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色的笛聲如人一般甜美嬌嗔,可愛絕妙,讓人好似在逛春色滿園,流連忘返。
黛容舞上一曲月中醉,一雙傳情秋瞳顧盼生姿,將人的心魂都牢牢的勾引了過去。
等到柳阮的時候,不少人都將目光凝聚在了她的身上,卻見她久久沒有動彈。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柳阮姑娘的琴棋書畫不都是京中一絕嗎?怎地今天什麼都沒有準備,難道她想要放棄花魁的選拔嗎?”
“對啊,我特意從陵城趕來,就是爲了能夠趁此機會聽阮姑娘一曲呢,要是就此放棄,我這一趟可不是白來了?”
“得了吧,已經看了三個美人兒的歌舞,你還白來?”一人不忍嗤之以鼻。
正當衆人議論紛紛之時,之間臺上盈盈端直而立的柳阮素手輕擡,露出了指尖捻着的一片青色樹葉。
趙凌月大概能夠猜測到柳阮的一番用意,脣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道輕淺的弧度,不由在心底稱讚。
先抑後揚,勾起了這些男人的好奇心,讓所有人爲她擔心惋惜的時候,在拿出一套出奇制勝的殺手鐗來,絕對比其他三人在這些男人心底留下的印象都要深刻。
果不其然,這個名叫柳阮的女子用樹葉吹奏的一曲竟然比其他人用樂器的演奏還要更勝一籌。
雖然整個人只是站在原地,並沒有半點動彈,專心吹奏着曲子,身姿宛若一樹柳般筆直而纖細的佇立着。
一曲畢,場上頓時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就連趙凌月也不惜拍了拍手,大喊了一聲好。
就在趙凌月喊好的時候,一道冷若冰霜的視線忽然一轉,落在了她的身上,脣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來。
花魁由投票選拔決定,最終柳阮不出預料,獲得了花魁的名分。
四人齊齊退下去以後,便進入了這日的第二個環節。
“想必各位大官人方纔已經飽了眼福,媽媽也不浪費你們的時間,現在就開始叫價吧。”穿得花枝招展的老鴇走上臺去,朝着衆人道,“起價,五百兩。”
花魁就這麼便宜?
趙凌月輕輕哼了一聲。
不過在聽到這老鴇的報價以後,不少人都暗自垂下了頭去,輕嘆了一聲,不由感慨自己和花魁無緣。
“六百兩。”
“六百五十兩。”
“八百兩。”
“一千兩。”
趙凌月聽着場上激烈的叫價聲,卻沒有想到這價格被叫到一千五百兩的時候,便再沒有人往上喊去。
“一千五百兩,還有更高的價格嗎?要是沒有更高的價格,今天晚上我們的柳阮姑娘可就以一千五百兩的價格給這位公子了。”
“四千兩!”人羣之中,忽然傳出了趙凌月的聲音。
這萬花樓也太不會擡價了,不如就讓她來幫幫這柳阮姑娘。
聽到趙凌月的聲音時,整個場上一片鴉雀無聲,所有男人都默默的將目光轉移到了趙凌月身上來。
上方一直看着趙凌月的眸光中泛起了絲絲笑意,這
個女人,她知道四千兩是一個怎樣的數字嗎?
看看看,有什麼好看的?
趙凌月衝着這些人翻了一個白眼,這才忽然想到,她臉上的傷疤忘了撕去。
完蛋了,只希望這些人不要將她與丞相府庶出小姐的身份聯繫起來。
不過這些人倒是並沒有這麼八卦,而是單純的爲她的闊綽而驚訝。
長達數秒的靜寂以後,趙凌月擔憂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沒人叫價,完了,一會兒她要是拿不出錢來,不會被萬花樓的老鴇給剁成肉醬吧?
“四千兩第一次。”
“四千兩第二次,若是沒有人繼續叫價,柳阮姑娘今晚可就屬於這位大官人了。”老鴇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高的價格,此時臉上已經笑開了花。
“四千兩第三……”
“五千兩!”正當趙凌月臉色徹底垮下去的時候,上方珠簾之後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再度叫了價,看着下方那不斷變化着表情的小臉,眼中染笑。
趙凌月瞪大了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殷切的看着珠簾後根本看不見的面容,默默說了聲感謝的話語。
要是沒有他幫助自己,她這次可就惹上大麻煩了。
聽到趙凌月交出四千兩的時候,場上已經沸騰起來,如今五千兩的價格,更是不禁燃起了一陣唏噓聲。
最終柳阮以五千兩的價格交給了上方的男子。
萬花樓中湊熱鬧的人漸漸離開,衆人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便點了姑娘去共度春宵。
然而趙凌月,則滿是好奇的摸索着尋去了柳阮的閨房。
這好奇是因爲兩點原因,第一、想要知道這男子究竟是誰,竟然能夠爲與美人共度一夜春宵而擲下千金;第二、想要再仔仔細細看看這名叫柳阮的女子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能夠讓這男子如此癡狂。
摸索到柳阮房間外面的時候,趙凌月在窗紙上鑽開了一個小洞,朝着裡面往去。
男子背對着她坐着,女子則坐在一把古琴旁,依舊是方纔那身柳色悽悽的衣裳,渾身清冷而雅緻:“公子,您喜歡什麼曲子,讓柳阮替你彈奏吧。”
柳阮纖長的蔥白十指在古琴上輕挑細撥着,卻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等着男子發話。
“隨你吧。”男子好似根本就不在意,隨口說了一聲,端起一旁的茶喝了起來。
趙凌月不解的挑了下眉頭,如今這個世道,這個男子就這麼有風度,來了花樓,不玩女人也不聽聽曲子?
