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年睜開眼睛,看到了醫院刺目的白牆。
她撐着起身,一翻身又吐了出來。
“你醒了。”
護士急忙過來,護士輕輕拍打她的背,說:“你別急着起來,你是注入麻醉劑。”
喬年胃裡難受的要死,她把吃的全吐了出來,吐到最後只剩下苦水,,護士倒了一杯水給她漱口。
“你好點了麼?”
一個男音問,喬年擡起頭,纔看到病房裡還有個穿着制服的警察。
喬年拿紙擦嘴,連灌了一大杯水,護士拿着垃圾桶去倒,警察走過來,向喬年出示了證件,他是長亭分局的警察李樂。
“對了,我好像被人綁架了,是我朋友報的警吧,我朋友呢?”
喬年問,她頭疼的要死,她記不清了,她就記得自己被人紮了一針,然後就暈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李樂對她說:“你和你朋友是一塊兒被我們找到送到醫院,你是全身麻醉導致的昏迷,你朋友傷的很重,正在搶救。”
“……”
喬年腦子裡發懵,一片空白——
“你說葉曲受傷了?”
“是葉曲報的警,我們找到你們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不醒,你被他抱在懷裡堵在牆邊所以你身上沒有什麼傷,他傷的很嚴重正在搶救。”
喬年扯開被子翻身下牀,她腳沾到地面人就軟了往地上坐,李樂連忙扶她起來。
“我要去看葉曲,我要去看他!”
喬年努力站直,急得額頭冒汗。
“他還在做手術,你去了也算不到,如果你方便的話,我想問你一些問題。”
李樂扶喬年坐到牀上,喬年額頭汗珠子往下滴,臉白的慘淡,她抹了一把臉,努力鎮定,把事情跟李樂一一說了。
她不認識那個人,但是她記得那個人的臉,那個人的臉上有一道疤痕,有半個手指那麼長,特別明顯,個頭特別高特別壯。
那家小超市店內外都是有監控的,喬年簡單的跟李樂說了,讓他們去調監控,然後急着去看李樂,她請護士幫忙扶她到急診室那邊。
李樂瞭解的差不多,他留了喬年的聯繫方式。
出了病房的門,李樂看着喬年進了電梯,他掏出手機接電話。
“樂子幹嘛呢?等你吃飯呢。”吳楠在電話裡大叫,電話裡嘈雜,他那邊正熱鬧。
“我沒時間,在辦一個案子。”
“人民警察辛苦了,哎這裡有海鮮大餐,予陽都來了,你在哪呢要不要給你送飯?”吳楠笑哈哈地問。
提起沈予陽,李樂突然想起來件事情來,他問吳楠:“你跟我說的那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叫喬年?”
“啊,是啊,怎麼了,你個萬年單身金箍棒看了照片也春心蕩漾了?”吳楠哈哈笑。
“滾蛋,我正在醫院辦一個案子,一個叫喬年的女孩被人綁架,她朋友叫葉曲,是不是你說的那個?”
“我去,怎麼回事?”吳楠大叫。
沈予陽正在剝蝦,擡頭問怎麼了。
吳楠急忙叫:“那個喬年出事了,好像被綁架了,正在醫院裡,樂子辦的案子。”
沈予陽連手套都沒顧上摘立刻奪過手機,他沉聲問:“在哪裡?她人沒事吧?”
葉曲還在做手術。
喬年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等,六月底的天,醫院是有空調的,她卻出了一身的汗,她環住雙臂,覺得冷。
已經1個小時了,葉曲還沒有出來。
喬年掂着又腳,一下一下晃動身體,慌的心裡發抖
葉曲是除了喬青以外她最親的親人,他不能出事。
“喬小年。”
沈予陽趕到醫院,遠遠地喊她。
他從病房找到手術室,總算是找到她了。
“你怎麼樣了?”沈予陽快步走過來問。
喬年低下頭,並緊腿搖搖頭,惶然地說:“我沒事,他還沒有出來。”
沈予陽坐下來,他吁了聲氣,輕聲對她說:“你別擔心。”
別擔心?
她也想不擔心。
她也想不慌。
喬年鼻子發酸,她捂住臉,捋了一把頭髮,小聲說:“他是爲了救我,他本來可以沒事的,我害了他。”
手術室上的電子錶不停的跳動,又一個小時過去了,門終於開了。
喬年兩腿發麻,幾乎要站不起來,心似乎也麻了,嗡嗡的都感覺不到在跳動。
沈予陽扶着她起來,他走上前詢問:“醫生,怎麼樣了?”
