別說是官兒,就是家裡九族都得一起賠進去!”
司青兒的一席話,說得顧采薇有些不敢相信。
轉頭再看於嬤嬤的臉色,這才相信那不是哄她的。
“可他,他在公堂上的舉止,分明是帶了拉攏之意,要是恨我不識擡舉,會不會……”
“不會。”
司青兒回答的斬釘截鐵。
然後拉着顧采薇的手,認真解釋說:
“他知道你已經出嫁,且你當時婉拒了陪同查抄,事後也沒急着去找他交接財物,這就足夠給他迴旋餘地了。
人嗎,得舍之間都有個度數,這頭得不着的,那頭有銀子去填補,他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再者就他這種老淫賊,一輩子不知道要看上多少女人,難道每個都費心費工夫的去張羅?
那他怕是早就沒命去爭那正二品的官身了。”
……顧采薇聽得十分認真。
最後又看於嬤嬤一眼,見她也是莊重點頭,這才擦着眼角不再哭了。
一樁心事,暫且放下。
隨後她剛舒展的眉頭,很快就又皺了起來:
“夫人,我,我真的懷了身孕嗎?可我與夫君成婚還不到兩個月,怎麼可能……我自己都不覺得有了身孕,難道這孩子真的很不安穩嗎?”
提及身孕之事,司青兒不禁也微微蹙眉:
“你的身孕,實在是日子太淺,且你又總是心思沉重,導致氣血淤滯。所以啊,你若要讓孩子安穩,就回去好生躺着別再下牀,外面的事什麼都別問也別想……”
關於安胎養胎的話題,坐着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全。
拉着顧采薇仔細交代了一些後,司青兒就拍拍身邊的於嬤嬤,說是先讓她這個有經驗的老人過去照看着。
顧采薇知道於嬤嬤是專門照顧小公子的,哪裡敢用她去自己身邊。
又拉着手推拒勸慰的說了一會兒,於嬤嬤催着說再站着更要傷胎,這才讓顧采薇順從下來。
於嬤嬤攙着顧采薇離開時,送甜棗回房躺着的蜜棗,也到了門口。
“怎麼去了這麼久?”
司青兒問。
蜜棗無奈攤手,說是甜棗不肯信身孕的事,非要去前頭找陳恆驗證。
偏陳恆又不肯搭理,說是他那雙手,除了孝敬長輩,就只碰自家女人……
後來還是慕九昱嫌煩,吼了一句,那小子纔給甜棗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