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雪了, 喬年走的很慢,她左右仔細的看,沒有看到車, 沒有找到沈予陽, 他今天沒有來。
喬年說不出是失落, 還是釋然。
似乎, 真的到了終點了。
喬年走上樓梯往一樓大廳裡走, 到家了,她手機響了,她拉開包掏出來, 看到手機上顯示的號碼,她不由地握緊手。
是羅蘇。
羅蘇的號友, 她記得很清楚。
喬年握着手機垂下手臂, 她不想接, 又不能不接,羅蘇找她肯定是有事, 不解決是不會罷休的。
喬年做了一個深呼吸,接起電話。
羅蘇:“你到大門口,我有事找你,我們聊一聊。”
喬年:“……”
小區大門外,羅蘇放下手機, 一旁羅媛急忙追問:“怎麼樣, 她來麼?”
羅蘇點頭, 她回頭看車窗外, 心情沉鬱。
喬年在小區門外看到了那輛黑色的奔馳車, 她走過去,輕輕敲了下車窗。
羅蘇按下車窗淡着臉喊她:“上車, 我們到聊一聊。”
喬年默默地坐上車。
羅蘇吩咐司機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去。
這家咖啡廳挺有檔次的,很貴。
喬年抿了一口咖啡,心慢慢地靜了下來。
“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喬年猜測了一路,她實在想不出羅蘇到底有什麼事。
羅蘇雙手交握置在膝上,她打量着喬年,片刻後說:“爸總是擔心你過的不好,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頓了頓,羅蘇繼續說:“老爺子擔心的就是你沒有照顧,我也想着讓他安心,所以我幫你物色了幾個比較出色的人,你見一見。”
喬年腦子發懵,這是,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要逼她相親?
羅媛先冷笑一聲,有點不耐煩地說:“爲了讓老爺子安心,給你找的都是好的。”
羅媛從包裡取了幾張照片,她遞一張給喬年,冷着眼說:“這一個,是汪家的,新明娛樂的汪家,家裡特別有錢,富二代。”
喬年看都沒有看照片,她直接把照片推回去,她不看。
羅媛又扔給她一張照片,自管說下去:“這是市中一院的醫院,教授。”
照片正好滑到喬年眼下,她拿起來,一下抿緊嘴脣,然後似笑非笑,這人老的當她爸都嫌老。
喬年臉色平靜地朝羅媛抻手:“全給我。”
羅媛愣了一下,羅蘇點了下頭,羅媛把第三張照片也給了喬年,然後帶着不屑地笑了一下,看吧,一說有錢不就本性暴露了!
喬年把照片攏好,她做了一下深呼吸,擡起頭極力平淡地對羅蘇說:“阿姨,我和沈予陽已經分手了。”
“我和沈予陽戀愛時您是我男朋友的媽,我順從您情理之中,現在我和他分手了。”
喬年說到這裡控制不住笑了一聲,她抿一下嘴脣說:“現在我和他分手了,我想您沒有權利來干預我的事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喬年!”
羅蘇叫住她,她帶着一些怨恨,悲傷,不甘地說:“你結婚了予陽才能真的放下,沈家才能恢復平靜。”
喬年拿走了那一沓照片。
迎面一股寒風割過來。
她穿的6公分高的高跟鞋,細長的鞋跟踩在地上,一聲一聲的響。
下雪了,雪粒子掃在臉上,生疼。
走了10分鐘纔到小區,小區的路燈暗淡的,昏黃的,她突然停下腳步,她慢慢擡手抱住旁邊的梧桐樹。
“啊——”
她尖叫,拼盡全力撕心裂肺的叫!
然後抱着樹蹲下來,淚流滿面!
怎麼能這麼欺負她!
憑什麼這麼欺負她!
“年年?”
楊藍拎着菜從後面走過來。
她以爲自己看錯了,她走近一看發現真的是楊藍,她急忙扔下菜,她臉都嚇白了!