“暫時是脫離危險了,但是情況非常的不樂觀,他因爲腦部受到重擊可能行爲會受到影響,還有他的右腿粉碎性骨折並且血管有損傷,可能得做截肢處理,你們要有思想準備。”
醫生把問題說給她們聽。
喬年退了一步,直接就要坐到地上!
沈予陽急忙扶住他。
葉曲被轉送到了重症病房。
全身插滿了各種管子。
喬年站在重症病房的玻璃門窗外面,她雙手壓在玻璃窗戶上,十根指尖泛白。
沈予陽站在她身後,已經晚上12點了,他上前一步。
“我先送你回學校吧。”
“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喬年聲音沙啞,葉曲在這裡,她哪走不去。
沈予陽手機又響了,他把手機調成靜音,對喬年說:“還是送你先回學校,你在這呆着也不是辦法,他暫時也醒不了。”
“我回去也睡不着,我沒事的,你先回去吧。”喬年脫下他的西裝外套還給他
沈予陽擡腕看了下時間,說:“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喝的,你別亂走,我一會兒就回來。”
沈予陽把外套給她披上,醫院溫度低,她臉都是青白的,雙手冰冷。
沈予陽走了以後,喬年靠在玻璃窗戶上,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喬青的電話。
“……爺爺。”
她擡頭看窗戶裡的葉曲,輕輕叫出這兩個字。
眼淚淌了出來。
蔣晗人在國外出差,第二天下午才趕到醫院。
“到底怎麼樣?”
醫生辦公室,蔣晗問。
她化着適宜的妝,穿了一身職業女式西裝,齊耳的短髮,一貫的精明幹練,她今年50歲,身材依然苗條,看着不過40出頭,很年輕。
“還在觀察,頭部的傷會影響行動及語言能力,至於他腿上的傷還要繼續手術,目前不是很樂觀,很有可能需要截肢。”醫生推了一下眼鏡說。
蔣晗閉上眼睛,手指攥緊,她很快冷靜下來,臉色恢復冷漠。
葉正青推門進來,他也才從國外趕來。
他穿了一身名貴的手工西裝,戴着無框眼鏡,人瘦且高,看着斯文俊秀,只是眼神秀着冷厲。
醫生把方纔對蔣晗說的又對葉正青說了一遍。
葉正青短暫的痛惜過後,人也恢復了冷靜:“意思就是說,他這個人基本就是廢了。”
醫生愣了一下:“……年輕人恢復能力還是很好的,還要看後續的恢復。”
葉正青擡手,他不想再聽下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醫生辦公室,去重症病房看葉曲。
葉正青站在重症病房外,透過玻璃窗戶往裡看。
他已經忘了上次見葉曲是什麼樣子,這個孩子一直不需要他多操心,聰明獨立,但又不懂得討人歡心,父子倆的關係一直不太好。
現在葉曲躺在病房裡,葉正青突然覺得這個兒子很陌生,陌生的他都感覺這不是他的兒子。
葉正青擡手扶了一下眼鏡,他問喬年:“他什麼時候能醒?”
喬年搖頭,醫生沒有說,這要看葉曲自己的恢復。
葉正青取出錢包,從錢包裡拿出信用卡遞過去,交待喬年:“費用什麼得直接刷,給他請個看護。”
蔣晗跟葉正青這麼多年一直爭比,她本來打算親自去交費,看葉正青的舉動,她索性也取出了錢包,抽出信用卡遞過去。
喬年看着面前的兩張卡,她突然替葉曲難過,從來沒有這麼難過過。
這兩張卡里一定有很多錢,可是葉曲要的不是錢,不過就是他們一點時間幾句關懷而已,可是在葉正青和蔣晗看來,關懷和時間都是可以用錢買的。
喬年沒有接那兩張卡,她轉過身環住雙臂,凝視窗戶裡的葉曲,收了心情平靜地說:“不用了,我們喬家還不缺這點錢。”
葉正青捏緊卡,喬年話裡透露的輕視,饒是他都有些狼狽,他把卡硬塞到喬年手上,說:“他醒來你打電話給我。”
他還有一個重要的客戶要見,耽誤不得,他在這裡幹看着也無濟於事。
蔣晗也把卡塞給喬年,她也一樣,一樣忙。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
喬年環住雙臂,她突然慶幸葉曲沒醒來。
如果他醒來,該多傷心。
電梯合上又打開,一個人走出來,他頭髮灰白的,濃密短寸,他穿着很普通的藏青色襯衫,身材高瘦,臉頰瘦削。
喬年看到玻璃上映出的人影,她轉身。
“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