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電閃似練,轟轟隆隆的雷聲不絕於耳,閃電再一次劃開陰雲密佈的天空。在這剎那的芳華中,只見一個全身泥污的魁梧身體從一大灘泥水中緩緩地爬起來。噴浴似的雨水沖刷着他僵硬的身體,他環視着四周,一望無際的草原像這厚重的雨幕一樣把他重重包圍了。枯黃卻又有最後傲骨的乾草被暴風雨吹殘得東倒西歪,上下起伏不定、左右搖擺不停,兀自堅持着自己的晚節;碧綠蒼翠的嫩草顯然沒見過這樣生猛的天氣,被欺壓得靜靜地伏在大地母親的懷抱,看起來可憐又可氣。
張凡虎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在這兒,在這種“好天氣”裡,自己沒在越野車或小木屋裡整理照片、錄影帶等資料,而是在趴在這熟悉又陌生的草原上“錘鍊”身體呢?
張凡虎,中國四川人,28歲,世界著名動物學家、野外攝影師,只要有了這兩種稱號,當然離不開“探險家”這個名號了。張凡虎出道三年就打破了世界上“偌大一箇中國,居然找不出一個優秀野外攝影師,沒有一個完全專業的生物學家!”的恥辱謬論。在張凡虎攝影半年後,其紀錄片《高原精靈——可可西里藏羚羊》就以觀衆身臨其境的真、衆多前輩也沒能發掘到的新、高原無人區險的特點在世界紀錄片中一舉成名。從此,多個cctv頻道播放的優秀紀錄片也終於有了國人作品。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張凡虎以前職業,充其量有些好友知道他參過軍,而且時間不短。
是的,張凡虎的確當過兵,而且不是普通的兵,因爲某些原因而退役。最終卻找到了最初理想,當了動物學家,研究、拍攝它們。多年的軍旅生涯和三年的野外生活鍛煉出了他驚人的對外感知力,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但卻真實存在的現象。
“嗯?”張凡虎迅速轉頭、略微扭腰、雙膝微蹲,在第一時間就做好了對突發情況的準備,而且動作幅度適當,避免了打草驚蛇,這種對時間、動作的驚人把握度絕對不是尋常人能做出來的。
出現在張凡虎眼中的是離他約有五十米遠三塊一人高的條形石,在齊膝深的草環繞下,雨滴打在上面,濺起如花般的水珠。張凡虎剛把微皺的眉頭疏開,一把抹掉總想擠進眼裡的雨水,突然,一塊石頭向前一晃!不,卻切地說因該是向前挪了一步,儘管離了五十米,儘管那一步很小,儘管風雨使張凡虎眼睛極難睜開,但是他敢肯定那塊“石頭”的確走了一步,他甚至看到了草叢被“石腳”分開的草浪。沒等他有更多的驚訝與不安,在第一塊“石頭”動了一小步過後,緊挨着的兩塊石頭也向前挪了一步!現在,即使是神經大條的張凡虎想欺騙自己是因爲眼花看錯的緣故也不行了。因爲那三塊“石頭”嘗試着並把步幅慢慢加大了,草叢被分開而相互摩擦發出的沙沙聲透過風雨聲清晰地傳了過來。
危險!危險!極度的危險!這種危險的感覺是張凡虎上百次面對生命危險都不成有過的,這種感覺使人全身骨頭髮冷,令人不容反抗。頭皮發麻,似乎還聽見了只有幹頭髮帶靜電時才發出的“喳喳”聲,渾身的汗毛簡直要把緊貼在身上的溼t恤撐起來。
“啪!”張凡虎以他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最狼狽的姿勢趴在剛起身不久的泥水坑,泥漿四濺。儘管張凡虎緊閉着雙眼,而且眼瞼上還沾着剛濺起來的泥漿,但還是感覺到了白光一閃,眼前一花,緊接着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二者時間差不到半秒!以空氣中聲速每秒三百四十米來算,這個雷在張凡虎頭上一百五十米左右!真是風雷壓人人慾吹!一般的暴風雨即使看起來只有數十米高,壓在房頂上,但閃電與雷聲之間的時間間隔怎麼也得有一兩秒。而剛纔這種雷電,即使是在天天雷雨的美洲雨林中拍攝了兩年的張凡虎也沒見過。沒想到因爲要趕上一年一度的非洲角馬大遷徙,但纔到南非半月居然就遇到這種事。
張凡虎鬱悶了兩秒鐘,猛地一躍而起,做好了搏擊準備。但一看離他約有四十米遠的三塊“石頭”時,不由得呆了一下:只見最前面的一個最高大的“石頭”冒着嫋嫋青煙!隨着雨水的大力沖刷,青煙慢慢的變小了。“啪!”那塊“石頭”側身直挺挺地倒下了。
“啊哇!艾娃!哦哦!”離倒下的“石頭”約有三米遠的另兩個“石頭”發出了驚恐萬分的聲音。儘管張凡虎心裡還是有些吃驚,但心裡也有底了——這分明就是三個或者兩個原始部落的非洲人!雖然在二十一世紀初全世界都還有數百上千個原始部落,它們大都分佈在印度尼西亞、巴西、剛果等地的原始森林中,過着自給自足的生活。在亞馬遜河流域生活的兩年裡,張凡虎與當地至少十個部落有接觸,並拍出了優秀的紀錄片。但是還沒見過這麼——嗯,黑的人。這根本就是幾塊巨大的燒焦了的碳!
