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張凡虎都是在半睡半醒之中度過的,他不僅得防備夜間衆多的各種捕食者,還得安慰着已經失眠的白墨,雖然昨天勞累了一整天,夜間睡覺時間也只有兩三小時,但現在看上去他仍然精神抖擻。
先用幾分鐘時間打了套太極和部隊中的健身早操組合拳,活動開全身關節,調整好整個身心狀態。遠處樹上的南非紅喉蜂虎成羣在樹上叫着,這種集黑、藍、綠、黃、慄、淺綠、橙黃色等一體五彩繽紛的漂亮鳥兒叫聲卻是哀怨的顫聲,不由得讓人想到我國古代那些閨怨美人。
這種鳥兒喜歡整個族羣一起在開闊地捕食,而且善於在空中捕食飛舞的昆蟲。而現在清晨正是霧氣最重,昆蟲飛得最低、最慢的時候,所以一羣漂亮的紅喉蜂虎時而在遠處樹頂上飛過,時而又在張凡虎面前的草叢上呼嘯而過,天真的白墨已早從昨晚的恐懼中恢復過來,看着那些飛舞的鳥羣,也做着它自己的早操。
張凡虎把這隻七十公斤的斑鬣狗藏在高高的金合歡樹枝葉中,只要不是善於爬樹的獵豹與花豹發現它,張凡虎就可以在下午與族人們一起把它搬走。雖然它身上的鮮血早就被擦乾淨,但這顯然瞞不過那些嗅覺靈敏的獵食者們。張凡虎取出一把紫嬌花,把下半截較老的干與老葉子全部折下,把這些辛辣味重口感又不好的的老幹全部砸碎和在稀泥中,然後抹在斑鬣狗身上,這樣就很好地掩蓋了斑鬣狗的氣味。
“哈哈哈!”張凡虎站在一棵金合歡樹上大笑着。這棵樹他已經是第四次上來了,這就是他與智速一起捕獲那頭雄斑馬旁的那棵樹,這棵樹離族人聚居地只有十公里。張凡虎的鏡頭中族人們活動的樣子全在他的眼中,讓他大笑的十那憨憨的智力,只見他站在那棵倒地的猴麪包樹上,雙手伸出用力地上下舉動:手臂上是兩個小男孩,兩個小男孩雙手抱着智力的胳膊,而雙腳則絞在他的脖子上。
“智力居然把兩個小男孩當啞鈴使用!還真是……”看着三人都得意洋洋的表情,張凡虎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嗯,大家都挺刻苦的。”智速也很努力,可能是張凡虎對他的觸動太大,他現在也對自己加大了鍛鍊強度。他正在做的是倒懸引體向上,但他已與張凡虎離開時不一樣了,他雙手也像張凡虎數天前在族內鍛鍊一樣,抓着根胳膊粗的樹枝舉着。但不要小看這棵樹枝的重量,因爲它的兩頭各綁着十公斤重的石頭,這是智速自己做的,因爲張凡虎在族內也做了個大槓鈴,兩頭綁的各是五十公斤重的石塊,這是他自己躺在地上做臥推時用來鍛鍊的器材。
“轟咯咯!哦哦噢!”張凡虎在離族人聚居地近三公里遠時兩手扣攏做喇叭狀向族人們發出了這樣吼聲。張凡虎還是第一次向族人們發出這樣的交流聲音,在他剛來那天,他與智速與智力一起捕獲黑背虎狼之後,就不斷聽到兩人發出這樣的聲音。當時他猜測“轟咯咯”是“獵物、食物”的意思;而那次大圍捕角馬之後,族人呼喚族人發出的是“哦呵呵、哦哦”,張凡虎猜測“哦呵呵”也是食物的意思,但這應該是比“轟咯咯”更高一級,也就是大獵物的意思,而且兩次他們呼喚族人的聲音也不一樣,所以張凡虎就發出那天智力與智速呼喚族人的嘯聲。
“嗯?語言表達意思不對?”張凡虎在呼叫幾秒鐘後,看見全不對族人都停止了鍛鍊並快速地向自己這兒跑來。他可是記得很清楚,當時他與智力、智速一起來時,族人們聽見“轟咯咯!哦哦噢!”的聲音時,可只來了十餘個人,而且有的明顯就是來看熱鬧的;而那次大圍捕之後,族人們聽見“哦呵呵、哦哦”之後,可是連孕婦、老族長都趕過來了的。
所以張凡虎看見提着兩個小男孩就跳下樹幹向這方跑來的智力、丟下本來遞給老族長搓繩的草莖就跑來的智靈,還有馬上反應過來拿着身邊象徵着權利與武力的精裝長矛也跑過來的老族長,張凡虎在第一時間就懷疑自己推測部落的語言錯誤了。
張凡虎其實是錯了,他在一月之後才明白:能發出“哦哦噢”的聲音資格的人在族內只有智速與智力,當然還有老族長,這是高位對低位的呼喊,就像是種命令;而“哦哦”就是平等身份只間的呼喚。至於那個對獵物表達倒是正確的,所以老族長在聽見“哦呵呵”之後也要來迎接他的勇士們。但張凡虎還有一點沒有預料到:他現在在族中的低位本來就很高,再加上是久出剛歸,所以儘管他給大家說的是小獵物,老族長也帶領着全部族人迎接他。
