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陽是半夜的時候到有酒店,他自己開車來的,葉曲替喬年接的電話,他沒讓葉曲叫喬年。
喬年睡到9點才醒,聽說沈予陽來了她臉都沒洗直接就去找他。
沈予陽正在吃早餐,招呼她坐下,幾天沒見,她快瘦成閃電了。
“一塊兒吃吧。”
沈予陽給她粥。
喬年接了又放下,她裝了心事一般就食慾不振,“你先吃吧,我打電話給華姨了,她說10點鐘見面。”
沈予陽擡腕看手錶,9點了,他知道她心裡着急。
“那走吧,葉曲一塊兒去?”
“嗯,他是律師,能幫我把把關。”
這次約在果佳二樓會客室。
沈予陽帶來的律師金揚仔細看了合同文件,葉曲也在旁邊看,兩人臉色都不太好,尤其是聽了錄音以後。
確實像華瑟說的,如果錄音沒有關切的話,那基本坐實了喬青偷工減料的事實。
午休的時候,華瑟請他們到果佳的食堂吃飯,給他們開了一個高層獨立包間,給足了沈予陽的面子。
沈予陽問金揚:“金律師,怎麼樣?”
金揚坦言:“因爲喬老先生簽過責任書,這個責任他一定負,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喬年放棄繼承財產,那這債務就不用喬年來負責。”
葉曲經過深思熟慮過,他和金揚的意見一致,“年年,放棄吧。”
沈予陽問喬年:“你覺得呢?”
喬年沉默了很久,她骨子裡有驕傲,覺着欠債就應當還,可喬青還躺在醫院裡,她沒有資格談什麼自尊。
“那就放棄吧。”她低低地說。
吃完飯,她們又回到果佳的二樓會客室。
華瑟一身西裝坐在首位,她在等喬年的答覆,她神情清冷,她問喬年:“商議的怎麼樣了?”
葉曲代喬年回答:“我們放棄繼承財產,相應的也不需要擔負喬老先生的債務問題。”
華瑟目光凌厲的像一條能殺人的薄刃,她盯着喬年看了片刻,她問:“是麼?你也是這個意思?”
喬年飛快地看她一眼,又低下頭,默認了。
華瑟突然冷冷一笑,眼裡有不屑,她質問喬年:“果佳不會吃啞巴虧,這件事果佳會反映給媒體到時候別人會怎麼說,喬青,老賴,欠債不還,也無所謂?你爺爺把你養這麼大教過你做事要推卸責任麼?”
沈予陽微微一笑,偏頭笑着圓場:“華總,這原本就不是喬年的責任,如果法律認定喬年需要承擔那我支持你的說法,法律明文規定,您總不至於凌駕於法律之上吧?”
華瑟冷冷看他一眼,眼神凌厲:“你爺爺就是教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沈予陽還是笑,言不由衷地道歉:“他只叫我一定不能讓喬年吃虧,我可是帶着任務來的。”
喬年拽了葉曲一下,跟葉曲低頭耳語幾句,葉曲皺了下眉頭,看她發紅的眼角,眉頭又鬆開來。
“根據律法,你最多隻需用償還你所繼承的金額,多餘的債務不需要你負責。”葉曲對她說。
喬年點了一下頭。
葉曲握住她手,他尊重她的決定,他替她說:“我們決定償還這筆賠償款,根據喬年所繼承的財產金額進行等價賠償。”
回到酒店,沈予陽喊喬年到他房間,他有話要說。
喬年先把葉曲送回屋。
沈予陽的房門半掩着,他正在跟沈年打電話,喬年進屋後他衝喬年比了一個手勢,很快結束了電話。
“怎麼這麼傻呢?”他暗自感嘆,年輕真是無知無畏。
喬年低下頭,盯着腳尖看,“如果我繼承了財產,一樣要幫爺爺還債,這筆錢我一樣拿不到,不如還了,我爺爺不是那樣的人。”
頓了頓,喬年又重複一句,“我爺爺不是那樣的人,他是好人。”
沈予陽嗯了一聲,抽了張紙巾給她,喬年捏着,卻沒有哭,她抽動鼻子,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還堅持,“我爺爺不是那樣的人,他每年會捐很多的錢給災區,他建了好多學校,他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我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
沈予陽拉她坐下,剝了個桔子給她,喬年捏在手裡沒有吃,沒心情,這事算是了了吧,剩下的纔是萬難的開始。
“擔心你爺爺的醫療費?”
