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給你一天時間,別樂不思蜀。”這個懂點小女兒心思的老小孩臨別前一臉促狹。
不過我纔不在乎她的促狹呢。
我雄赳赳氣昂昂的直奔朝顏科技。
前臺的小妹還對我有點印象,所以在我說出要找顏副總的時候,居然放水沒打電話給如來佛驗證。
多虧我不是壞人。
要是壞人如來佛都被她害死了。
我心裡一邊腹誹小妹的失職,一邊卻又感謝她的放水。
大概升職後樓層也會升,他現在的辦公室在八樓。
我直奔八樓,找到他的據點,門把手一擰,長驅直入。
他頭也沒擡,只淡淡的一聲:“出去,敲門。”
我站在那裡,沒動,我可沒忘記這廝討厭不敲門,我正是記得他的討厭,所以才徑自闖入的。
正牌女友就是這麼任性,哈哈。
“出去。”顏曦的聲音冷了兩分。
我依舊沒動。
他終於擡起頭來,我看到他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宛若平靜如鏡的水面投入一顆石子,漸漸泛起一波一波的漣漪,他的眉眼如我預想的那樣彎了起來,嘴角亦彎了起來。
笑起來的顏曦,真是好看。
“淘氣。”他的聲音,是溺得死人的溫柔。
“你不喜歡?”我微微低頭,一隻腳的腳跟放在另一隻腳的腳尖,一步一步往前走。
“你說呢?”他問。
“肯定不喜歡,我看我還是回去……”我身子轉了360度,依舊腳尖並腳跟走路。
“嗯?”他拖着長音。
“回去敲門。”我扭頭朝他眨下眼睛,嫵媚一笑。
他一站而起,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的面前,雙臂一舉,我就離開了地面。
“討厭。”我言不由衷。
“還有更討厭的呢。”他笑得有點小壞,原地轉了好幾圈,我真擔心自己被他甩出去,不過,雖然擔心,但是好刺激啊。
“怎麼忽然跑過來了?也不告訴我。”他終於停下,抱我到沙發上坐下,讓我坐在他膝上,問。
“想你了唄。”我雙手環着他的脖子。
“我也想你。”他亦直接抒情,含情脈脈的模樣。
“那今晚加班嗎?”我問。
“當然,”他頓了頓,笑,“不加。”
看來孺子可教也,和我在一起久了,也學了一星半點我說話的方式。
“那下午翹班嗎?”我再問。
“當然,”他依舊頓了頓,笑,“不翹。”
我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
他摸摸我的臉頰,在我額上印下一吻,說:“傻瓜,後天就週六了,我一整天都陪你。”
“好吧。”我悶悶應一聲,沒告訴他明天就要走,久別重逢,喜悅還來不及,先不添離別的傷感了。
“我下午在這陪你上班,好不好?”我伏在他的脖頸窩裡,輕輕吹氣,我知道他最怕這招。
“不好,你在這裡,我還上什麼班,根本心猿意馬。”他微微避了一下,聲音也有起伏。
“以前我做你助理,還不天天陪你上班。”我臉頰貼着他的臉頰,似乎空調開得太大,有點燙。
“以前不一樣,以前……唔,別鬧,小洛。”他悶哼一聲,因爲我在他脖子上懲罰似的咬了一下。
“陪不陪?”我擡頭看他,笑得囂張。
“不陪。”他威武不屈。
“你……”我瞪他一眼。
“翹班。”他說,話音未落,脣朝我覆了過來,我覺得眼前一暗,已被他狠狠吻住,帶着熱切的思念和相見的歡喜。
這一刻,我的心裡,有着無法言喻的幸福。
顏曦果然翹班。
讓一個鐘擺一樣的人,不按預設的步驟走下去,是不是很得意?
當我坐在顏曦車上時,嘴角依舊掛着笑,我保持這個傻笑的表情,亦不知有多久。
“這麼高興?”顏曦一邊開車一邊問。
“當然,比中了一等獎還高興。”
“據我所知,你買彩票這麼久,最大一個獎是四等獎吧,200塊,可你當時已經欣喜若狂了,我想象不出你中一等獎得多高興。”顏曦揶揄我。
“那是你想象力不夠豐富。”我捏一下臉上笑得有點木的肌肉,說,“我要是把你翹班的事告訴陸,呃,告訴俞瑾,她肯定不相信。”
啊,差點說漏嘴了。
還好顏曦沒聽出來,他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前面路況,認真開車。
兩人都沒再說話,可車內小小的空間裡,卻洋溢着溫情的氣氛。
所謂浪漫,不過如此。
此時,你的心中只有我,我的心中,也只有你。
到了家裡,照例先是纏綿一番,然後頭靠着頭說這些天的點滴。顏曦如往常一樣,總是傾聽時候居多,我把說話的重點放在秦安身上,因爲只有這個話題,是讓人安心的。否則,扯到我自己,總擔心說多錯多。
“秦安馬上就要去日本了。”我說。
“不是說五月嗎?”
