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這廂話剛說罷,那廂擡起頭來,便剛好看見了身材玲瓏有致的趙凌月。
這老鴇在萬花樓中數年,倒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
先前攝政王已經說過他認識眼前的這位姑娘,而眼下又對這位姑娘一番言語胡亂指責一同毫無動怒,可見兩人的關係的確是非同尋常。
只是聽聞這攝政王性情冷冰,並不好接近,卻沒想到他竟然喜好這一口。
餘光在趙凌月面上多停留了一刻,老鴇心上的驚詫更加明顯。
趙凌月臉色越來越沉,極爲難看,雖然軒轅冰並沒有回駁她,可是眼前這些男男女女的目光已經熱烈得能夠將她盯出千萬個洞來。
看來無論古今中外,人都是一樣八卦的。
“我不同你一般計較,我先走一步。”趙凌月纔沒這個興趣繼續站在水池裡面給人當作一場好戲看,轉身的一刻,目光微微往下落去,纔看見水面上漂浮着的幾隻金魚屍體。
罪過,罪過……
趙凌月心裡默默叨唸着,不覺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咦……這不是傳說中面貌醜陋的趙家二小姐嗎?”人羣中突然有眼尖的人發覺了趙凌月,頓時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議論紛紛,甚至已經顧及不少一旁的軒轅冰。
“真是沒想到,這趙家大小家生得沉魚落雁,這趙二小姐卻如此醜陋。”一旁的吃瓜羣衆嘖嘖道。
另一人之前便已經聽說過趙凌月的樣貌,倒沒有太大的興趣,卻道:“人醜也就罷了,女子就應該好好待在家中,待嫁閨閣,跑到花樓之中來,成何體統?還對男子破口大罵。”
“這位公子,你這話說得……就她這副模樣,難不成她好好待嫁閨閣,就能有人願意娶她了嗎?哈哈……”
此人的話說出以後,樓中頓時一陣爆笑聲。
禍不單行啊!古人誠不欺我。
趙凌月感慨着,深埋着頭,往外疾速走去,只恨不得在腳下安上一對風火輪。
這一日萬花樓選拔花魁,萬花樓外本就熱鬧非凡,方纔動靜如此之大,早已經有不少人在外面圍着打聽小道消息。看着趙凌月出來,馬上嘰嘰咋咋的討論起來。
人羣熙熙攘攘,在萬花樓外擠成了幾道圈,趙凌月擠不出去,只能在人羣中被圍了起來。
而此刻軒轅冰也跟着走了出來,順手目不斜視的從萬花樓中一名姑娘身上扯下一件外套。
軒轅冰雖然想要逗逗趙凌月,可也並不想連累她,讓她變成全城的笑柄,大步緊隨其後,走到趙凌月身邊,大手一擡,便將那衣裳蓋在了她的身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一把摟過她的腰,縱身一躍,便消失在了衆人面前。
“喂,你這是做什麼?”軒轅冰的舉動好像是在幫助她解圍,可是以他的立場,還有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實在是沒道理啊。
趙凌月實在是不能理解。
“你好歹也是丞相府的人,這副模樣被人看去,有損丞相府
的名聲,也是丟了朝廷和皇家的顏面。”軒轅冰話語平靜而鏗鏘有力,分明這番話牽強無比,卻竟然讓趙凌月找不到絲毫的破綻,不知應該如何去反駁他。
趙凌月猛然一擡頭,剛好撞上軒轅冰的下巴,吃疼的揉了揉額頭,嗔視的瞪着軒轅冰。軒轅冰懷抱着趙凌月在屋頂上飛躍,一雙深邃而幽暗的瞳眸筆直的看着前方,認真專注的模樣,叫趙凌月微微愣了愣。
“那現在你總可以將我放下去了吧,畢竟已經離開了。”趙凌月實在不能接受渾身溼透的被一個男人抱在懷中,實在是不自在得緊。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不是別人,而是一臉冰冷得好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沒還似的軒轅冰。
軒轅冰馬上降落在地上,片刻後,鬆開了趙凌月。
“前面就是丞相府,你自己回去吧。”軒轅冰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趙凌月將身上亂七八糟的一團衣裳拉扯了下來,看了看軒轅冰離開的身影,又看了看一旁的丞相府,臉上的神色微微有些難看。
這人竟然問也不問便將他送來了後院,她的樣子就這麼像是從後院翻牆出來的?
