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說着,便想伸手去拉顧采薇的手。
帶着黑灰的大手還沒碰到顧采薇的衣袖,另一隻手就擋了過來。
魏振歧:“竇縣令若沒什麼事,便早些回去爲家中亡母張羅喪事吧!您的十萬兩白銀,本官自會讓人交到您手上!”
魏振歧單手擋着竇子騰,說話間身子也斜擋着,明顯是不想竇子騰與顧采薇有太多接觸。
且他看向顧采薇的眼神裡,驚豔,曖昧,貪婪……許多陌生人之間不該有的情緒,絲毫沒能逃過司青兒的眼睛。
“棗,去將采薇帶過來。”
司青兒暗聲吩咐,並對甜棗使了個眼色。
慕九昱嘴裡的小廢物,雖說遇事不夠老成,但腦子活絡想法多。
見了司青兒的那個眼神,頓時很機靈的拉着一張小臉,直接過去將顧采薇攙着。
“抱歉,我家嫂嫂向來柔善,此時怕是被堂上的場面嚇着了,還是不跟大人去萬府查抄了吧!”
她說完轉身就帶顧采薇往外走,感到顧采薇的腿腳有些發軟,就溫聲安慰道:
“嫂嫂不怕,回去就讓哥哥給您熬安神湯。走,咱們回家。”
她一聲聲嫂嫂,喊得乾淨利索。
還說要帶顧采薇回家。
司青兒坐在原地時刻緊盯魏振歧的臉色,隨後略帶煩厭的示意慕九昱起身回家。
價值三兩的貴賓席,白坐了半天。
預想的大場面,以及當堂打板子的好戲,一個沒看見。
反而還見了兩個老渣男,私慾膨脹難看的臉。
等顧采薇跟着甜棗到了跟前,司青兒也沒多說什麼安慰的話,只是溫聲道:
“無論過程如何,如今你父母的仇都已經報了。
假如你還願意留下來與鄧衍做夫妻,與我們這些人做朋友,就留下來好好過日子。
若你想要離開錦陽,我們也可以爲你安排。
或者你想用萬家的賠償來置辦產業,再將你姐姐找回來一起生活,也可以。
咱們家別的沒有,能出去找人的奴才不缺。
所以,這都不難。”
面對司青兒平靜而淡然的話語,一直低着頭不看人的顧采薇,忽而擡頭:
“要找姐姐確實不難。她就在魏大人身邊。想來也是,還有什麼地方比二品官員身邊更安全。”
她說着苦笑一嘆,眼圈裡含了些淚光,卻是沒有落淚。
只是,就在司青兒想問,爲什麼如此確定顧採蓮身在何處時,落寞而立的顧采薇,卻忽然跪了下去。
顧采薇不想要萬家的賠償,也不想再留在錦陽。
從前顧家的房宅,她也不想保留。
她求司青兒和慕九昱幫忙,將那些錢財都散與錦陽百姓。
然而這些請求,並不是她下跪的原因。
“求夫人老爺……讓鄧衍與奴婢一起離開。奴婢知道這請求實在是很過分,可奴婢不能留下他。而且,只有我們倆即刻離開,從此消失山野,纔不會給老爺夫人惹來更多麻煩。”
“你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們嗎?”
甜棗問。
同甜棗一樣緊盯顧采薇的,還有滿面狐疑的陳恆。
等她緩緩搖頭,並再次懇請慕九昱同意。
司青兒轉頭看看慕九昱,兩人快速交換了兩個眼神,隨後就都笑着告訴顧采薇:
“不行!”
鄧衍不許走,顧采薇也不許走!
兩口子豪橫霸道的異口同聲,說完轉身上車,完全不給顧采薇再求的機會。
但司青兒留了甜棗陪顧采薇一起回去,並上車後笑着叫了陳恆:
“以你的身份,若是連個鄧衍兩口子的這點屁事都擋不住,以後別上我們家蹭飯了!”
“什,什麼事兒啊?”
陳恆真的不懂,萬洪興都死了,萬家也要被抄家了,沒錢沒當家男人的一幫婦孺能鬧出什麼風浪?
再者就算那萬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天塌了不是有慕九昱他們頂着,關鄧衍兩口子什麼事?
他說着就扭頭問顧采薇,究竟還有什麼事值得擔憂?
顧采薇低着頭,蚊子哼哼似得回答:“或許是我想多了,未必會有什麼事的。”
“未必會有什麼事,你就跪着求人家把鄧衍放給你?這不太像你脾氣啊!”
陳恆追着問,奈何人家就是不說。
最後實在找不到答案,他就小跑着追上馬車,賴着趕車的混沌一直問。
寬大的馬車,在路上沒走多遠,便到了臨湖大宅的側門。
眼看着混沌將馬車牽着往內院走,陳恆急得是跟着又不敢,不問又鬧心。
好在司青兒也不願總吊着他。
……既然要讓人家扛雷,那就得讓人家知道雷從哪來不是?
將人叫到馬車邊,司青兒先是問陳恆:
“你說實話,是魏振歧當堂砍人的架勢豪爽,還是你九叔胡亂砍人腦袋的場面帥氣?”
陳恆:“那當然是我九叔帥氣了。魏振歧是用了蠻力硬砍,我九叔隨手一刀……哎呀,九嬸兒,我的天仙嬸嬸,神仙嬸嬸,您就快說,到底還有什麼事兒啊?”
司青兒笑了,問:“你想想,魏振歧那種人,爲什麼當場砍人?爲什麼還判了萬家所有家財都給鄧衍媳婦?”
陳恆想了想,然後回答說,那自然是想借這爛污案子,在錦陽地盤上刷一波公正嚴明的官聲啊!
“得了,這就是個不開竅的二傻子,你跟他說到天亮,他也就懂了個球!”
慕九昱抱着倆兒子往司青兒身邊一貼,然後略嫌棄的告訴陳恆:
“鄧衍媳婦說,玉娘就在魏振歧身邊。而她似乎是很不想跟這兩人扯上任何關係,所以就寧願散財求個乾淨,再儘快與鄧衍遠離錦陽。懂了嗎?”
“懂了!”
陳恆像是真的懂了。
一時兩眼鋥光瓦亮,搓着手問慕九昱:
“鄧衍媳婦是魏振歧的私生女!我說呢,這魏振歧向來是個雁過撥毛的八隻手,怎麼可能當場就把萬家的財產都判給鄧衍媳婦了?他親手砍了萬洪興,根本不是爲了刷官威,他是再給她女兒報私憤呢!”
這小子說得很像那麼回事,差點連他自己都信了。
只是,等他說完了,等慕九昱誇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