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竟是這般漫長,待江浸月慢慢悠悠的蕩回客棧時,擡頭還能望見二樓的燭火依舊亮着。
她嘆了口氣上了樓,也沒打算敲門,便推門而入,卻沒想到屋內竟是另一番僵持着。
她尋見花瑟正端茶小啄了一口,似乎與他面前的情形有些格格不入的淡定,江浸月琢磨着言辭道:“怎麼回事了?這麼晚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她這麼說着,語氣雖然頗爲平淡,但言下之意自然是下了逐客令。
花朝分別看了眼紅綃和楚念,便憤然離場了。
花朝雖離開了,但場面依舊有些尷尬。江浸月瞅了眼紅綃,到底怎麼回事在口頭卻變成了“今晚我和紅兒就睡牀,楚念和某個人麼自己看着辦。”
楚念自是點頭,便下了牀榻,“小生和花公子打地鋪便可了。”
花瑟沒吭聲,自顧自的喝了幾口茶。這摸樣江浸月看着就出氣,簡直就是個變扭的混蛋!過了片刻,待楚念將被褥卷好打算打地鋪時,花瑟突然道:“不了,收拾下行禮,我們今夜就動身離開翰西城。”
趴在牀上正準備睡下的江浸月猛地直起身,就沒差撲到花瑟身上扒他皮撕他肉了,“你——要說不會早說到現在才說啊!”
紅綃雖同意江浸月的說法,但是花瑟的想法的確是以大局爲重,畢竟林邱一行人已經到達翰西,若是晚他們一步,自然是得不到什麼好處,反倒會丟了許多證據。於是她斟酌片刻,才點頭起身:“花瑟說的沒錯,我們必須今夜動身。”
“你們有病啊,這個時候城門怎麼會開着!難道想偷溜出去?”江浸月低聲嚷嚷着,心裡卻想到了剛纔江月白和自己的對話,他也讓自己快點離開翰西,難道派下來徹查此案的刑部尚書林邱是對他們查清真相的最大阻礙?
難道,江月白口中那個害林鄂的人就是他的二哥林邱?
事情在江浸月的腦子裡突然變得棘手起來,雖然很多人都在她面前的一次又一次告誡一旦捲入這個案子,很有可能就會有生命危險甚至家族危機,但是她卻偏偏沒有料到,害林鄂的竟然是這個在朝堂中名聲顯赫,爲官清廉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是他的二哥。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二哥又怎麼樣了,就算是同胞兄弟,也有可能巴不得對方死的時候,而
且這個林邱一向和他們那幫子人對着幹,當初紅綃和林鄂關係搞得那麼僵大半也是這傢伙從中作的梗。所以,他完全有可能殺了林鄂。但是動機是什麼?
“快起來,發什麼呆啊?”紅綃不客氣的掄起掌風忽閃而過,輕而有力的拍在了江浸月的肩上,她一晃神,整個人猶如驚魂未定,便搖了搖腦袋,讓自己清醒了幾分,她突然明白爲什麼花瑟不肯告訴自己他到底知道了什麼,就似茅塞頓開,連臉上的不自然都緩落了幾分。
“好,趕緊走。”她忙點頭,紅綃無奈一笑,便跟了上去,不消一刻鐘的時間,一行五人便已坐上了馬車,車廂內坐着楚念江浸月和紅綃,馬伕則是花瑟和花朝兄弟二人。
“唉,你剛纔那副模樣像是開竅了呀,來給我說說,你倒是開竅了什麼?”紅綃彎着一雙長鳳眼,一手掐這江浸月的手背。
江浸月揮手拍開這傢伙的豬蹄,身子往外面靠了靠,然後故意清了清嗓子,足夠讓駕車的人能聽得見,然後眉飛色舞的說道:“我呢已經知道誰是幕後黑手了,所以之後的行程我都不會同你們唱反調耍什麼性子了,不過若是某些人非要和我力爭到底,那我也沒什麼辦法。”
說罷,紅綃和楚念都一臉莫名其妙,心想這丫頭怎麼知道幕後黑手是誰?紅綃想連自己都還是在懷疑中,她就這麼肯定了?
