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爲營, 纔不會輸的一敗塗地。]
我找不到張技,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已經不知道逃了幾天的課,德盛雖然只是三流高中, 成績不好就從其他地方下手, 但無論對逃課拿的多麼緊學校也拿我沒有辦法, 畢竟, 鈔票纔是真理。
我每天就週轉於張技可能出現的地方, 酒吧網吧ktv,每一個地方都不肯遺漏,可是像張技那樣的人物, 不應該走到哪裡沒人知道,除非他存心躲了起來, 要麼閉門不出, 要麼已經離開了A市。
可要是找不到張技, 於吳江於他的檯球室而言就是塌了半邊天,於我而言, 就是有些事情,再也尋不出個爲什麼。
從吳江嘴裡我知道周小沫的確懷孕了,孩子是張技的,可卻是路召陪周小沫去做了流產,我蹲坐在張技家的樓下, 很多事情, 我連個頭緒都沒有辦法理出來。
張技, 他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的, 儘管小孩子心性,但他不可能不會對一條生命付不起責任。
很多事情, 肯定沒有那麼簡單,那些恩恩怨怨怎會輕易了結?
有太多事情,我需要去解決,去驗證,因爲張技丟給了我一堆的難題。
爲了找人,我新買了一個電話,在張技各種可能出現的地方蹲守着,我突然明白那種電話打不通信息發不出去找不到人是什麼感覺,暴躁、不安、卻又無可奈何。
天氣漸冷,我蹲得雙腿發麻,但我慶幸蚊子少了點之前我腿上胳膊上不會有那麼多包。
張技會去哪裡了呢?
我習慣性的想要去兜裡摸根菸來抽抽卻發現掏了空,看,習慣是多麼可怕的東西。
我習慣了張技的存在,我以前覺得無論怎麼吵怎麼鬧他也不會和我計較,可是如今我卻只能反手給自己一巴掌。
很多事情,我終究失算了,畢竟意外,真的逃不掉。
沁香樓,我腦子裡閃過一陣靈光,我哪裡都找了,唯獨沒有去過那裡,可是,我一想到上一次見到的情景腿就有些軟。
是啊,我不過是虛張聲勢的人而已,平凡,沒有勢力也沒有很多錢,我就連膽量也沒有。
太陽下山,霧氣開始瀰漫了開來,看了眼緊閉的張家大門,我站起身來打算離開。
身子一晃,我還沒有多遠就被嘻打笑鬧的小孩子撞了個正着,胳膊有點痛,我忍不住就要發作。
“對…不起!對不起!”小女孩一臉的歉意,她身邊的男孩子卻是一臉陰鬱的看着我,眉頭皺成一團,像是覺得我不太好說話
揮揮手,我纔沒有力氣去和小孩子計較那麼多。
揉着胳膊,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應佳兒那三個字竄進我腦海裡的時候我本能的驚了一下,按道理來說,我不該想到她,而她也不見得會幫我。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覺得應佳兒能幫到我,就只是直覺,直覺告訴我應該去找她!
我不知道自己的直覺夠不夠準,於是第二天我就回了學校。
“呵呵呵,我還以爲有些人做起縮頭烏龜再也不敢回學校了呢?”我剛走進教室還沒落座,胡一凡就陰陽怪氣的開了腔。
晨讀已經開始,我不緩不慢的卸下了書包,低着頭沒有任何表情,在別人看來我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任何情感。
我看過小說裡有一句話是這樣的,情緒暴露得越多,能被人抓住把柄也就會越多,安靜的打開小說看了起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急躁,輕易暴露自己的不安。
下課的空擋我去了趟廁所,而下一節課是體育課,對於高三黨來說,想去的就去,不想去的就留在教室裡自習也行睡覺也行,而我自然也不會去上。
還沒走進廁所的時候我就發現胡一凡和其他幾個人一起跟了進來,德盛雖然比較亂,廁所裡宿舍裡羣毆的事情也是不少,我摸了摸兜裡揣着的小刀,無所畏懼。
“你聽說沒有啊,有些人在南郡中學的時候可是威風得很呢?”胡一凡的聲音總是獨具特色,因爲比較嗲。
“是呢,聽說有好幾個都被她打得不敢去上學!”有人附和。
“可不是,哪裡只是南郡的,就連南中的好學生孟嬌齊人家都敢下手呢?”
“那現在怎麼成這慫樣了?”
“米舒不在了,她怎麼還拽得起來,估計人家應佳兒也不要那樣的人跟着打下手,瘦不拉嘰做什麼都怕不行!”
“呵呵呵!”
那些笑聲有些大,藏不住的肆意和張揚。
“…………”
安靜的蹲着坑,外面的那些話語根本激不起任何一個點可以讓我憤怒,不知道她們去哪裡收集到的關於我的那些事,不過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看着她們自導自演似乎也不錯呢,可是等我起身的時候才發現,門從外面被鎖上了?
媽的,我用力揣了下門!
