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都是如此,哪怕有時晚上我和他都要加班,他也沒再越雷池半步,直到週五臨下班前,他纔給我發了一份郵件,要我晚一點再走,我們一起回家。
我本着謹慎的態度,拒絕了他這個建議,決定一下班就去趕班車。
可他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離下班還有三分鐘,他已經從辦公室走出來,停在我座位旁,淡淡地說:“走吧,蘇小洛,你不是說有家粵菜館味道很不錯,要邀我去償償嗎?”
他聲音清冷,吐字清晰,即便音量不大,但他是老大麼,一出聲,肯定大家都尖着耳朵聽。所以,話音未落,我已經收到刷刷刷投過來的無數目光。
真是服了他了,紅口白牙撒謊,還撒得這麼淡定。
我剛想小聲抗議,可一瞥到他戲謔的目光,便明白他是在懲戒我的拒絕。心裡鬱悶的要死,果然人不可貌相,想不到看起來淡然如水的一個人,卻是這麼腹黑。
我無奈的“嗯”了一聲,然後以比電影裡慢鏡頭還要慢的動作,收拾着桌上的物品,他也不催,好整以暇的看我慢慢收,等我開始關電腦的時候,下班時間剛好到,辦公室裡的人一下子作鳥獸散。我明白同事們雖然心裡好奇,但行動上卻是要避嫌的,窺到頂頭上司的桃花事件,可不是件走運的事,弄不好是真要被穿小鞋的。
“你滿意了?”看着一下子空空如也的辦公室,我氣不打一處來。
“還好。”他說。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明知故問。”
“我不過是不想讓同事看到我們在一起。”
“我知道,所以我提議晚點走,不過你不同意,那就只好下班就走囉。”
“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明知道我不想和你一起走。”
“可我想和你一起走,蘇小洛,別忘了,今晚上你是屬於我的。”
“我又沒簽賣身契,隨時可以終止這個口頭協議。”我十分不爽。憑什麼,我又沒有把柄捏在他手上,憑什麼要受制於人?
他眼裡有不明情愫一閃而過,良久才問:“你不喜歡和我在一起?”
我煩惱的說:“也不是,我只是不想讓人知道,我總覺得我們這種關係,彆扭得很。”
“那是你還沒習慣,等你習慣了,你會發現,這種關係是最輕鬆的,沒有束縛,沒有牽掛,在一起身心愉悅,分開了也不會有傷害。”
我沒吭聲,我知道自己有點口是心非。除了有點擔憂被同事看出端倪之外,我其實也是願意週五和他一起度過的。因爲往常的週五,我通常是跨越大半個城市,去找秦安,而現在,我要找的人已經不再等我,我又不願一個人度過那漫漫長夜。因爲人的心靈在半夜時分是最脆弱的,在我知道秦安已經回國後,我怕自己失去理智的思念他,甚至神經質的去找他。所以,我寧願選擇和顏曦一起度過,起碼,他的懷抱,是一種真實的溫暖。
“小洛,如果你不願和我在一起,我尊重你的選擇。”顏曦看我默然不語,大概誤會了我的意思。
“我沒有不願和你在一起。”我嘟囔着,背上包,說,“走吧,既然你撒謊,就懲罰你去給我找家粵菜館,我今天要吃大龍蝦。”
“好。”他釋然一笑,眉眼彎彎,很快活的樣子。
我們去了一家海鮮樓,他果然點了大龍蝦,有一斤多,我倒有點過意不去,這玩意很貴,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有種在宰他的嫌疑。上次在一起他買衣服,這次又要求他請吃大餐,這樣看來,我和他在一起,是無論如何也純粹不了了。
吃飯的過程中俞瑾打來電話,問我在哪,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她手上有別人送的免費電影票。
“你不加班了?”我問。
“加給誰看啊?他週三就去北京了。”俞瑾語氣不善。她是一個十分不淡定的暗戀者,只要老闆離深,激素分泌就會失調,整個人跟吃了火藥似的。
“可我今晚沒時間,而且,今晚我不回來睡了。”
“你吊上凱子了?”
“是。”
“發展這麼神速?”
“是。”
“要不要我幫你把把關?”
“不用,你管好自己就行。”
“重色輕友,真不夠意思。”
我嘿嘿笑着,說:“明晚陪你,好了吧。”
“明晚他就回來了。”俞瑾的聲音一下子充滿希望。
“你的意思是,他回來了,你就要去加班?”
