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鳳鳴低頭沉吟,其餘人皆不敢出聲擾了他的思維,房裡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
約摸一刻鐘後,澹臺鳳鳴擡起頭來,雙目有神,顯然已有了決定。
“去把唐笑請到這裡來。”誰也沒有想到,這是他下的第一個指令。
“四哥,”澹臺文清一怔:“你找他做什麼?”
“自然有我的用意。”澹臺鳳鳴淡淡地道。
“是~”小安子急忙應聲而去。
他心思靈活,通知完唐笑後,順便把上官雅風也給找了過來,又吩咐影衛嚴守院子四周,不許人接近。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這才重新返回。
房中,唐笑已然在講述他和唐意到縈州後的故事。
小安子不禁詫異,公子究竟想幹什麼?
這些在唐笑解釋因何到此的緣由時不是已經說過一遍了嗎?
爲什麼還要他重述,並且一再追問,連細節都不肯放過?
“你們發現仙陽教的人在縈州幹着販賣女童的勾當,然後又循線追到了萬花樓,對吧?”澹臺鳳鳴向他確認。
“是。”唐笑很肯定地點頭:“七星鎮的柳家莊和縈州城外的李員外家這兩處現在就分別有幾十名女童藏匿其中。至於還有哪些窩點,就不得而知了。”
“有這兩處就夠了。”澹臺鳳鳴冷冷一笑。
“四哥,你打算從這裡下手,拿他們開刀?”澹臺文清跟在他身邊幾年,漸漸也摸清一些他的性格。
澹臺鳳鳴沒有理他,沉聲道:“陳風,你拿朕的玉佩去縈州府,就說奉旨查察地方吏治,發現縈州境內有人販賣女童……”
“皇上~”陳風略有些猶豫:“此案並未水落石出,若冒然結案,會不會反而打草驚蛇,讓主犯逃走?”
“呵呵~”澹臺鳳鳴眉梢一挑,露了個莫測高深的笑容:“依你之見,多久可以找出主犯?”
“這~”陳風沉吟未覺。
這一個月,他全力調查仙陽教,自然知道他們的勢力極大。
而且從他們窺探席家礦場一事可知,仙陽教很可能參與謀逆。
要想徹查此事,從根本上肅清殘餘,恐怕非一時可竟之功。
就算證據確鑿,仙陽教主畢竟沒有親自參與此事,大可以不知情推諉.
頂多處他一個不察之罪,並不能奈他何。
最關鍵的是,販賣女童雖然可惡,卻怎麼也不及席家礦場的秘密泄露在即的危急。
皇上爲何不設法補救,偏舍重就輕,本末倒置?
澹臺鳳鳴微微一笑,道:“你心中無底,是吧?”
“是~”陳風點頭。
“那麼,你有多少時間跟他們耗?”澹臺鳳鳴再問。
“我明白了!”澹臺文清眼睛驀然一亮:“四哥此舉意不在擒王,只是惑敵之計,旨在拖延時間,對嗎?”
此次他們託詞皇陵祭祖,實則奔赴縈州,原本十分機密。
不料葛易跟蹤而至,泄了行蹤。
皇上於是將計就計,索性把陳風推出來,讓他從暗處跳到明處。
這邊明修棧道,由陳風大肆查辦販賣女童一案;另一方面,皇上乘船東去,坐鎮京中,從而迷惑敵人。
讓他們琢磨不透,皇上手裡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況?又做了多少準備?
葛易在席家礦場所看到的這些,就算能令他們起了提防之心,畢竟並無確鑿的證據和確實的數字。
而光是驗證這兩項,往返所需時間就得數月。
皇帝就能抓住他們猶豫的時機,騰出手來佈置應應之策。
澹臺鳳鳴望着他,讚許地笑了:“小七這幾年,有不少長進。”
“名師出高徒哇~”澹臺文清掀脣而樂。
澹臺鳳鳴示意小安子解下腰間玉佩,遞予陳風。
陳風跪下,恭敬地接過玉佩貼身藏好:“遵旨。”
澹臺鳳鳴這才繼續吩咐:“你去縈州府,讓他派官兵剿了這兩處賊窩,將所有被賣女童解救,並以官府名義妥善安置。記住,要大張旗鼓,弄得聲勢浩大些。”
“是!”
“取紙筆來,”澹臺鳳鳴再下命令:“小七代我修書兩封。”
小安子立刻去備文房四寶。
澹臺鳳鳴則附在澹臺文清耳邊低聲交待。
澹臺文清聽了幾句,吸一口冷氣,驀地轉頭看他,失聲驚嚷:“四哥!”
預定的時間是明年,加上鋼廠被炸,工期必然被延誤。
此時冒然起事,會不會操之過急?
澹臺鳳鳴皺眉,不悅地叱道:“讓你寫就寫,羅嗦什麼?”
“哼~”澹臺文清提筆揮毫,一邊寫信一邊嘀咕:“差人辦事,還不許人問?果然是暴君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