趙凌月輕輕哼唧了兩聲,一個縱身,便又翻了回去。
這萬花樓一行算是從千忐萬忑中過去了,可是這一場事故的後遺症,卻不過纔剛開始。
即便軒轅冰及時將她帶走,可是兩人的身份已經暴露,一同從萬花樓出去的事情也在民間被傳得沸沸揚揚。
一時之間,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得到消息以後,太后與軒轅裡皆立即尋人查探此事,各懷心思。
趙凌月自詡自己是一副鐵打的身體,可是眼下或許是繼承了這身體主人的柔弱體質,不過是在水池中泡了泡,竟然就受了風寒。
趙凌月在府上哀嘆着,順便打了一個噴嚏。
“小姐,你看你都這麼嚴重了,還是快將藥喝了把。”藍心在一旁勸說道。
趙凌月往一旁瞥了一眼,便瞧見了那苦得難以下嚥的一碗褐色液體,腦袋馬上搖得好似撥浪鼓一般:“不喝,說什麼都不喝,我方纔不是因爲風寒打噴嚏,而是因爲有人在背地裡念我。”
“原來趙二小姐不僅聰明有才華,還能夠算出這些事情來啊!”人隨聲至,蘇懷瑾的話音剛纔落下之時,人也剛好出現在了小院外面。
趙凌月一口氣被嗆着沒能換上來,猛然一陣乾咳,半許過後,才並不樂意的悠悠問道:“你怎麼來了。”
蘇懷瑾倒是有些歉意,微微俯身頷首,道:“前些日子蘇某確實是有要事在身,因而並不知曉趙姑娘生病的事情,這兩日閒暇下來才得知此事,準備了一些補品,卻在入府時聽說你的病已經大好了,原本還以爲我這補品是多餘了,可是在進入院子前,聞到這股藥香,便又放心了下來。”
趙凌月聽着這一番話便黑了臉,娥眉微微蹙了蹙,敢情他這番話的意思是,自己現在突然受了風寒是好事了
?
“我已經好了,這藥只是我特意讓人熬給藍心喝的,對吧,藍心?”趙凌月纔不想順了蘇懷瑾的意,便刻意說道。
“啊……”藍心微微一愣,又連忙點了點頭,“對,小姐說的是。”
藍心還算是及時反應了過來,不過她的演技實在是太拙劣,根本不會撒謊,一眼便被蘇懷瑾給看穿了。
“哈哈……”蘇懷瑾一陣暢懷的大笑,又道,“那這些補品,趙姑娘便留着以後吃吧,我今天前來,還有一個重要的消息要帶給你,想必你一定會很感興趣。”
嗯哼?
趙凌月斜眼盯了蘇懷瑾一眼,問道:“什麼消息,你說吧。”
“皇上在皇家獵場準備了一場狩獵比賽,邀請各位公子小姐前去參加。”蘇懷瑾說道。
趙凌月還以爲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聽說是狩獵,馬上便沒了興致。上一次去宴會已經惹了一身麻煩,她纔不想又去招惹那些公子小姐們。
蘇懷瑾便知趙凌月會是這樣的反應,便又馬上接着說道:“聽說在狩獵場上表現優異的人,會有獎品。”
聽到獎品,趙凌月馬上來了興致。畢竟是皇帝發出的獎品,無論如何,也不會太差勁吧?
趙凌月馬上改變了主意,順便也改變了對蘇懷瑾的態度,馬上對藍心吩咐道:“藍心,趕快給侯爺倒茶來。”
說罷,又笑容可掬的轉過頭去看向蘇懷瑾,勾了勾脣角,挑着眉頭說道:“侯爺,怎麼來了這麼久也不坐坐?”
蘇懷瑾早已經想象到了趙凌月的反應,卻還是不由被她的反應微微詫異到。
而這狩獵一行卻沒有趙凌月想的那麼順利,蘇懷瑾前腳剛踏出了丞相府,趙棕的人後腳便踏入了院子大門,將趙凌月召了過去。
趙凌月踏入偏殿之時,看着屋裡坐着的趙棕和趙嫣然二人,右眼皮便不由輕輕跳了跳。
“聽說你想要去參加狩獵?”趙凌月剛走進去,便聽趙棕大聲呵斥道。
趙凌月稍稍擡頭,冷漠的眸光從趙棕面上掃過。
那目光絲毫不像是在看自己的父親,更像是,在看一個殺父仇人。
趙棕自然沒有殺父之仇,可是對趙凌月來說,他卻是做了殺害她孃親的幫兇。
“是。”趙凌月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語調堅定不移,不容人質疑。
“真是癡心妄想的不肖女!皇家獵場這種地方豈是你能夠去得的?你不過一個庶出的身份,竟然想要去皇家獵場!你是不是還存着想要勾搭男子的心?”趙棕一番話毫不含蓄。
趙凌月憤然的看着趙棕,戲謔的半勾起的脣角,染上一抹輕浮的挑釁之意。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恐怕她一個從二十一世紀來的人也不敢相信,作爲一個親生父親,竟然更夠用“勾搭”這般惡毒難聽的字眼,來形容自己的女兒。
再用餘光瞥向趙嫣然,她那溫柔而無辜的面容之上,眼底掩不住的得意和幸災樂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