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終於來了面試電話,Josie陪着她在房間裡又叫又跳,跟着又是搭配衣服又是訓練儀態,瘋瘋癲癲地忙碌了一整夜。
我在一旁哭笑不得,說又不是叫你去參加超級女聲。
第二天我下班回到家,急切地想知道面試結果,卻發現兩位靚女不在,打電話一問,原來又是躲進了星巴克用極品藍山在療傷。
“又怎麼了,面試沒通過?”我找到她們,瞄了眼桌底,幸好沒有購物袋。不然小丫頭每受一次傷,我就要出一次血。
丫頭仍抱着雙膝不說話,Josie幫着答道:“面試是通過了,讓她明天去上班,但是……”接着她也不知道怎麼說了,只是搖搖頭。
我是過來人,早已猜到了七八分,便坐到丫頭旁邊,撞了下她肩膀:“來吧,跟我說說看。”
丫頭撇着嘴擡起頭,睜着兩隻烏溜溜的眼睛問:“哥,你房租是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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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下,答道:“一千二,怎麼了?”
丫頭又問:“算上水電、寬帶、煤氣、有線電視,還有買菜、買米、買油等等等等,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個月算下來要花多少?”
我心裡快速盤算了一下,答道:“如果每頓都自己做,住宿加伙食……最低也得一千吧……”
丫頭撲進Josie懷裡,哭爹喊娘:“珊珊姐,你看,果然連零頭都不夠……”
“怎麼了,公司給你開多少錢?”我忙問。
Josie看了看我,無奈地答道:“八百。”
“靠!什麼破公司,這不明擺着欺負應屆生嗎?我們樓下洗腳妹的底薪都一千五呢!”我肚裡燒起一團火,皺眉捏拳,又問道:“你不會答應了吧?”
丫頭抿了半天嘴,才嘟囔了一句:“還有好多人搶呢……”
當晚蕭晨穿着睡裙在客廳裡走來走去,一直在通電話,問爸爸媽媽,問同學,問朋友,輪流聽取意見並順便抱怨。同一套臺詞在不同角色面前起碼重複了三四遍。
我也心煩意亂,搞不明白這個世界到底孰真孰假,爲什麼同是應屆生,有人一工作就月薪過萬跳槽單幹,有人自信滿滿卻懷才不遇境地悲慘。究竟是人對社會撒了謊,還是社會對人撒了謊?
智囊團的意見沒有達成統一,丫頭索性丟開電話,抱腿坐在窗臺,望着樓下飄着輕煙的燒烤攤,看了很久很久。
最後,丫頭還是決定去做那份八百塊的工作。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很早,打扮得漂漂亮亮,精神抖擻地掛起新買的手提包,對我說:“哥,我第一天上班,說點好聽的吧。”
我想了想,說道:“好吧,不管怎樣,這是你工作經驗上零的突破,值得紀念!”
丫頭跟Josie輕輕擁抱了一下,推門下樓去了。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雖然丫頭儘量讓自己顯得神采奕奕,但眉角里的失落,做哥哥的又怎能看不出來。
Josie看着她下樓的方向,輕輕問我:“你說,她會堅持下去嗎?”
“很難。”我無奈地搖搖頭,“能撐一個星期就很不錯了。”
從校園到職場是一次人生階段的轉變,但是這兩個階段之間卻並不是無縫連接,很有可能存在落差。
這個落差可大可小。很多人在“天之驕子”的光環下被庇護了太久,從象牙塔猛然跳進職場的泥潭裡,理想撞到了現實,泡沫撞到了石頭,唯有淚花四濺。
果然,丫頭在第七個晚上終於撐不住了,抱住Josie使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