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信以爲真。”我咬着脣,想起那些畫面,只覺一種難堪的窘迫。
“你一眼看到那些,衝擊力很大,當然信以爲真,何況,唐斐平p圖的手法了得,又費了那麼多功夫。”秦安臉微微紅了。
“嗯。”我應一聲,“不過,唐斐平對你,如果我沒猜錯,他是真對你有意思,是嗎?”
“是的,後面我曾和他一起出現在我們的朋友圈裡,就是想用行動告訴大家我們分手是我這方面原因,不想他人胡亂猜測,更不想你受到不必要的質疑。在這個過程中,唐斐平一度假戲真做,不過,”秦安憂傷的一笑,說,“並不是每一種愛,都能得到迴應的,在這方面,我註定要負他,我能給他的,只有友誼。”
“他也只要你的友誼,我看得出來,不管是你在醫院裡,還是在家,他來看你時,都表現得很剋制。”我說。
“我知道。”秦安點頭,“小洛,你現在和過去那幫朋友的關係,都恢復正常了吧?”
“嗯,我們時不時會在一起吃飯,我還和唐斐平打了幾次球。他去年開了個網店,賣戶外用品,我閒得無聊的時候,會給他做小二。”
“這就好,我在日本的這段時間,他也來看過我兩次。我想,和死亡擦肩而過後,不管是他,還是我,都更加明白,對彼此最好的,便是健康的活着,儘可能的活得幸福。”
“是。”我咬着脣,用力點頭。秦安所說的,或許是一句平常的話,可是,愈是平常的話,便愈難參透。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差點忘記告訴你,程文錦十一就要結婚了,他可是我們這一幫人中,最早結婚的一個,唐斐平還要去做伴郎呢。”我忽然想起這個喜訊。
“我知道,他給我打電話了,他說,要是十一我能站起來,他就把這個伴郎讓給我做。”秦安笑着說。
“那你能站起來嗎?”我看看他的右腿,膝蓋以下全是空空的,不過,他的義肢,早就定製了,醫生說過幾天就會到,如果到時調試以下,一切ok,再讓顧醫生複查一下心臟,他在十一站起來回國,應該不是難事吧。
“我覺得能,我現在狀態很好,能夠很好控制右腿,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秦安樂觀得很。
“這就好,到時我們一起去上海蔘加程文錦的婚禮,他老把他的新娘吹得天仙似的,我倒要看看,是怎樣一位美人兒,能籠住我們程大才子的心,讓他年紀輕輕,就甘願進婚姻那座圍城。”
“圍城?”秦安笑問,“你什麼時候進圍城?”
“我,我還早着呢?我還這麼小,完全就沒玩夠,我纔不要那麼早喪失自由身呢。”我說。
不過,我在說這句話時,壓根就沒想到,話說太滿了是不好的。
從日本回來,我好像病了,我想,是水土不服的緣故吧,總是噁心、想吐,病懨懨的打不起精神,而且還嗜睡。俞桓叫我去打球,我打了兩局就沒力氣,被他嘲笑是林妹妹。然後兩人又去吃燒烤,可我看到那些油膩膩的烤串,胃裡直泛酸水,那難受模樣,弄得俞桓也胃口全無。他說我是還沒嫁入豪門,已經染上了豪門的壞習慣,連吃喝玩樂都不能爽爽快快接地氣。
“哎呀,人家不吃路邊攤的嘛。”他翹起蘭花指,皺着個眉,嬌滴滴的揶揄我。
我被他那嬌模樣逗樂了,說:“這麼大一家店,你說是路邊攤,小心老闆等會多收你幾塊錢。”
“切,他敢?這店再大,比起那些私人會所什麼的,說是路邊攤都擡舉了。”俞桓不屑的說。
“說得好像你去過私人會所似的。”我對他的表情嗤之以鼻。
“電視裡不都那麼演的嘛,跟皇宮一樣,侍者侍女一大堆,哪像這裡,烤個蝦都要我自己動手,有人就光看不烤。”俞桓白我一眼。
“我不是不烤,我是看着好惡心。”我看俞桓又把一大塊肥牛放到烤盤上,胃裡又冒了一股酸水上來,“不行不行,我呆不下去了,這裡味道好重,我要吐了。”
我苦着臉,打了一個嗝,酸水冒到嘴巴里,難受得要命。
“你……”俞桓鬱悶得要死,“平時你不最喜歡吃這玩意嗎?”
“平時是平時,我現在不舒服,水土不服。”
“你這是哪門子水土不服?在深圳呆了好幾年,還水土不服?”
