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車速很快,姜卿只暈暈乎乎的看着夜幕中的繁城在眼中像無顏六色的流行劃過。而身旁的男人整個人散發着冷氣,她彷彿置身零下十幾度的寒冷之地,抱着雙臂,一邊低泣一邊恐懼的盯着外面流竄的風景。
她知道喻宣城很生氣,現在回去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她不要,不要再讓剛纔的恐懼與絕望在心中蔓延。
“喻宣城,停車,我要下車。”姜卿失去理智,雙手緊抓着喻宣城的左手臂,扯了兩下。車子也隨之往左邊漂移,險些跟旁邊的車子撞在一起,好在喻宣城眼疾手快,糾正過來。
姜卿嚇了一跳,臉色慘白入紙。她看了眼恢復正軌的車,又擡頭不小心撞進喻宣城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眸中,心頭驚涼。
喻宣城只威脅的瞪了她一眼,隨後繼續注視前方,車速加快往前行駛。沒理會她剛纔說的話。
姜卿心慌意亂,恐懼如洪水涌來,她雙手蓋住臉頰,滾燙的淚水在手心形成一片水窪:“求求你,放了我吧,喻宣城,我不要再經歷,我不要……”
喻宣城指尖一頓,車子突然減速,他回頭瞥了眼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問:“你就那麼想回到蘇鐮身邊?”
姜卿愣了下,咬咬牙點了點頭。因爲她若是說不是,那這場鬧劇估計還要繼續。
可殊不知這纔是最不應該的回答。
車子突然加速,姜卿始料未及,身體往車臺上狠狠撞了一下,疼的直吸冷氣。
“不可能。”她撐着車臺直起身子,耳邊是喻宣城咬牙切齒的聲音,幾乎能把牙齒磕碎。
喻宣城接近瘋狂,一邊車子逐漸加速,一邊紅着眼咬牙切齒道:“你還要給我生孩子,你必須留在我身邊,你不能去別人那裡……”
姜卿彷彿聽到了惡魔的低語,既恐懼又絕望。車速讓她胃裡翻騰,眼冒七星,也好像在生死線上徘徊。
這樣的過程是最痛苦的。
姜卿忍無可忍,咬牙撲過去,抓住喻宣城的方向盤,用力拉扯,口裡叫着:“停下來,喻宣城,你個瘋子,給我停下來……”
她怕再加速下去,自己就要死在車上了。
喻宣城一邊維持方向盤的轉動,一邊用力把撲上來的女人往旁邊推。車子像失衡的滑板在柏油公路上橫衝直撞,輪胎跟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刺啦聲,火花在輪胎與地面中間綻開。
姜卿不撒手,只想把車子停下來,但是車內卻搖晃的厲害,她撞來撞去,最後在一聲刺耳的刺啦聲中重重的撞在車臺上,腦子頓時嗡的一聲,眼裡的急躁、悲痛瞬間歸爲零點。
喻宣城心驚肉跳,把車子總算是停在了馬路邊,車頭撞在路邊欄杆上,陷了個凹槽,但所幸相安無事。
喻宣城雙手壓在方向盤上,額上汗如雨下。
他重重喘 息幾聲,平復好七上八下的心跳,轉頭看了眼旁邊突然安靜下來的姜卿。此時的她額頭髮紅,暈厥在了車臺上。
喻宣城瞳孔緊蹙,靜靜的盯了她許久。頓時發動油門,拖着損害嚴重的車子掉頭往醫院方向而去。
一路風風火火,把姜卿送到急救室之後,他手機來了個電話,是小艾打過來的。
喻宣城煩躁的看了一眼,沒接,隨後又連續來了幾個電話,喻宣城煩躁之下直接把對方拉入黑名單,隨後給秘書打了個電話。
待電話結束後,他沉默着看着手術室門口良久,隨後轉身離去。
腦袋沉沉,渾身冰冷,姜卿耳邊都是電器滴滴的聲音,每一下牽引着她的心跳,頻率越來越快,最後嗡的一聲,什麼東西令她麻遍了全身。
“手術怎麼樣?”
“小艾小姐。”
耳畔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隔着門板,聲音特別微弱。她只能依稀聽見。
“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嗯,那我說的手術,給她做了吧。”
“哎,真的要這樣嗎?”男人聲音怯弱,言辭透着猶豫。
小艾語氣沉了幾分:“怎麼?你不敢?”
帶着些許威脅的口吻。
“沒有沒有,我們一定照辦。”男人連連答應,言語滿是奉承。
後面怎麼樣,姜卿便沒有聽清楚了,她迷迷糊糊之中又昏迷了一次,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耳邊是方纔那男人的聲音,這一次很近,好像就在她身邊。
“別磨磨唧唧的,快點做。”
“醫生,真的要做子 宮切除?”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口吻膽怯。
子 宮切除?姜卿神經緊繃,迷迷糊糊的精神狀態瞬間驚醒。她唰的盛開眼睛,上方的手術燈放寒芒一樣刺入眼中,一時間眸子一片空白,伴隨着一股刺痛。
她閉了閉眼睛,環顧自周,自己還躺在手術檯上。
她動了動灌鉛的身體,想要起身,旁邊的女護士突然尖叫一聲打斷了她的動作:“啊,醫生,她醒了。”
姜卿指尖一頓,哀哀看向受驚的女護士,聲音嘶啞:“不……不要。”
不要切她的子 宮,她不想成爲不完整的人。
“啊……”女護士再一次發出殺豬般的尖叫,看着姜卿顫巍巍伸過來的手,嚇得連連後退。旁邊的男人吼了她一句,然後把姜卿重新按回病牀上。
“姜小姐,你出了車禍,受傷嚴重,必須儘快做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姜卿不信,咬緊下脣掙扎着要下牀。
剛纔他跟小艾的對話她不可能是幻聽。
“放開我,我不要做手術,放我出去。”姜卿扯着嗓子哀叫,軟綿無力的身體在牀上掙扎,眼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一片。
男人無奈,一邊應對姜卿的行爲,一邊命令旁邊的護士給她用麻醉劑。
聽到麻醉劑三個字,姜卿急的快要哭出來了,扯着刺痛且火辣辣的嗓子衝遙遠的手術室大門大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啊……”
尖銳的針鑽入她肩膀的血肉中,姜卿只覺得一番刺痛,隨後一股冰涼的液體通過手臂傳遍全身。
她的意識漸漸薄弱,雖然潛意識告訴自己不能睡下去,但還是撐不住閉上了眼睛。
迷糊之間,彷彿還聽見醫生說了句話:“你要怪就怪小艾吧,別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