沈予陽撕了一桔子塞到她嘴裡,喬年被酸的打哆嗦,沈予陽把桔子放下,“還真是酸的。”
他換了擰了一瓶水給喬年,寬她的心,“我爺爺哭着喊着要照顧你,錢的事你不用操心,別苦着臉了,看到你的臉我連飯都吃不下了。”
喬年攥緊桔子,想了想還是搖頭,“我不用。”
喬年想,她跟葉曲兩個人努力工作,節儉一點,應該能夠應付。
“真是無知無畏,等你真的被生活壓的喘不過氣來就知道這個世界不是什麼都能靠自己解決的,被人幫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喬年不說話,還是堅持地搖頭。
做了決定,剩下的就是努力去完成。
喬青留下的房子因爲建了所中學,所以水漲船高房價飆升,房子賣了330萬,加上存款30萬,喬年支付了果佳360萬。
華瑟與喬年簽署協議,不得將果佳項目事件向媒體披露,果佳不得以任何理由在任何場合發表不利於喬青聲名的議論。
這份協議實際有些苛刻,但華瑟竟然簽了。
賣房子需要手續需要時間,喬年在S市和B市來來回回的跑,在1個月以後纔將360萬全部付清。
12月,葉曲出院,提前恢復了工作。
12月,沈予陽的小姨羅媛帶着羅家的親戚在醫院大吵大鬧,喬年把沈年預交的醫藥費全數還給了沈予陽,並瞞了沈年。
12月底,葉曲賣了自己代步的那輛車,把賣車的錢全數預交了喬青的醫藥費。
新年2月,年30那天,喬年和葉曲給喬青交了醫藥費,兩人身上只剩下1000塊,葉正青和蔣晗氣葉曲放棄了出國的機會和葉曲斷絕了關係,他們擠在地段不是很好的2號地鐵旁邊的出租房裡吃一鍋白菜豬肉燉粉條過年,一鍋豬肉燉粉條他們吃了四天。
4月,喬年開始實習,她和孟圓楊藍三人順利的被四大會計事務所中的安會錄用。
生活。
按部就班。
生活,零散瑣碎。
傍晚,喬年趴在陳舊的沙發上算賬,她想把生活水平提高一點,具體表現菜裡出現點肉沫。
她無所謂,葉曲一個183的大男人營養得跟上,尤其是他的腿傷還在恢復,她現在上班了,可是生活質量還沒見提升。
“肉又漲價了,貴死了貴死了。”
喬年嗷嗷叫,猛戳計算器。
葉曲推門進屋,放下包叫她:“喬小年,我回來了。”
喬年竄起來,跑過去接下他的包。
“今天怎麼這麼晚?”
“跟師父去了北城,路有點遠,我吃過了,順帶給你打包了。”
葉曲微笑,晃了晃手裡的袋子,從前從不爲生活發愁的他,現在也知道節衣縮食打包飯菜了。
“乾淨的,沒人吃過,客戶請客我多點了一份。”
喬年看他坦然地模樣,心裡頭發酸,要不是因爲她,他依然能過着有格調的少爺生活。
“怎麼了?有吃的還苦着臉。”
葉曲捏她臉蛋,瘦了,不過還是粉嫩嫩的,他推她往裡走,小小的房子,平淡的生活,因爲有她,他不覺得有什麼苦
“你腿沒事吧?疼不疼?”