“那能怎麼辦?那是我唯一能見到他的途徑。”委屈兮兮的模樣。
“小妞,不帶這樣玩的。你不會主動出擊啊,實在不行,就色誘,雖然你身材不怎麼樣,但臉蛋足夠好,夠清純,夠無辜,眨巴眨巴眼睛,蠢萌蠢萌的樣子照樣迷死人,我就不信他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我給俞瑾支招。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他是我的男神,我要用最本色的自己征服他。”俞瑾半真半假的叱我,盲目的自信帶來更加盲目的樂觀。讓我在電話這頭替她擔憂,難道最本色的她就是一個加班狂魔嗎?
我和俞瑾又嬉笑怒罵了一會,才掛了電話。
顏曦意味深長的看着我笑。
“我臉上有花?”我不明白他所笑爲何,頗有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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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那你爲什麼笑得這麼古怪?”
他深深看我一眼,問:“你很擅長色誘?”
我臉騰的紅了,聲音毫無底氣的低了幾分:“沒有,我胡亂說的,我們是死黨,說話口無遮攔。”
“哦,是嗎?”他依舊笑着,“我倒以爲你是真的擅長這一項,酒吧那晚,我就動心了。”
“你能不能不提那晚?”我哭喪着臉。自從那晚做出一個錯誤的去酒吧的決定,宛若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切全都錯了,以至於走到今天,我居然和我的上司滾到一個牀上去了,而且還是不帶絲毫愛的性質的,這換在一個多月前,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好。”他從善如流的應着,眼眸暗了暗,笑意更濃。
我發現他工作的時候好像帶了個沒有表情的面具,但私下裡,卻是很愛笑的,歡笑淺笑微笑壞笑,全都是眉眼彎彎,看起來十分舒服。他的眼睛本就是他臉上最出彩的部分,當盛滿笑意的時候,有種流光溢彩的美。
我在他的笑裡,竟有點呆。
如果拋開一切狗血一樣的糟心事,若能和一個這樣的男人坐到一起,隨意的聊聊天喝喝茶,也未必不是一種享受?
“你知不知你這個樣子像什麼?”他眼裡的光彩到了整個臉上,表情生動又歡喜。
“像什麼?”我傻乎乎的問。
“像你剛纔說的那個詞,蠢萌蠢萌的。”他無所顧忌的取笑我。
“你……”我臉上掛不住,想假裝生氣,可卻怎麼也氣不起來,倒噗哧一聲笑了。原來他也能聽得懂“蠢萌”這個詞,或許,我們的年齡代溝,並沒有我預想的那麼深。
他亦看着我笑。
氣氛一下子活潑起來。
這一頓晚餐,在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中結束了。
出門的時候,他很自然的牽着我的手,我們就像一對普通情侶一樣,偎依着慢慢的走。
開車時,等紅綠燈的間隙,他也會把手伸過來,握住我的手,我們相視而笑,我在他的笑容裡,有一剎那的恍惚,似乎真的是和他在談戀愛。
到了他家,一如上次那樣,他一把擁住我,兩人瘋狂的激吻。他吻得那樣深,那樣用力,我的身子不停的後仰,仰到不能再仰時,他抱起我,把我拋到牀上,然後急不可耐的進入我的身體。
這一次,或許是我不再緊張,也或許是我的身子已經適應了他,那種痛楚的感覺,像風一樣一掠而過,然後,就是一種無法言傳的飽滿,幾乎抵到了靈魂深處。
分不清是痛楚還是滿足,我們同時叫出了聲,這一場瘋狂的性愛之旅,在疲累的愉悅中完美結束。
事後,他依舊緊擁着我,喃喃的說:“小洛,你前世是一隻狗嗎?”
“嗯?”我慵懶的在他懷裡動了動,尋求一個最舒服的姿勢。
“我肩膀肯定又被你咬出血了。”他無奈的笑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慚愧地說。
“我知道。”他愛憐的撫摸着我光滑的背,聲音柔和得就像催眠的樂曲。
我在他的撫摸下漸漸睡着了。
後來,又在他的撫摸下醒了過來,我們就像伊甸園的亞當夏娃,償到了彼此美妙的滋味,便一而再再而三的索取,直到天矇矇亮,才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這是一個靜謐的夜晚,卻有着太過旖旎的色彩,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用一種非常規的方式,詮釋着性的瑰麗奇絕,就連空氣裡,都是讓人臉紅心跳的記憶。
或許,最純粹的性,也是一種最真實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