上課玲早就已經響過了,而廁所裡剛剛那些嘰嘰喳喳的聲音已經不在,變得靜悄悄的。
下課鈴響起,體育課結束的時候教室裡涌回越來越多的人,我放下手裡的書安靜的看向門口,我沒放過胡一凡進門看見我時的表情。
驚訝,更多的是惶恐,我知道,我盯着人時那眼神有多恐怖。
犀利,像是要穿透人的皮肉,米舒是那樣說的。
“唉唉,廁所那隔間的門被人踹倒了,還有用刀鑿過的痕跡!”
“是啊,也不知道是誰幹的,上個體育課回來就那樣了,那氣力好生猛!”
“……”
有人邊議論邊走進教室,言語裡滿是不可思議,在她們看來,能踹翻廁所隔間的人一定不簡單,況且是倒了一排,如今廁所裡那些擋板就躺在那裡!
我看見胡一凡一干人等坐回了位置上,她看向我的笑容被放大,直到教務處的老師出現的時候,我明白那其中的深意。
我扯扯嘴角,廁所裡沒有攝像頭,死咬着不承認誰會知道是誰幹的,而且某些人總不能爲了供出我將自己出賣了,是利是弊,天平該往哪裡偏,誰心裡都有數。
廁所裡圍了一堆人,聞風而來的人都圍成了厚厚的人牆,交頭接耳,好不熱鬧。
廁所的擋板雖然到了但至少沒有傳出打架鬥毆時間,我算準了在高三這樣的敏感時期,學校自然也不會無聊到拿這樣的事情來大作文章。
果然,我聽到了有老師打電話叫人來修理擋板,而人羣依舊沒有散去。
教室裡除了我和胡一凡等人以外都去看熱鬧了,我將頭扭向窗外,顧思辰的身影出現在我視線裡,他趴在走欄上,周身逆着光。
心中一動,我起身打開後門走了出去。
“顧思辰。”我叫了他一聲,轉身看向我的人眼神澄澈閃着光。
“跟我走!”我說。
在衆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某一點時,顧某人被我扯着胳膊從側梯跑開了。
我說過,我的直覺準得出奇,我也料到了他會跟我走,回學校這一盤棋,我已經贏了一半。
校門左拐的巷子裡,我甩開了顧思辰的手粗喘着氣,後者沒有看我,甚至沒有透露出一絲的疑惑。
“看,你也跟着我逃課了。”我擡頭看着顧思辰,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無害。
滿牆爬山虎的葉子已經泛着黃,微風吹進巷子裡,那葉子顫顫的,別有一番風味。
“我從來就不是好學生。”顧思辰眼風瞥向我,他顧自笑了笑,嘴角上揚的弧度有些邪魅,和教室裡那個只會埋頭刷題的少年完全是判若兩人。
心下一顫,雖然看着顧思辰,但路召壞笑着的模樣閃進我的腦海裡,甩掉思緒,我問他:
“你和應佳兒應該很熟吧?”
顧思辰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之前顧思辰給我遞紙條的時候我看到他手上綁了根紅繩,而那樣的繩子,我也在應佳兒的手上見過,就在這條巷子裡,她摸出煙往嘴裡送的時候。
喜歡一個人,儘管嘴上不說,但眼睛總會將那些情緒暴露出來的,我一開始一直想不通,像顧思辰那樣冷感的人爲什麼會主動找我說話,而他瞥嚮應佳兒座位時的柔光,全被我收進了眼底。
“哪裡可以找到她?”我直抒胸臆,很多事情沒時間也不需要挑明。
“我不確定我能找到她。”顧思辰的聲音透着些無力。
黑夜裡,我抱緊書包靠坐在樓梯角,從華燈初上到午夜時分,樓道里已經寂靜得連掉一根針都能聽到。
顧思辰只給了我個地址,其他的只能靠運氣,但對於我來說已經夠了。
可能是衣服有些薄,我感覺到從後背傳來的涼意,咬咬牙,繼續挺着,米舒不能找,除了應佳兒,我不覺得還有誰能幫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覺得腿腳越來越麻,睏意也越來越濃,似乎頭一點眼睛一閉我就睡到天荒地老。
“你怎麼在這裡?”耳邊有聲音乍起。
我迷糊着擡起頭時應佳兒站在了我跟前,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出現的,樓道里的聲控燈沒有亮,她嘴裡叼着的煙在黑夜中閃着紅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們交換條件吧?”我揚了揚手裡本子,沒必要再拐彎抹角。
沉默半餉,我舉着本子的手有些酸,笑容也有些僵硬了起來,應佳兒掐滅了菸頭,黑夜裡她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突兀。
“我見過你,”她繼續說,“在很久之前。”
看着居高臨下的人我有一瞬間的愣神,轉瞬,我扯開了嘴角。
“那說明我們很有緣分。”我笑得有些張揚。
樓道里吹進一股冷風,應佳兒從我身邊走過。
擡手,鑰匙插/進孔眼,手一擰,門被打開了。
“進來!”應佳兒語調平和。
起身,腿一軟,我差點沒倒地不起,這一局,險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