“呃,還是早點過去,熟悉下環境,若精力允許,還可以在周邊走走。3、4月是櫻花的季節,也不知過去還能不能看到?”
“大概還能趕上尾聲。”顏曦深深看着我,問,“小洛,你是不是也要陪他過去?”
“是,我覺得總要陪在他身邊,才能安心。”我低着頭,聲音亦低低的。
顏曦看不到我的眼睛,所以沒看到我眼神裡閃爍的憂傷,他以爲我是單純的難過,安慰我道:“沒關係,若你們在那邊時間久,我到時來看你。”
“嗯。”我心裡難過愈甚,爲這不得不的撒謊,也爲不能陪秦安一起度過那最艱難的時光。雖然我努力讓自己樂觀,但還是明白,秦安此去,凶多吉少,我們,還有沒有下一次的機會,都不知道。
“去日本很方便,並不比去你家花的時間多多少。”顏曦繼續安慰我,他說的是實話,可我卻忽然很想哭。
“我明天就得回去。”我努力把那想哭的衝動壓制回去,儘量用輕快的聲調說。
顏曦默然好一會,才問:“這麼急。”
“是。”我說,“去了那邊,我可能會比較少和你聯繫。”
“哦?”
“國際長途嘛,很貴的。”
“我打給你。”
“可是……”
“沒有可是,小洛,你人不在我身邊,我希望你的心,是在我身上的。”顏曦擁緊我,微微嘆口氣,說,“你知道嗎?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秦安儘快恢復健康,這樣,我就可以理直氣壯的要求你回到我身邊,而不是這樣一直一直陪着他。偶爾晚上睡不着時,我多麼多麼想聽聽你的聲音,可卻總是奢望。所以,有時,我甚至是嫉妒秦安的。”
“真的?”我鼻子發酸。
“當然。”
“你這麼煽情,會把人感動死的。”我說,此言並不誇張,自從顏曦去了一趟我的家鄉後,他好像不像以前一樣瞞着自己的心思,電話打得久了,也會說一兩句思念之情,可像現在這樣,面對面的說出,感覺到底不一樣。
“小洛,呃,我,我很喜歡你,我希望以後的日子,能一直和你度過。”
“你這樣說,我十分歡喜,不過,我很貪心,我希望有更多。人家說,喜歡是放肆,愛是剋制;又說喜歡是乍見之歡,愛是久處不厭。我們,還沒真正意義上的相處過了。等我回來,我就要天天粘着你,直到你要麼愛上我;離不開我,要麼厭了我,和我分手。”
“我們不會再分手。”顏曦似乎不喜我說那兩個字,用嘴堵住了我的嘴。
我主動進攻,在他口裡攻城掠地,兩人又是一番激吻。
“曦。”我只叫他的名,飽蘸着情意的發音,“這一回,我們儘量少的聯絡,借這時間空間,認認真真看清彼此的心。待確定你也離不了我,我也離不了你時,我們就時時廝守在一起。我只要你的愛,其它什麼都可以不要,你若一直堅持獨身主義,我亦陪着你,不要那一紙文書。”
“嗯,小洛,我希望到時,只要你喜歡的,我都能夠給你。”顏曦眼眸黑沉,中心那個白點,比平時格外閃耀,他這情深的模樣,讓我心底泛起一股熱流。
其時是下午四、五點的光景,陽光絢爛而不耀眼,慷慨的投射在這佈局奇異的空間裡,和暖的氣流流動於每個角落,所有的東西都被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我的心情亦像這陽光,明亮溫馨,有種暖融融的和美。
我雙臂環着顏曦的脖頸,頭靠着他的胸膛,忽然很矯情的想起一首很有名的詩,《你是人家的四月天》,除了標題,內容我卻是記不清了,單記得有一句:是愛、是暖、是希望。
此刻的顏曦,於我可不正是這一切。當我對秦安的未來只能祈禱,當我對自己的未來不能把握,當我對所有的未知心懷恐懼,唯獨顏曦,此刻,離我如此之近,不止是身體的貼合,更是心靈的距離,還有他對我的一腔情意,亦彷彿有了質感一般,能讓我握在手心,放在胸口。
這正是愛,是暖,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