“有一點,路走的多了。”
葉曲知道瞞不過她,坦白相告
喬年摟緊他,然後鬆開手,仰起臉笑眯眯:“一會兒我幫你捏捏。”
葉曲的客戶是個暴發戶,吃不慣西餐,吃的是中餐,葉曲打包的是紅燒獅子頭,啤酒鴨,還有紅燒牛肉。
喬年盛了一碗米飯坐在客廳裡吃飯,她只肯挑肉裡的青椒吃,這些肉可以再配不同的菜炒出N盤好吃的菜,正好給葉曲補充營養,她一面吃一面在腦子裡盤算一週剩下的幾天的飯食安排。
葉曲看她只吃青椒,他拿直筷子夾了一個獅子頭,鴨腿,還在大塊的牛肉往她碗裡放。
“看你瘦成什麼樣了,乖乖吃飯,不差這一頓,精打細算不代表你得營養不良,萬一病了不照樣得花錢。”
喬年夾了一塊牛肉塞到嘴裡,鼓着腮幫子說:“你知道我不愛吃肉的嘛。”
“對了,我發工資了,1萬3,一會兒你轉賬2000給我零用。”葉曲說,他的工資卡都交給她了,每月從她那拿零用,家裡的開支都是她在管。
“嗯,我也發了,才4000。”
喬年提起工資就喪氣,其實她還是實習生4000已經不少了,但因爲目前生活拮据,導致她非常的不能滿足。
葉曲忍不住發笑,罵她貪心不足,他催促她吃飯,“4000你還嫌少,比我實習第一個月工資都高。”
葉曲聽到有人按門鈴,他去開門。
“嗨!帥哥。”
孟圓穿的一身光鮮靚麗,還衝葉曲拋了個媚眼,楊藍在她身後直笑。
“來找你們搭夥吃飯,看我們買了什麼。”
孟圓拎了一個大袋子,裡面一摞飯盒,全是打包好的肉食類。
“呀,伙食不錯嘛,小葛朗臺,終於捨得給你葉哥哥開葷了?”孟圓瞄了一眼喬年的伙食,嘴裡嘖嘖嘖。
“不是,是他給我開葷了。”
喬年痛苦地回,表情很羞愧。
葉曲照她腦袋上揉了一把,他去小廚房裡倒了兩杯熱水端過來。
“來,豆腐魚湯,特意給你做的,看你這小臉瘦的。”孟圓把飯盒擺出來,把湯端給喬年。
喬年感動的熱淚盈眶,楊藍跟孟圓知道她們生活拮据,經常做好吃的送過來,這朋友沒白交。
“哎,有好事兒啊,明天去烏泉山度假村,你去不去?”孟圓問。
“去那幹嘛?我沒時間啊,明天要去打工。”
喬年在小香居兼職打工,因爲她貌美如花能吸引顧客,所以小香居的店長給了她很豐厚的薪酬。
“藍藍明天相親啊,在烏泉山度假村,我們得去給她把把關,就去一天,怕她被人欺負了。”孟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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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年吃了一驚,她沒聽楊藍提過這事,怪她天天太忙了,每天下班就去小香居,要不就是去醫院,都沒有關心過楊藍。
楊藍並沒有表現的很期待,事實上她是很反感的,她苦笑說:“我表哥給我介紹的,說是他的同學,家裡條件挺好的,讓我見一見。”
喬年皺眉頭,楊藍家裡的那幫親戚可不是什麼善茬。
楊藍是個低調的白富美,她的外公是B市最大的果園承包商,身份數億,楊藍養在他膝上深受寵愛,所以楊家那幫親戚都巴結她利用她,但沒一個安好心的。
喬年一聽是楊藍表哥給介紹的,心裡也提防着,她當即點頭,這事她必須得陪楊藍去,楊藍性子軟,容易上當受騙被人欺負。
葉曲皺了下眉頭,他不放心三個女孩,這三個哪一個都讓人操心,他問:“我能去麼,正好我明天沒什麼事。”
孟圓打了一個響指,眉飛色舞:“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明天你這個護花使者可不能光盯着你媳婦啊。”
喬年跟葉曲同居中,家裡只有一個小客房,也不好住人,楊藍她們都沒法留宿。
喬年送兩人下樓,小區的電梯又破又舊,貼滿小廣告,孟圓窮慣了也聞不慣這味,何況她最近經濟條件直線飆升,品味也跟着上竄了。
“丫頭啊,攢點錢趕緊換房吧,這房子葉曲也能忍,這絕對是真愛了。”
孟圓看到電梯裡竟然還貼着無痛人流不育不孕的廣告,她心想現在的醫院是多缺錢啊,公交車上打廣告,小區裡也打廣告。
喬年被孟圓說到了痛處,低着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