剩下的兩個人慢慢地走過去蹲下,又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通,言語透露着深深的悲傷之情。張凡虎略微放鬆身體,看着慢慢向他走來的兩個人,他也慢慢地走過去。
當離雙方相距二十米時,張凡虎心裡又一驚,或許剛纔那個巨雷是上天的最後的瘋狂,現在雨和雷都小多了,以張凡虎良好的視力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兩個人身上濃厚的體毛!它們大約有一釐米長,這樣看上去黑黝黝的一層,雨水順着毛尖低下來,讓張凡虎想起了小時候親眼看見爺爺用棕樹的棕毛編織的蓑衣!現在看上去它們只是有顏色的區別罷了,張凡虎甚至懷疑他們皮膚是不是乾的?
這並不是讓他驚訝的主要原因,因爲體毛濃密的都市人都很多,更何況是全年赤膊的原始部落人了。這兩個人的眉和嘴脣略微向外突出!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用現代人身體特徵來解釋的,因爲,這是生活在二十萬年至一萬年前的智人頭骨特徵,晚期智人與現代人幾乎一樣了,在身體上幾乎沒有怎麼進化了。
只是有很重要的一點,兩萬年前智人比現代人的腦容量大約百分之十,達到了一千五百毫升!但這並不能說明他們就比現代人聰明,因爲智商是由大腦表面的溝壑縱深來決定的,因爲這關係到人們思考利用大腦細胞的多少,也就是說,人人腦細胞都是等量的,只是聰明的人大腦能利用更多的腦細胞的原因。但是,如果先天條件不如別人的人也不能自暴自棄,因爲如果多動腦可以鍛鍊腦細胞的活躍性,少量的活躍性強的腦細胞也能趕上衆多遲鈍的細胞。
生物都是向能更好適應環境、更容易生存下去的方向發展。在人生活工作時,大腦消耗身體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能量,而休息時卻要消耗百分之七八十的能量!所以,如果白白擁有一個大腦袋的人在進化途中會被淘汰,因爲,他們很容易被餓死!所以人類的大腦先是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而進化。
眼前這兩個智人的頭就比現代人的略大,再結合他們的其他身體特徵,擁有豐富生物知識與推斷力的張凡虎幾乎可以斷定:這是十萬年前的智人!也可以說是兩個中期智人。
張凡虎一站立不動,他靜靜地看着這兩個慢慢向他走來的智人。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說出這句話的人太有才了!只要是熱血生物就適合這句話,沒多少生活經驗的人是不能體會到這句話的。張凡虎當然深有體會。中國少林功夫裡面就有很重要的一部分——眼功,專門鍛鍊眼睛。
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很多部隊也有這樣的訓練,比如:09年我國六十週年國慶閱兵典禮,有許多的坦克兵、裝甲兵只漏出頭胸部分,所以專門特訓他們的眼睛。只有看過他們的眼睛才知道什麼叫做“炯炯有神”!
張凡虎早當年的部隊裡當然也受過這樣的訓練。
在他退役半年遠赴亞馬遜叢林時,剛進叢林就遇到一隻全身漆黑如墨的美洲虎。身負重物的張凡虎當然不可能爬樹躲避,因爲沒人爬樹能比過強健又敏捷的美洲虎。
他原地不動地與其對視,身心不動安如山。那纔是真正的虎視眈眈,兩虎相瞪必有一退。雖然張凡虎取名“凡虎”,但他從來就沒平凡過,只是很低調。當時他壓住最初的一絲慌亂,靜靜盯着美洲虎,眼裡有着不可抗拒的自信與不怒自威。
如果美洲虎看出你眼中有絲毫的懼色和異動,那它就會一躍而起,瞬間跨越七米距離,用六釐米長的四顆犬齒輕鬆地咬斷你的咽喉和頸椎骨。張凡虎清楚地記得當時他與美洲虎對視了近一分鐘,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
最後美洲虎在咆哮了數聲都沒有見到令它滿意的結果後終於轉身走了,但它不能輸面子,豎起尾巴向一棵樹幹撒了泡尿,用利爪在地上使勁抓刨了幾下,咆哮了兩聲,看了一眼張凡虎,慢慢地走了,它的意思是:這是我的地盤!當它走了十幾米遠時,張凡虎仍沒動,他清楚地知道:此地的對面——地球的另一面的孟加拉國周邊生活的孟加拉虎是世界上傷人最多的貓科動物,而被其傷害的人幾乎都是剛轉身的一瞬間遭到襲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