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而柳婉兒還沒開口,便響起另一道聲音打破了緊張到快要崩裂的氣氛。
姜卿循聲望向門口,喻宣城疑惑的站在門口,看着屋子裡的場景。
頓時,她眼中的喻宣城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遙不可及,可是卻又像近在咫尺,陌生而又熟悉。
姜卿兩眼一黑,大腦噌的一聲,整個人瞬間沒了意識,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這是一段漫長的過程,而這段過程中,她嚐盡了人的一生中所有的滋味,酸甜苦辣、愛恨情仇,所以的一切填滿了她整個人生,明明才二十多歲,她彷彿已經過了一輩子。
三年前,短時間內崛起的喻氏對楚父來說像噩夢一般,那段時間,楚父的精神一直不好,沒有楚卿卿一直以來熟悉的笑臉與溫和,他像是被惡鬼追着不放,每天都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
終於有一天,楚氏破產了,所有的一切隨着這個消息傳開都歸爲終點。
楚父在家裡抱着她一邊哭一邊愧疚的說了許多,她聽到最多的便是,爸爸叫她好好活着。
她卻沒想過那是父親的最後一晚。
她被送到了蘇燕家裡,父親雖然說着讓她出去避避風頭,等解決之後會接她回來,可第二天她卻聽到父親自殺的消息。她的父親再也不能來接她。
那時候,她整個天都塌了,渾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感覺一切都像一場噩夢般,可真正的噩夢纔剛剛開始。
隨着楚氏破產的真相被爆料出來,她才知道她藏在心裡的那個秘密竟然成了自己的噩夢。
喻宣城,她愛了十多年的喻宣城竟然是親生毀滅楚氏的真兇,也是逼到父親自殺的罪人。
那個時候,她幾乎要頻臨瘋狂,只想找到喻宣城,想問他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對楚氏,可就在去追喻宣城的路上,她出了車禍……
醒來後,楚卿卿的人生也在此停止,而後便是姜卿的人生。
因爲一場車禍,她失憶了,也被蘇燕藏了整整三年。
她無一遺漏,將所有都想了起來,等醒來之後,渾身已經被冷汗沁透。
她瞪大雙眼,氣喘吁吁的躺在牀上,眼前一片暈眩,白色的天花板在自己眼中不斷的放大,隨後又模糊。
緩和久久,她眼前的視線總算清朗,那一瞬間她幾乎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在做夢。
“醒了。”一杯散發着熱氣的水遞到她面前,白霧升在半空中模糊了她的視線。
姜卿扭 動痠疼的脖子轉頭看去,順着那隻肌理清晰的手臂而去,最終目光落在喻宣城臉上。
此時的病房只有她跟喻宣城兩人。
“喻……宣城。”她啞着聲音叫出聲,這一聲不知包含了多少情愫。
有怨恨,有憤怒,也有卑微的愛慕。
“喝水。”喻宣城淡淡的將水杯向她面前晃了晃。
姜卿撐着沉重的身體起身,靠着牀頭靜靜的坐着,雙眼空洞的盯着眼前冒着熱氣的水杯,她不知道此時該想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她陷入了一時的茫然期。
“你怎麼了?婉兒給你看了什麼?”喻宣城問道。
當時看見姜卿暈倒後,他什麼也沒管便焦急的將人抱到了醫院,散落一地的東西他都來不及看。
但姜卿昏迷前那眼裡的痛恨與憤怒像火炬一樣深深的燙在他眼球中,明顯的不對勁。
姜卿睫毛輕顫,下意識捏緊水杯邊緣,骨骼分明,泛起了青白色。
她低着頭,久久纔開口:“喻宣城,你讓我給你生孩子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但是說出的話卻不比口吻輕鬆。
喻宣城愣了下,眉頭輕皺:“爲什麼還要問這個?”
“是不是爲了……”她頓了頓,突然扭頭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裡閃爍着他感到陌生的光芒,那是疏遠,好像跨越了整個世紀的遠。
“爲了遺產。”
話音剛落,他猝然攥緊手心,脣角緊繃成線,神色複雜的地死死盯着姜卿,姜卿也沒躲閃,平靜的迎接着他的目光。
病房中安靜了下來,安靜而又詭異。
像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房間中終於響起喻宣城試探性的聲音:“你想起來了?”
姜卿嗯了聲,睫毛都未曾顫一下,依舊緊緊的盯着她,等待着剛纔的回答。
喻宣城頓了頓,突然低眸笑了聲,笑聲充滿了嘲諷:“既然記起來了,你還不瞭解我的目的嗎?”
“……果然是爲了遺產,還有報復我嗎?”她頗爲失望的問,但心裡早已有了答案。
喻宣城沒說的話,但是態度已經表明,他默認了。
姜卿心頭鑽心的疼,疼的無法呼吸,疼意將她臉上的血色全數漂白,白的幾乎透明。
她悠悠轉過頭,收回目光,淚水在紅潤的眼眶中打轉,但是最後的倔強硬生生將一汪清水收入堤壩中,她死死的搓揉着手中的被子,布料發出掙扎的聲響。
“爲什麼?我們家已經破產了,爸爸也走了,爲什麼你還不放過我?”
她明白,喻宣城的出現決非偶然,他在找自己,這三年來一直在找自己,找到了她,絕情的懲罰了她,也傷害了她。
“呵呵。”喻宣城冷笑兩聲,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裡彷彿颳起了寒風,冷意瘮人:“你們家對我的傷害還遠遠不夠,你以爲那些就能彌補對我的傷害了嗎?不夠,”他低吼着,雙眼猩紅。
吼完後,胸口上下起伏。
“楚卿卿,這都是你應得的。”
這是他用最冷靜的口吻說的最誅心的一句話,姜卿感覺此時的身心已經千瘡百孔,絕望、痛苦像高山狠狠的壓在她身上,無法掙扎,也無法逃離。
她緊咬下脣,玉齒能感受到脣瓣上的血脈在翻涌。
“既然你已經記起來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彎腰湊到姜卿面前,大掌拽住她的衣領,將她逼近自己眼前:“楚卿卿,不要自討苦吃,乖乖把孩子生下來,我們都省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