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沈予陽一言不發,回到家,沈予陽把車停在車庫,喬年搭着雙手,悶着頭默默地跟在他身後進了屋。
門開了,喬年站在門口等拖鞋,沈予陽轉身兩手掐在她腋下簡單粗暴地把她舉起來提溜進屋。
喬年呆了呆,沈予陽放下車鑰匙,表情單一到沒有表情,“自己換,速度。”
喬年急忙換上拖鞋,她看到,竟然有了新的女式拖鞋。
沈予陽坐在客廳沙發上,喬年趿拉拖鞋想要坐到他身邊,看到他的臉色危險,她急忙又挪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
沈予陽拍了下身邊的位置,喬年只好又挪回去。
沈予陽一手撐着額頭,斜着眼看她:“行啊喬小年,你是真獨立自強,都敢跑到夜色撩人去賣酒了。”
果然來了,喬年耷拉着肩膀,虛弱地解釋:“那裡提成高……”
沈予陽哦了一聲,正色地說:“九華那邊的墓地還有,我幫你買一塊吧,按照你這作死的程度,很快你就用的上了。”
咒她!喬年氣得握緊拳頭,她嘴角向一撇,嘴一張,哭了。
沈予陽面無表情地擡手,拇指在她眼下擦了一下,冷着臉說:“嗯,鱷魚的眼淚,喬小年,別來這套,趕緊的,說說你的要求,九華的墓地緊缺着呢,別買不到好的說我不仁義。”
喬年哭得一抽一抽的,她抹了一把眼睛,“我、我我今天往包間裡送酒,被人欺負了——”
沈予陽臉色變了,他急忙幫她擦眼淚,問:“怎麼回事,別哭了,趕緊說,誰欺負你了,叫什麼名字?”
太憋屈了,喬年哭得太委屈太傷心,一抽一噎的話說不利索,半天她才磕磕絆絆地講清楚。
“他摸我胸,王八蛋!長得醜死了,我就想賺個錢我怎麼這麼背啊!你不要罵我了我難受死了快!”
喬年扭頭趴在沙發背上,她現在快看到不到人生的光明瞭。
沈予陽擡手摸她腦袋,呵了一聲,“你該!你說就你這長得這禍國殃民的你還敢去那種地方賣酒,你是營養不良直接腦萎縮了吧,明天掛個號我帶你去看看。”
不落井下石會死啊,喬年扭頭眼神兇惡地瞪他,順便給了他一腳。
沈予陽掐着她一截細軟的小脖頸把她揪起來,冷下臉問:“還去不去夜色撩人了?”
喬年移開眼睛,搖了搖頭,就是不看他。
她眼珠子一動沈予陽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抻手指樓下,沒眼看她,“把你一身味洗洗,自己去客房睡覺,喬小年——”
沈予陽手指着她,要說什麼,又止住了口,他揮動手趕她:“趕緊去洗澡!一身臭味!”
喬年抹了把眼淚,上樓去洗澡。
沈予陽吐了一口氣,不管是不行了,是真能作!
上樓洗了個澡,已經4點了,沈予陽推客房的門,門沒鎖,屋裡只有一盞小夜燈,喬年睡着了。
牀上鋪的被子都是新曬的鬆鬆軟軟,今天新鋪的,小孩兒躺在被子裡跟個小嬰兒似的,沈予陽彎下腰看她,輕聲嘆了一口氣。
不省心……
第二天一早,喬年睡到早了11點多……
醒來的時候,她拿起牀上的鬧鐘,直接從牀上蹦了起來,想死的心都有了!沒去達會上班,一早上損失慘重!
鬧鐘上還貼了張便籤條,喬年撕下來,沈予陽秀的一手蒼勁有力的字:早餐在保溫箱裡,小香居已經替你辭職,別亂跑,晚上有事和你說。“
喬年一口血差一點沒噴出來——
完了完了!喬年急忙打電話到小香居去想挽救,店長一面痛惜失去了她這麼一個愛崗敬業的好員工一面委婉地表示回來是不可能的。
喬年心涼了半截,她趴在牀上感覺頭頂全是烏雲人生全是絕望,小香居的薪水真的很高……
絕望了一會兒,喬年氣不過,在牀前一陣風似的徘徊,越走越生氣,她12點打電話給沈予陽。
“你瘋了!”
“沒有啊,我最近雖然隔三岔五到派出所撈你,但精神還不錯。”沈予陽闔上文件,準備去食堂吃飯。
“你幹嘛把我工作辭了!你知道那份工作對我有多重要麼?你憑什麼給我辭了!”喬年氣得呼吸發抖,眼淚都逼到了眼角!
