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漢將兩個和尚拽回家中時,正趕上他老伴將早飯端到桌上。
“兩位小師傅想來是已經餓了吧!粗茶淡飯,就請將就着用一些吧!”老漢說道。
“多謝老丈!”惠明雙手和十,向着老漢施了一個佛禮,並且口中還客氣着說道。反觀他的師弟惠絕和尚,在見了飯食端上桌後,便再也抵擋不住自己的飢餓感,而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我這師弟腹中飢餓的很,確是讓老丈見笑了!”惠明雖也腹中飢餓,但卻還依舊保持着出家人的禮儀,說話時也始終掛着謙卑的笑容。
“哈哈哈……”老人爽朗的一笑,說道:“我反而是有些習慣這位師傅的直爽性格。餓了,便應該吃嘛!來,小師傅你也一同用飯。”
清晨的一餐,不過是着稀粥、饅頭,外加上一些鹹菜和蔥拌的豆腐。相對於出家人平日裡的清苦,這位老漢家的伙食,已實數不錯。
餓了許久,昨夜又經過幾次三番的打鬥,惠絕和尚早已是餓的飢腸轆轆。如今見了糧食,便兩隻手左右開弓的抓起饅頭,向着嘴裡塞。而相對於斯文一些的惠明,則是小塊、小塊的掰下饅頭,放在口中仔細的咀嚼,並且還時不時的與老漢閒談幾句。
“老丈!”惠明說道:“您今年多大年紀?我見你家中無兒無女,您老兩口又是以何爲生呢?”
老漢說道:“我今年快七十歲了!我這一輩子呀,唯一的遺憾便是無兒無女。但好在,鎮上的鄉親們都十分看得起我這個老頭子,推舉我當了地保,好歹算是能餬口了!”
“哦!”惠明答應了一聲。而後,他叫老漢光顧着與自己聊天,卻未曾動筷,便對着老漢說道:“老丈,您怎麼不吃啊?”
“呵呵!這些東西,都是給你們準備的!”老漢笑道。
“給我們準備的!”惠明和尚見桌上高高的一籠屜饅頭,心想,“我們兩個人怎麼能吃的了這麼多饅頭?”
而後,老漢接着說道:“吃飽了,你們就不會感到害怕了!”
老漢的話音剛落,還未等惠明和尚聽懂其中的含義時,他身旁的惠絕和尚便一個跟頭跌下板凳,栽倒在地。
“這……”惠明和尚一愣,而後看向面前的老丈。老人原本慈愛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奸詐的表情。
惠明猛的站起身,將身前的桌案踢翻。而後,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將惠明其後的動作全部打斷。
“哈哈哈……”老漢站起身,說道:“小師傅,這麼好的飯菜,你怎麼不像你師弟那般的多吃一些啊?你瞧!你師弟比你少受了多少痛苦。”
惠明現在確實很痛苦!在一陣眩暈過後,他的腦袋便如同要炸裂一般的疼痛。在他的眼中,老漢的身影已開始越發的模糊。原本吞嚥進腹中的飯食,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體內折騰、翻涌。
“你……你給我們下了藥?”惠明和尚手捂着額頭,踉踉蹌蹌的後退,直至背靠在院牆上,才能夠支撐住自己虛弱的身體。
看似“勝券在握”的老漢,臉上的笑容更盛。多次的經驗告訴他,惠明和尚雖然還清醒着,卻已失去了反抗之力,只會持續的衰弱下去。而自己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或者,他還可以與這個單純的和尚聊上幾句,來進一步消耗他的體力。
“和尚!”老漢心中想到,便立刻開口與和尚閒聊起來。“要怪,也只能怪你們愛管閒事!放着原本青燈古佛,每日誦經習武的日子不過,卻偏要到江湖上來趟渾水!”
老漢的話語,在落入惠明和尚的耳中時,便宛若神音一般,四下飄忽不定。究其原因,便是因爲和尚的頭腦越發混亂所至。
見和尚不說話,並且還極力做出掙扎的表情,老漢心下大定。於是,他便大着膽子向前走了幾步。到了和尚跟前的老漢接着說道:“和尚啊和尚!你一心想要做好事,現在卻果然如願的要見佛祖了!”
“噗!”