這丫頭不要又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這次若是辦壞了,那可就不僅僅只是自己深陷囫圇了,更害者,家族很有可能會被吞併抑或覆滅。
江浸月雖然知道這一點,但是表面上的無所謂不免在旁人眼中顯得有些輕浮,她倒是想聽聽花瑟那個死混蛋怎麼說的,但是豎起耳朵在門簾內聽了半日也不見外面有何聲響,她只好敲了敲車門板,依是沒什麼迴應,只好拉開門簾瞪着正坐在一邊打盹的花瑟,本想是怒吼幾聲,但是見他臉上疲憊之意濃郁,不知不覺聲音便輕細了許多:“死混蛋,難道非要我說和解了,你才願意同我說話?”
花朝飛來一個白眼,平平的壓過來一記鄙視的眼神,江浸月皮笑肉不笑,欲衝上前去掐他的臉,只可惜惡有惡報,她矮着身子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整個人就非常穩紮的撲倒在了車板上,“轟”一聲雖然不是特別響,但至少將花瑟給驚醒了。
只見
他臉上略帶困惑,雙眼朦朧而迷離,見是江浸月在自己面前摔了個狗吃屎,不由迷迷糊糊的笑了起來,伸手抹了抹江浸月的頭,“乖,娘子不必向爲夫行這麼大的禮,更何況爲夫沒有不願意同你說話啊。”江浸月臉登時黑了幾分。花朝更是憋着笑抽了一杆馬鞭,兩匹馬吃痛的受了些許驚嚇,擡起前蹄就奮力往前奔跑,江浸月就差點被馬給顛死在車板上。
翌日午時,馬不停蹄的趕了將近五個時辰,馬車才緩緩駛進了紅洲的邊界,魚音城。
魚音距澄江大概有一日的距離,如果要趕在林邱他們趕到魚音之前離開,他們就必須只能吃個午飯便上路。
所以五人行到魚音城外,便停下在城郊的茶館用飯。
“既然到了魚音,爲什麼不留下來查查看?”紅綃突然開口問道。
江浸月放下飯碗,伸出手欲抓個包子,被身邊的花瑟半路拍了回去,江浸月怨念,卻見他用筷子將包子夾到了自己的碗中,然後輕輕的瞟了一眼她的筷子,這一眼雖看似蜻蜓點水,實則是戾氣百出,江浸月只好縮着腦袋,心中謾罵不與這混蛋計較,表面則乖乖的用筷子夾着包子吃了起來,看江浸月難得這麼乖這麼淑女,紅綃都有些不好意思豪放起來,只好乾癟癟道:“呵呵,阿月如今倒是變得這麼乖了呀。”花朝嗤笑一聲,花瑟則是笑得頗爲溫柔:“是啊,這是她自己答應的。”頓了頓又道:“至於你說的這事,倒是不妨可以考慮一下。”
“我記得林鄂的娘是魚音人士。”還未等紅綃開口,江浸月突然說道。
衆人都突然看向她,她將視線移回飯碗裡,一邊吃一邊咕噥道:“不記得了嗎?以前死書呆一天到晚跟我嘮叨要去魚音接他娘,我那時候還煩他總是囉嗦個沒完,就問他你娘不是名門之後麼,魚音是什麼地方?那裡有什麼名門?他說,她娘雖是名門之後,但卻是個落魄的名門之後。”
花瑟一言不發,但是目光卻淡淡的看着楚念,楚念眨着眼,一臉不知江浸月所謂的表情,只是看他的手,好像有點莫名的緊張,花瑟垂下眼簾,隨意問道:“楚念,你很緊張?”
楚念鬆了鬆手,面色有些不自然道:“小生不知怎麼的,來到這個地方,總有種莫名的膽怯感,但這個地方小生卻着實不記得有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