“嘿嘿,不管了,白墨,我們走!”張凡虎撫摸着白墨的脖頸安慰着它,因爲族人們,特別是智力那粗獷豪放的不間斷的大嗓門兒把白墨驚嚇住了,但張凡虎必須讓它學會與族人們相處,至少不要懼怕他們。
“噢噢噢!”已放下兩個小男孩的智力跑在最前面,張凡虎覺得老族長相當開明,他不會強求族人們走在他身後,反而叫速度最快的智速與智力跑在前面。速度本較智速的更慢的智力由於比智速起步早,跑在最前面也就不足爲奇了。
張凡虎蹲下來,抱着顫抖的白墨瞪着智力大吼一聲:“停!”一種威嚴蔓延出去,讓掙扎的白墨鎮定下來,也讓舉起“艾考瓦”興奮不已的智力停下了欲投出的矛。張凡虎真是被氣笑了:這個智力,看見緊貼着自己的白墨居然還把它當成野生的獵物來對待,如果不是張凡虎快速地反應過來,那這隻可愛的還沒滿月的白墨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離張凡虎二十餘米遠的智力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突然把右手手欲投的長矛改爲雙手緊握,並迅速上舉,然後把矛舉在頭頂上後又慢慢下放,與此同時身體慢慢地下蹲,最後長矛被他們的肚子壓在了身下,雙腳併攏伸直,面部都緊貼在地面上。又是個“五體投地”的姿勢!張凡虎已經是第二次接受智力的這種崇高的道歉禮節了,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了,笑着走過去想把智力扶起來,而張凡虎沒有注意到隨即趕來的智速那驚訝表情。
大家也都很驚訝張凡虎抱着的細紋斑馬白墨,張凡虎安慰着白墨,也沒有拒絕訕訕靠過來想把他背上包裹接過去的智力,說實話,張凡虎揹着這個重物跑這麼遠,自己也累得厲害。
“哎,等等!”張凡虎看見三個小孩子,一手搭在剛想轉身走的智力肩上,從鹽袋中取出那條精美的貝殼項鍊,還有兩個海螺。看着三個興奮小孩,張凡虎感到渾身的痠痛也好多了。回到族中後,張凡虎把斑鬣狗皮水袋中的液汁倒在族人們盛水的猴麪包樹桶中,然後又裝滿了湖水,拉住智速的手然後在大家的驚訝中又轉身走了。看見族人們瞬間凝固的笑容,張凡虎又暗歎不會向族人們表達出“等一會兒就回來”的意思。
可能是老族長從大圍獵前一天張凡虎帶着智速與智力兩人外出的情況得出張凡虎的意思,向族人們說了什麼,然後智力拿着自己的“艾考瓦”跑過來,張凡虎向老族長一笑,拍着智力的肩帶着兩人走了。
“唉。”唯一讓張凡虎擔心的就是與他一起的白墨,這次張凡虎是想去帶回那隻藏好的離族人聚居地三十公里遠的斑鬣狗。現在是早上九點多,剛纔白墨與張凡虎才跑完三十餘公里,今天再來個來回,張凡虎擔心白墨受不了,但也不可能讓它跟着與它不熟悉的族人們回去。
“嘿嘿,今天不怕火啦?”張凡虎看着緊靠着他向四周畏懼看着族人的白墨打趣地說道。現在張凡虎在調整着火苗大小,他同時煮着五鍋椰殼鍋中海鮮,還有一鍋是角馬肉與紫嬌花、猴麪包樹嫩葉等一起的大雜燴。
在一個小時前他與智速與智力回來,和張凡虎所料不錯,在他們三人一斑馬中午到藏斑鬣狗的金合歡樹下時,後半截路途白墨是靠張凡虎抱着跑的,而回來當然也是,所以七十公斤重的斑鬣狗是智速與智力兩人擡回來的。
也難怪白墨那麼害怕了,本來族人們尤其是智力身上本就有很強烈的殺氣,而他們現在全都兩眼放光看着中間的張凡虎,或者說那些鍋。這些從來沒有聞到過的海鮮香味讓大家務無比地好奇與期待,而且大家又都那麼純真,不懂得所謂的“矜持”、“文雅”等禮貌,那些眼神不讓本就害怕的白墨驚慌纔怪。
眼睛餘光看着族人們表情的張凡虎拍拍白墨的頭:“今晚又是個美妙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