惠明和尚猛然睜大的雙眼,嚇的老漢渾身一個激靈。便是趁着老漢驚楞的這一瞬間,惠明和尚將腹內翻涌上來的污穢之物,噴在了老漢的身上。
看似已失去了抵抗能力的惠明和尚,實際上卻並非沒有還手之力,只不過是他在等待一個時機而已。因爲他吃的東西較少,所以並沒有像惠覺那般的立刻昏迷。不過,他卻因爲毒素進入腹部所傳出的陣陣痛感,而不得不選擇將多數的內力,用來保護自己的腹部。然而這麼做的結果,便是腹中的毒素,因爲收到內力的壓制,而在腹中翻滾開來。
最後,由於惠明實在難以忍受,才順勢將腹中的毒液噴出。不成想,老漢卻偏趕此時來到惠明的跟前。
被惠明嘔吐的污穢之物,噴得滿臉、滿身的老漢,正在以雙手擦拭臉上的嘔吐物。而他的皮膚,在手掌撫過之後,確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一個個水泡。對此,老漢像是毫無知覺一般,只顧清理面部的污穢。最終,這些水泡破裂開來,所留下的細小疤痕中,流淌出絲絲殷紅的鮮血。
“啊!”此時的老漢,纔剛剛察覺到面部的不適。臉部傳來的陣陣痠麻、刺癢感,使他不自覺的加重了幾分力道。其結果,便是越撓越癢,直至將自己將自己撓的面目全非。
這時,屋內的老太太聽到了老漢的慘叫,趕來一看究竟。在見到這番情形之後,老太太就如同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反而是轉身回了屋。
“此處不可久留!”惠明心中想到。於是,他便走到自己師弟的身邊,將已經昏迷不醒的惠絕和尚攙起。可當他二人還未曾離開這間院落時,方纔轉身回屋的老太太再次回到院中。跟隨在她身後走出房門的,是四個黑衣大漢。
黑衣人的裝扮,惠明和尚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這些黑衣人,追殺了他二人一夜。
“別讓他們走了!”老太太手指着和尚二人說道。
四個黑衣人,如惡鬼一般的撲來。身揹着自己師弟的惠明和尚,擡起一腳便踹向了迎面而來的黑衣人。他自認這一腳已用了很大的力氣,卻不成想,竟然被對方輕易的將自己腳踝抓住。
黑衣人抓着惠明的腳踝,雙臂一個用力,拉扯的和尚一個站立不穩,便摔倒在院中。緊接着,另外的三名黑衣人也紛紛出手,將昏迷不醒的惠覺和尚從惠明的手中奪走。而後,其中一人高擡右腿,向着半跪在地面的惠明和尚踢去。
“啊……”惠明和尚一聲高呼,就像是在激發自己的潛力一般。
或許,真的是由於一心向佛,所以佛祖纔給了他這份神力!
原本已到強弩之末的惠明和尚,不知從哪得到的力氣,竟然是閉起雙眼,憑藉着自己習武多年的本能揮出一拳,擊打在黑衣人的膝蓋處。如此用盡全力的一拳,擊打在黑衣人的膝蓋處,,頓時便聽到了骨骼碎裂的聲音傳來。由此可以判斷出,黑衣人的這條腿已經廢了!
果不其然,黑衣人在與惠明和尚硬碰了這一下後,便抱着膝蓋翻滾在院中,口中發出陣陣的哀嚎。他的另外幾名同伴,則是被他的慘叫聲嚇的一呆。於是,便忘記了追逐已跑向院外的惠明和尚。而等他們回過神兒的時候,惠明已跑的不知了去向。
如此這般,在惠明和尚逃出“虎口”之後,便想要跑回少林,請各位師兄弟前來幫忙。不成想,路上由於體力不支,這才栽倒在道旁。於是,便好巧不巧的被路過的古月一行人所救,一路帶至了長安府。
“這就是這些天的經過?”小刀問道。
“嗯!”趟在牀上的惠明,還下意識的點點頭。
小刀見狀問道:“若是現在讓你與人動手,有幾分的勝算。”
惠明和尚說道:“自保尚且有餘!”
“那便好辦了!”小刀說道。
“你的意思是……”
小刀說道:“一會兒我出去,便說你已經沒事了,讓他們不要再給你送藥。若是那些追殺你的歹人真在其中,見下藥不成之後,定然會派人來行刺你。到時,你我便一同抓他個現行。”
“好!如此,你我二人就引蛇出洞!”對於小刀所說的這個辦法,惠明毫無異議。
…………
“謝姑娘,你請坐。”古月柔聲細語的對謝姑娘說道。
謝姑娘只是點點頭,既沒有坐在椅子上,也沒有出言答話。
她二人正在古月的房中。雖然是同住在這樣環境奇差的客棧中,但古月的房間卻顯然要典雅的多。屋中的老舊木牀,已被罩上了淡粉色的幔帳,牀上也鋪就這嶄新的被褥。原本充斥在各個房間中的腐朽味道,也已被桌案上點燃的薰香,驅趕到了門外。原本空空的梳妝檯,也擺滿了各種樣式的首飾,以及香粉、胭脂、銅鏡等一衆女子常用之物。
看起來,古月這一行人,似乎已在這店中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怎麼,謝姑娘似乎興致不是很高啊!有什麼煩心事,可以和姐姐說一說啊!”古月說道。
她越是如此,謝姑娘反而不願與之相處。“沒事的話,我要走了!”謝姑娘說道。
“實不相瞞,姐姐我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