那他花這五千兩是幹嘛來了?
不過再一想想,趙凌月也就想通了,畢竟這一夜還長,想必這位仁兄是想要慢慢品嚐着如花似玉的女子。
不過這聲音……怎麼感覺好生熟悉?
趙凌月琢磨了一下,又實在想不起來,索性懶得去想了。
“這位客官,你在這裡做什麼?”老鴇突然從此經過,原本是想要看看柳阮有沒有將那出手闊綽的公子給照顧好,卻沒想到偶然遇見了正在此地偷窺的趙凌月,不過看她方纔也捨得四千
兩想買與柳阮的一夜春宵,必定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有錢家公子,即便她如今的行爲實在令人費解,老鴇也沒有爲難她。
趙凌月輕輕撓着頭,還沒有想出藉口的時候,門已經從裡面打開,而開門之人不是別人,而是攝政王軒轅冰。
趙凌月大驚,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一擲千金的男人居然是這冷麪攝政王。
“這位是本王的朋友,想必他是沒有得到柳阮姑娘,心底有些遺憾,因此想來看看吧。”軒轅冰靠在門邊,雙手抱於胸前,戲謔的看着趙凌月笑着。
老鴇見兩人認識,也就放心的離開了。
趙凌月臉上的疤痕如此明顯,是個明眼人都能看穿她的身份,更何況是眼前這個攝政王。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畢露無疑,可是卻還是理直氣壯的站在他的面前,直視着他。
丟人不能丟氣勢,她偷窺已經被現場抓包,自然不能再輸了氣勢給他。
“還真是沒有想到,攝政王竟然如此有閒情逸致,會跑到這萬花樓來揮霍。不知是你府上的女人不符合你的口味,還是你就好這一口呢?”
軒轅冰用了這五千兩銀子本就是爲了給趙凌月解圍,卻沒想到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一時蹙了蹙眉頭,道:“本王好歹是男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倒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趙小姐爲何會來這萬花樓?”
趙凌月咬了咬脣角,搶過話茬說道:“我不過是誤闖進來。”
“誤闖進來還順口喊了聲價?”軒轅冰饒有興趣的看着趙凌月,不慌不忙的說着,“只是不知趙小姐是否知道,這四千兩究竟是多少?”
趙凌月轉了轉黑白分明的眼珠,猜測道:“一座宅子?”
軒轅冰一陣大笑:“若是在尋常城中買下一套宅子,也只需要數百兩,這四千兩,即便在京中,也足夠買下兩三座丞相府了。”
趙凌月抿了抿脣角,轉過身便準備調頭離開:“你就當我沒來過,什麼都沒有說過。”
“那邊沒有路!”
趙凌月慌忙中轉過身便走了過去,軒轅冰一言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她便一頭從殘缺的欄杆邊栽了下去。
軒轅冰眉頭狠狠一皺,跟着往下躍去。
軒轅冰在半空中接住了趙凌月,可是四周都沒有足夠借力的東西,只能順着重力,兩人一同砸在了萬花樓中間的水池裡。
沉迷在紙醉金迷中的衆人皆被這一聲巨響吸引過視線,朝着從三樓摔下來的兩人忘了過去。
趙凌月順勢爬了起來,髮髻卻在水中散開,完全溼透的外衣將玲瓏有致的身軀包裹着,女兒身畢現。
趙凌月卻渾然沒有意識到,氣急敗壞,看着同樣剛從水中站起來的軒轅冰低吼道:“都怪你,爲什麼不及時將我攔下。”
趙凌月這脾氣發得實在沒有道理,可是窘迫之下,還是將責任統統推到了軒轅冰身上。
老鴇見狀,馬上趕了過來,慌張不已:“兩位客官,都是小店的錯啊,之前那欄杆被鬧事的客人打斷,還沒有來得及整修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