“怎麼了怎麼了?”
“哭什麼啊,別哭了別哭了。”
楊藍手忙腳亂的,給喬年擦眼淚。
喬年用手背抹了下臉,擠出一個笑:“沒事,心裡憋的,沒事。”
回到家,楊藍急忙給喬年泡了一杯參茶,這西洋參還是陸游之媽媽送給她的。
“快喝茶暖暖。”
楊藍坐下來,喬年喝了口茶,茶太燙了,她把杯子放下來,笑笑搖頭:“沒事,真沒事,你今天不約會?”
這叫沒事?楊藍有點生氣:“你還不跟我說實話,又要一個人憋着?你不累啊,趕緊說!”
喬年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她吁了一口長氣,她從包裡掏出那三張照片遞給楊藍。
“剛纔羅蘇過來找我,要給我介紹相親對象,這些都是。”
楊藍快速了翻看一遍,臉氣得發紅,這第一張上的男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第二張,眼角的魚尾紋都能夾死蒼蠅了!
“太欺負人了!”
“這都是些什麼人!?都已經如她願分手了她還想怎麼樣?太惡毒了!”
楊藍氣得發抖,她不會罵人,憋的胸口難受。
喬年被楊藍趕到臥房休息,楊藍去小廚房做飯,陸游之打電話來,兩人約好了今天要去看電影。
“我出門了,去接你。”
“你別來了,今天不看了,年年心情不好。”
陸游之剛要拉開車門,他聞言縮回手,斂下眉頭問:“她怎麼了?”
“反正就是心情不好,今天不看電影了,外面都下雪了,你早點休息吧,我掛電話了啊,我做飯呢。”
楊藍掛了電話,陸游之握着手機,皺了下眉頭,這是第多次了,從來都把朋友看得比他重要。
楊藍心事重重地切着生薑,她抿緊嘴脣,然後扔下菜刀擦淨手打電話給孟圓。
“什麼!”
孟圓一聽立馬暴走,楊藍也生氣:“是吧!你也覺得過分是吧!太欺負人了,真的,年年多堅強一個人,不是傷心透了根本不會哭。”
“豈有此理,你把那個照片發給我!”
楊藍把羅蘇給喬年的那三張照片拍照微信發給孟圓。
孟圓看到那三張照片,在家裡叉着腰破口大罵!
孃的!這照片上的一看就是殘次品!羅蘇羅媛那種人給喬年找的能是什麼好了!分手了還要上門欺負人!真他媽不是東西!
“欺負我們家裡沒大人了是怎麼的,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以後以爲我好欺負還不得沒完沒了!”
“那怎麼辦?”
楊藍問,她也生氣,可是她想不出辦法來。
孟圓讓她別管了,然後讓楊藍去喬年那偷沈年的手機號碼,楊藍有沈年的號碼,直接報給了她。
孟圓一手叉腰,咬着牙呵呵呵冷笑。
媽的,蹬鼻子上臉,那就可別怪她了!
雪越下越大,院子裡新雪覆舊雪,串着深淺不一的腳印。
羅蘇摘一手套進屋,羅推開門,哼了一聲說:“姐,你可別心軟,就她還挑,我給她找的那個哪一個不是她高攀了,她一窮鱉還挑。”
羅蘇臉色疲憊,她進屋在玄關換上拖鞋往屋裡走,羅媛跟在身後繼續罵喬年不識擡舉。
“爸!”
羅蘇看到了沈年坐在客廳裡,她心突突地一跳,她急忙推了羅媛一把。
羅媛懼怕沈年,縮着脖子陪了個笑臉,不敢再罵了。
沈年臉發陰沉,他擡眼看着羅蘇問:“去哪了?”
羅媛搶先答:“我陪姐出去逛街了,她心情不好。”
沈年臉色冰冷:“是麼,那去見年年幹什麼?”
果然是喬年告狀了,羅蘇對喬年的那一點愧疚煙消雲散,她坐到沙發上不說話。
沈年目光掃視二人:“還去安排她相親?”