沈予陽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敲,呵了一聲:“憑我是你新的債主。”
喬年火大:“你是誰債主?扯淡!”
沈予陽不緊不慢地解釋:“我今天早上替你還了孟圓45萬,楊藍70萬,現在你的債主只有我一個。”
喬年嘴巴張大,然後迅速掛斷了電話!她立刻打電話給孟圓。
一會兒孟圓才接,孟圓哈哈笑明顯心虛:“年年啊……”
一聽這心虛的聲音,喬年心都涼了:“沈予陽真替我還錢了?”
孟圓咳了一聲:“他太強勢了,非要替你還,你先彆氣啊,我覺得他說的挺對的,一百萬對你來說天文數字,對他來說就跟一塊錢買根冰棒似的,你就別倔了,說實話,我從來都不想帶你去夜色打工,又不是什麼好地方,看你天天累死累活的我也難受。”
喬年無言以對,她再罵也罵不上孟圓,她掛了電話,氣不過又打給沈予陽。
沈予陽改主意,讓秘書幫點了餐,正在等飯吃,此刻閒無聊在看新聞。
喬年心裡憋屈,從小被教的淑女風範通通丟到腦後勺了,氣得她現場開噴:“上趕子借人錢,你錢多燒的麼?”
沈予陽點了下鼠標,嗯,某女星又離婚了,意料之中,他隨口嗯了一聲補了一句:“所以我每年都有捐款,政.府還重點表揚過我。”
拳拳打在棉花上,喬年都氣累了,她坐到牀上垂頭喪氣:“我不想活了,不帶你這樣的。”
沈予陽聲音陡然一變:“剛欠了我的錢就想一了白了空手套白狼?”
喬年:“……”
一下午,喬年煩的也沒去找工作,自暴自棄地狠睡了一下午,晚上她還是起來,去超市買了菜,做了一頓家常菜。
沈予陽七點多到家,進門就聞到了飯香味,他微微露出笑容,放下包,換了鞋子走進客廳。
喬年坐在客廳發呆,擡頭看他一眼,有氣無力地表示歡迎:“回來了。”
還抑鬱呢,沈予陽坐了下來,捏了下她的臉蛋,也是挺無奈的:“差不多行了,怎麼還抑鬱呢,腦子什麼構造你?”
喬年放下抱枕,她轉過身曲起左腿壓在沙發上,她特別誠懇地說:“沈予陽,我讓圓圓和藍藍把錢還你,我知道你是爲我好,真的沒有必要,你想一想,要是你媽知道了你麻煩我也麻煩是不是?”
沈予陽翹起二郎腿,是一點情都不領,他手撐着額頭斜眼看她,表情很深沉:“這一點我也想過了,我給你錄個音吧,我給你證明是我死乞白賴的非要借給你,你不要就打了,手機拿來,給你錄。”
喬年瞪着眼睛看他,一會兒,她突然往後一仰躺在沙發上蹬腿打滾,張着嘴嚎啕——
“哎呀你煩死了煩死了!我不活了不活了,你別攔我——”
沈予陽挑了下眉毛,擡起手在她小腿上拍了一下,喬年蹬他一腳,胸口好痛!
沈予陽笑眯眯:“放心,我不攔你,反正100萬在我眼裡就跟1毛錢一樣,我就當行善積德了,別躺着了,你上二樓大頭朝下往下跳就行了,特別簡單,你一窮二白的也沒有遺產要分配孤家寡人的也沒有親人要留戀,去吧孩子,跳去吧,別猶豫了。”
這欠打的嘴臉!喬年怒了,她撲過去撲倒他揮着拳頭捶他,氣得肝兒疼全身都疼頭暈眼花!
“讓你嘴賤讓你嘴賤!我打你我打死你!”
沈予陽輕鬆地握住她的兩隻小手腕,喬年氣得直喘氣,皮膚白細,臉頰通紅,美的跟畫兒似的,她嘴巴撇着,再撇着,淚珠子吧嗒掉下來——
“哇~~”
她嚎,沈予陽鬆了鬆手,她哭着趴在他肩膀上,大爺的,委屈死了!
沈予陽擡起手,片刻後輕輕拍打她的肩膀,他滿心的無奈,“你還委屈,我這好心還被當成黑惡勢力,天理何在。”
喬年揮着拳頭捶他一拳,繼續哭。
好像好多年沒有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了,喬年哭的有一點忘我,沈予陽也沒哄她,由着她哭,一會兒她自己擦了眼淚,表情開始彆扭了,丟臉啊。
喬年扭過頭,一會兒又偷看他,她挪近一步,低聲下氣的服軟,“那我就借你的錢好了,你別管我打工的事了,這樣總行了吧?”