“我去了日本,纔回來,水土不服。”
“留個洋就水土不服了?”俞桓赤裸裸的鄙視。
“就不服了又怎麼樣嘛?”我頂一句,“我實在受不了,我真要吐了,我先出去。”
我話沒說完,一股更大的酸水冒上來,我連包都來不及帶,飛快的衝了出去,剛到店門口,就吐了一大灘酸水出來。
吐出來就舒服多了。
只是,我是舒服了,門口的服務生卻要哭了。
該死的,人家客來客往,我卻在這做這麼噁心的動作,簡直是砸人家的場子嘛。
我歉意的對服務生笑笑,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要罰款,就找那位先生好了,讓他買單的時候多掏點錢。”
服務生看看正走到收銀臺的俞桓,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沒關係的,小姐,我們清理一下就好。”
我吐吐舌頭,再次說聲對不起,走出那個店,來到離店稍遠的一棵樹下,等俞桓。
俞桓過了一會就走過來,他把我的包遞給我,說:“白花了我幾百塊錢,點了那麼多,一口都沒吃着,熟都沒熟就出來了。”
我訕訕笑着,說:“大不了下次請你咯。”
“下次讓你家那位請我,我不要路邊攤,我要高大上,山珍海味、珍禽走獸,只吃貴的,不吃對的。”俞桓哼一聲。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我本想學姚明做回公益廣告,奈何腦海裡浮現那些食物,又一陣酸水冒上來,難受得再次吐起來。
俞桓若有所思的在一旁看着我吐。
等我吐完了,他咬着脣,皺着眉,翹着蘭花指,說:“小洛,不對啊,你這樣子,我一說食物你就吐,絕對不是水土不服,倒像是……”
“倒像是什麼?”我心裡一驚,該不會跑了一趟日本,沾了個什麼病毒回來了吧。
“我見過這種現象。”俞桓卻不回答,而是故意賣關子,“阮臻他老婆胡蝶就曾像你這樣,一聞到食物的氣味,一說到食物的名稱,就大吐特吐。”
“啊?真的?那她後來是怎麼好的?”我問。
“怎麼好的?”俞桓的笑變得很齷齪,“她上個月,給阮臻生了個胖兒子,自然就好了。”
“你……”我慢半拍反應過來,擡腿就去踢他。
俞桓嬉笑着避過:“我說的是真的,胡蝶就是像你這樣吐,不停的吐,吃飯也吐,喝水也吐,連說食物的名稱的都吐,一直吐一直吐,最嚴重的時候還住了一個多月院,我看她吐過好多次,和你簡直一模一樣的。”
“你沒哄我?”我臉上熱得厲害。
“這種事我哄你幹嘛?你好歹是個女人,難道是不是那回事,還想不明白。”
“我……”我遲疑一下,似乎是有點苗頭,我好像到日本就沒有大姨媽光顧過,不過當時天天和秦安在一起,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難道?
天啦,我才24歲。
程文錦和我一樣大,他24歲結個婚我都替他惋惜,我要是24歲生個娃,怎麼說得過去嘛?而且,我覺得我自己都還是個娃,怎麼就能當娃他媽了呢?
都是那該死的顏曦。
我低着頭,不說話,在心裡把那如來佛問候了一遍又一遍。
“我現在得立馬送你回去,我覺得我責任太重大了,更要命的是,我今天還不知好歹約你打球。”俞桓忽然緊張起來。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我也緊張起來,呃,我不止今天在球場上蹦達了好一會,我昨晚,昨晚還……
我得趕快回去。
於是,在俞桓的護送下,我一下覺得自己成了國家級保護動物,近乎小心翼翼的去了顏曦辦公室。
他今天還在加班。
我從日本回來已經兩天了,這兩天裡,顏曦早出晚歸,整個人繃得像根彈簧。郭雯霞的撞人事件,因爲沒有證據證明她是故意(時過境遷,事發段沒有攝像頭,陸教授又做了十分中立的陳述),最後依然按照之前調解的,按照民事案件處理,這原本也是在顏朝預料之中的,他不過是要藉此牽制她的精力,讓她不敢輕舉妄動。然而,讓顏朝意想不到的是,原本勝券在握的收網行動,忽然因爲顧氏的被收購讓局勢變得迷離。顧氏在這場商戰中,雖然元氣大傷,但好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及時斷臂自救,也不過是栽了個大跟斗而已。何以會用得着去依附一個幾乎算得上是橫空出世的新公司傾顏商貿?難道,年紀輕輕的顧傾硯,素有天才少年之稱的顧傾硯,在腦科領域幾乎是頂着神聖光環的顧傾硯,他並不是顧氏集團幕後的掌門人,而不過是要趁這樣一次洗牌,把顧氏推到風口浪尖上,然後,他再趁顧氏遭受重創的時候,坐收漁翁之利?
如果這樣,那局勢,或許得完全重新分析一遍。
難怪,顏曦會很忙,就連顏朝,也從顧氏被閃電收購起,坐鎮顏氏集團,連洛園都很少回去。
一個低調內斂,彬彬有禮的顧傾硯,居然有這等能耐,讓天山雪狐顏朝都有失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