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兒了。”
慕九昱的聲音,猛地從黑暗中傳來。
窟咚。
司青兒一個踉蹌,結結實實的做了個大腚堆兒。
“沒事吧?快起來。”
慕九昱疾步上前, 單手攙住司青兒的胳膊,將她拉起來後又好奇的問:“黑漆漆的,你怎麼不帶個火把?”
“我,我……王爺身上怎麼溼漉漉的?”
順着司青兒的視線,慕九昱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襟和褲腿。
隨後,他語氣無奈的道:“看到本王的狼狽,就別再把鮮蝦餛飩讓給靜儀吃了好嗎?本王抓它們上來很辛苦的。”
“你,你……抓蝦?”
不是揣着僞造的遺旨獨自遁逃嗎?
司青兒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低頭看向水桶裡盪漾的魚蝦,整個人都懵懵的。
堂堂皇叔,釣魚還算是陶冶情操,可他竟然下河抓蝦?
“以前我吃的魚蝦,都是你抓的?”
“是啊。”
慕九昱有些小得意。
雖說剛做了驚天動地的大事,即將迎來地動山搖的風雨,他寵溺司青兒的心,卻依然炙熱。
“等咱們回府了,不光是魚蝦,你想吃的東西,本王都能讓你隨便吃。你一直想吃的大螃蟹,已經讓人去養着了,八.九月的時候,正好賞菊品蟹,你說咱們到時候配什麼酒纔好呢?”
“是啊。真的嗎?好啊。酒啊?王爺覺得什麼好,就配什麼吧。”
司青兒的腦子好像是不會轉了。
結結巴巴的說完,便按着慕九昱的吩咐,回墓門那邊吃晚飯。
色香味俱全的晚餐,食不知味。
大魔王是腦子壞了嗎?
好好呆着太無聊,所以去暗河邊釣魚捉蝦?
難道古代土鱉都這麼豪橫,玩耍起來命都不要,深不見底的暗河想鑽就鑽,就爲了那裡的河蝦比別處的大?
可他,他不要命的抓蝦玩耍,自己卻一口都沒吃。
“以後別再把鮮蝦餛飩讓給靜儀……”
慕九昱的話語,時不時在司青兒腦袋裡迴盪。
不要讓給靜儀,水家姐妹也沒有,這麼說來,大魔王抓的河蝦都是給她一個人吃的?
想着想着,司青兒撂下碗筷,便凝神靜氣給自己診脈。
該不會是給她下了什麼無色無味的奇毒吧?
結果按着脈門好一會兒,她也沒察覺出有何不妥。
“姐姐,你怎麼了?”
蘇靜儀好奇的看着司青兒,很不懂她爲什麼進了內室再出來,整個人就變得魂不守舍。
“這才三四十天,王妃姐姐是急着想得個喜脈嗎?”
一邊單獨坐在小桌邊上的水雲微,說着噗嗤一笑。
轉而,她有趕緊雙手合十,笑着跟司青兒求饒,說是她一時嘴快,忘了忌諱。
“你可別逗了,我和王爺連嘴都沒親過,哪裡會有孩子?再說,王爺就是想跟女人生孩子,也不會是跟我啊。”
司青兒在看到水雲微假笑的那一剎,戰鬥力就瞬間迴歸。
既然大魔王沒逃,她也沒中毒,那她最新制定的大隱於市的計劃,就暫時不用修改。
眼看今日的天都要黑了,熬過今晚再過了明日,後天,就是她出墳的大日子了。
到那時……哼哼。
“雲微,這都一天了,光知道你抓到了下毒的婢女,怎麼沒見你吃解藥啊?你不是中毒很久了嗎,難道不用多吃幾遍解藥來解你體內沉積的毒素?”
司青兒眨着腦殘一樣的大眼睛,說着就招手想讓水雲微過來,像是很想給水雲微診脈。
結果人家水雲微根本不上套,還很篤定的道:“多謝王妃姐姐關懷,不過昨晚那婢女下的毒,我並未服用。所以也不用吃解藥。”
論演技,司影后誰都不服。
拋開演技揭露真相,她更是隨手一扯,就能扔出個黑鍋。
“可你不是中毒很久了嗎?啊……你不會自己都不知道吧?怪不得呢!”
她說着,就捂着嘴往邊上靠,像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不想跟水雲微說似的,單獨拉了封門磚外的蘇靜儀到邊上悄聲道:
“我早就看出她中了毒,可每次我給她們配藥開方,都是水瀾沁搶先拿了她們倆的藥方。之前她們還在門前熬藥來着,那時候我還好奇,爲什麼雲微的藥都是瀾沁的婢女看着,原來啊……那小庶女肯定是把解毒的藥藏起來了。”
“這麼說,瀾沁姐姐早就對雲微姐姐下手了。可雲微姐姐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得罪瀾沁姐姐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呢?姐姐,別人家的事咱們也不懂,還是少說吧。別好心被人當了驢肝肺,倒過來還惹了一身臊。”
蘇靜儀很小聲的勸着,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看水雲微一眼趕緊收視線,像是很怕對方跳起來打她似得。
專業捧哏選手,就是跟野路子的搭檔不一樣。
有了蘇靜儀溜縫撬邊,司青兒就借坡下驢,說着就仿似很謹慎似的換了個話題,對水雲微中毒的事閉口不談。
而她越是這樣故弄玄虛,水雲微就越是裝出一副淡然,彷彿她根本不信司青兒口中的中毒之說。
捧哏的再有技巧,觀衆不買賬,也是無聊。
眼看今兒應該是沒什麼風浪,也是想早點放水雲微回去跟水瀾沁掐架,司青兒哈欠擺擺手,宣佈茶話會結束。
“姐姐,那我……”
蘇靜儀想問,今晚還去大帳子裡睡嗎?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錦鳶便很好心的提醒,王妃像是困極了,還是別留她繼續說話了。
言下之意,人家有人家的安排,您還是客隨主便的好。
“嗯。你說的是呢。”
蘇靜儀乖巧的點點頭。
月黑風高,精緻可愛的小帳篷裡,掛滿各種新奇飾物。
可蘇靜儀無論怎麼努力,都沒辦法在這陌生的地方閉上眼睛。
耳畔,偶爾像是有風聲,又像是什麼都沒有。
她懷念昨晚被司青兒摟在懷裡的溫暖,惦念司青兒身上,跟她亡母極其相似的體香。
“靜儀小姐睡不着嗎?別怕,奴婢在這裡守着您呢。”
錦鳶說着便蹲坐到蘇靜儀牀榻邊上,恭敬又體貼的,一面爲她掖好被角,一面爲她哼唱市井常見的搖籃曲。
“是王妃姐姐讓你來陪我的嗎?”
“是啊。”
錦鳶溫柔的替蘇靜儀理了理耳邊碎髮,除了承認她是司青兒指派過來陪伴蘇靜儀的,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