羅媛繼續堆着笑臉解釋:“您不是怕她沒有人照顧麼,姐這也是替您分擔啊,都是一些不錯的人——”
沈年驀然起來,一起手掀了玻璃茶几!
茶壺茶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羅蘇嚇了一跳,臉上血色褪的一乾二淨!
“不錯的人!一個花天酒地吸毒!一個家暴老婆離了三次婚!還有一個猥褻兒童犯過罪!真他孃的不錯的人!”
沈年破口大罵,臉色發青!
羅媛嚇得縮着肩膀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
沈年指着羅媛,青着臉問:“你找的人是吧?”
羅媛張着嘴巴不敢吱聲,急忙搖頭:“不、不是我,是那個是那個……”
羅媛吱吱唔唔的說不清。
“三個全是你家的遠房親戚,不是你找的人?”
羅蘇哭了,她握緊手,哭着問:“我就是想讓予陽早一點死心!讓她先結婚有什麼不好?”
“放你孃的屁!”
沈年咆哮:“羅媛是什麼人你不清楚麼?她找的能是什麼好人?羅蘇你真狠啊!一個21歲的女孩你要毀她一輩子!我從來啊,從來都沒想過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羅蘇哭得上氣不接上氣,羅媛急忙上前扶住羅蘇,她衝沈年叫:“就喬年能配上什麼高端的人,我給她找的配她都是她高攀!你合着外人欺負我姐!”
沈年突然一把拽起羅媛拖着走了兩步,他撈起沙發旁邊的高爾夫球杆就抽!
是真的下死手打!
羅媛疼的尖叫!
“我讓你欺負我年年!”
“我們沈家的事輪的到你挑撥!?”
“羅恆田不會教養我替他教!”
沈年早前是部隊下來的,手勁出奇的大,羅媛鬼哭狼嚎!
羅蘇撲過去被沈年誤抽了一下,沈年推她,發怒咆哮,額頭青筋暴動:“你走!不然我連你一塊兒打!你豬油蒙了心你信這種人你白讀這麼多年的書!滾!”
沈年推開羅蘇,羅媛躲要羅蘇身後,她突然大叫:“姐,姐你怎麼了,你又要暈了麼?醫生讓你別生氣的啊!”
羅蘇扭頭看她一眼,她沒暈,她知道羅媛是假喊。
沈年握着球杆,陰着臉,瘦削的臉像一把冰寒的刀:“不能生氣?行啊!我搭你一條命我跟你一塊兒去死!也好過你整天作天作地不得安寧!”
羅蘇扶着沙發坐下,哭的眼睛發紅,沈年這樣說她,這簡直就是一種羞辱!
沈年揮着杆子趕羅媛,直把羅媛趕到大門外,羅蘇心眼不壞,羅媛是一肚子壞水,這主意一定是羅媛出的!
“滾!再進我沈家大門我打斷你的腿!”
沈年上了年紀,動了幾下武呼哧呼哧直喘氣。
回到家裡,羅蘇還在哭。
沈年扔了杆子,他是真失望到寒心。
“羅蘇你看看你現在,五十多歲的人,幾十年都沒變,幼稚,懦弱,你痛苦,誰不苦?我還看是袁隆平讓你吃太飽了!”
“你老公疼着,兒子養着還不知足,死人已經死了!活人還要活着!你非要把活人逼成死人是麼!”
羅蘇擡眼看他,只是哭。
沈年不想再說了,這麼多年該勸的都勸了,她不願意走出來他也不包期望。
沈年回屋休息去,宋青給他泡了一壺葛根茶送進房。
沈年坐在藤椅上,背影蒼老,他對宋青說:“給予陽熬點魚湯,孩子瘦了。”
“哎,您彆氣了,當心身體。”
“……今天的事,別跟予陽說,別讓他再傷上加傷了。”
沈年揮了下手,頭仰起,疲憊地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