沈予陽沉默了幾秒鐘答:“不行啊。”
喬年拿抱枕打他,氣得發脾氣:“我就要打工我就要賺錢!你管我?”
沈予陽兩根手指頭就把長期發育不良的小孩兒給戳倒了,喬年絕望地躺在沙發上挺屍,拿出死豬不怕開水湯氣勢來。
嘴上叨叨:“我就跟圓圓藍藍說把錢還你,我就要去打工,你又不是我爹,管的着麼?”
喲,這小脾氣,沈予陽不慌不忙,從容地笑:“行啊,那我就跟爺爺實話實說,喬小年特別的獨立自強每天打三份工一天睡4個小時兢兢業業風雨不斷。”
威脅她!喬年惡狠狠地撲過去繼續捶他!
沈予陽扣住她的手腕輕輕鬆鬆地躲過,繼續給她勾勒幸福美滿的藍圖:“然後你馬上就能住別墅開跑車外帶出國環球旅行晉升白富美走上人生的巔峰。”
喬年被逗急了氣得咬他,沈予陽躲的慢了,被他咬到下巴,咬出一排小牙印,喬年怒叫:“那我就告訴沈爺爺你故意聯合你媽虐待我!”
沈予陽眼睛都亮了,挑着眉毛滿意地笑:“行啊,現在就打電話打報告吧,正好我省心了,反正我是沈家的獨苗頂多他抽我一頓死不了,以後就不用我操心你了,直接我們家老爺子親自操刀讓你奔小康。”
“你——”
喬年氣得說不出話來,無計可施,只能乾瞪眼!
沈予陽挑着眉毛跟她眼神交戰。
一會兒,喬年眨了下眼睛,氣勢潰散一派塗地,她垂頭喪氣。
沈予陽鬆開了又手,他捏捏她的小下巴,笑着問:“服氣了?就你這小身板你跟我鬥。”
喬年瞪他一眼,然後又耷拉着肩膀,胳膊扛不過大粗腿,她妥協了,“好吧……不過達會的工作我不想辭,大哥,給我一條活路吧……”
沈予陽睃她:“進門就跟我鬧正事都沒說,我給你投了簡歷到LA,明天你去面試,面試不成功我再和恆成打招呼。”
LA是四大會計事務所之一,本來是一件大喜事,喬年偏偏高興不起來,她矯情地問:“我這樣,算是被包養傍到金主了麼?我墮落了麼?”
沈予陽沉思了片刻,搖頭說:“現在不算吧,我給你鋪的墮落的路是這樣的,你每天養尊處優不打工不賺錢美美的逛街美容揮霍到處玩。”
喬年呲牙,默默地坐了回去,開心不起來啊。
小小年紀心思怎麼這麼重呢,沈予陽擡手摸摸她的小腦袋,“喬小年,不要鑽牛角尖,現在哪個大企業不是貸着銀行的款過日子,明明有馬路你偏要去走山路,你這不是跟自己較勁兒麼?”
喬年勾了下襯衫的衣襬,很羞愧,好吧,她是矯情,她也知道自己在較真,她解釋:“……我知道,我就是想多靠自己一點,我就是,就是覺得這樣,爺爺在地下就能安心了。”
喬年說完,鼻子發酸。
沈予陽捏着她細軟的脖勁,聲音變得溫得,對她說:“過來,大腿免費借你躺一下。”
喬年撇了下嘴,跟着不客氣地躺到他大腿上,這幾真累,很想這樣躺一下。
沈予陽手指輕輕順着她的頭髮,語重心長教育她:“努力工作積極向上就夠了,如果你爺爺知道你這麼辛苦每天累成這樣他能安心麼?他不會想看到你這樣。”
喬年擡頭看他,又斂下眼睛,她認真的思考他的話,一會兒她輕輕點頭,對他說:“那我週六週日去安會兼職行吧?那裡薪水很高,也不是很累。”
不好逼她太緊,一步一步來吧,沈予陽也退讓一步:“行吧,但是至此爲止,千萬別讓我發現你去賣什麼酒當什麼服務生,再有下次我直接把你送到爺爺跟前你等着老爺子掀房頂吧。”
喬年點點頭,閉上眼睛在他腿上躺了一會兒,越躺越想睡覺,她急忙爬起來,“吃飯吧,我做飯了。”
沈予陽鬆了一口氣,拍拍大腿:“可等到你這句話了,趕緊的起來,餓死了,大腿都讓你枕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