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鄭墨函他們六年級生正在踢足球,十二歲的半大小子一身蠻勁可不是我這小東西能夠比的,因此強忍着躍躍欲試的心情,我坐在一旁邊看邊等着兩位姐姐出考場。
剛剛班主任拖着周然跟尉行文去了辦公室,以他們以往的情況看來我自然不怕他們供出我,他們也應該不會爲了脫罪而得罪了我,要不然最先找他們麻煩的就是他們的親姐姐——不好意思,他們兩位的姐姐正是我亞萊姐的密友。
班主任也是一個明白人,她能想到多深,就會明白我有多難纏,如果真的要對筆跡,我估計她會輸的一敗塗地。
真是應驗了一句老話:是非只爲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身爲污點證人的林文琴也不可避免的被叫進了辦公室,從她瞪向我的視線裡我看到了怨恨,我心想你這丫頭也太不知好歹,換是以前的我你早就被橫着擡出學校了。
昨天的雪還沒化,因此在操場上踢球的時不時就會上演高難度的體操動作,比如說像360度空翻之類的,正看着一位仁兄摔在雪地上,我只覺得脖子一涼,有人往我衣服裡塞雪!
“林文琴,你幹嗎?!”
“就是你丟的紙條!老師怎麼不處罰你?!”
一轉身,正好對上哭的是梨花帶雨的林文琴,面對我的質問丫頭非但沒回答,還一個勁的把手裡的雪往我身上塞,一時火氣的我一推,將她推在地上。
“陸仁醫!你幹嗎?!”
一五年級生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這傢伙就把我給捶翻了。
“鄭家德!你幹嗎?!”
墨函表哥二話不說護在我跟前,看起來外婆的教育並不失敗。
孃的,原來是碰到親戚關釘子戶了。我擦了擦着嘴角全是血,這狗東西用力不輕,牙都被打鬆了好幾顆。
“他打表妹!”
“文琴先把雪塞進小醫衣領裡!”
“合計着你幫外人是不是?!”
“外人你爸!小醫是我表弟!”
“滾你孃的表弟!我不認識!”
古人曾經曰過話不投機半句多,鄭墨函與這位鄭家德本就不投機,這次更是面紅耳赤,於是你一推我一搡,兩個人便動起手來。這算帳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還不知道這兩堂兄弟動起來手也是強悍,鄭墨函仗着人高馬大幾下子就將鄭家德撂翻在地,然後騎上去就是一頓好打。
林文琴起來一看自己的表哥給踢翻在地,她拿起書包就是一記世界波,被擊中後腦的鄭墨函還在迷糊,他身下的鄭家德立即死魚翻身。
這一次輪到我不爽了,一把推開文琴,順便還了鄭家德一腳,這狗東西拳頭一停,緩過氣的鄭墨函一拳打在他的臉頰上,好一片星星。
“你混蛋!”林文琴從她的書包裡抽出鉛筆刀向我捅來,我一看乖乖,這鉛筆刀長好幾寸,扎我身上非見血不可,於是連忙閃開兼腳下一絆,重心不穩的丫頭連翻帶滾的在雪地裡掙扎了好一會兒。
“別動刀子!你想死人啊!”
看着她爬起來我大吼一聲,林文琴一楞,然後將手裡的鉛筆刀用力的丟向了我,我連忙低頭閃過,正準備動手給她一記痛快的時候,身後響起來的聲音讓我心都涼了。
“姐姐!姐姐!”
坐在雪地裡的亞萊抱着自己的姐姐,鉛筆刀要死一般的正紮在亞逢的脖子上,像是從破裂水管涌出來的血無節制的染紅了一片雪地,我轉過身看到楞在辦公室門口的班主任,在她的身邊,數學老師用她那聲嘶力竭破鑼嗓子大聲尖叫着。
“快打電話叫急救車!”
“誰去攔住林文琴?!”
突然的,班主任高聲叫道,我剛回過神,腦後卻已經重重了吃了一記,倒在雪地上的同時,我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亞萊姐倒在了亞逢姐的身上。
被憤怒與寒冷奪去意識之前,我想到了一句話,說出這句話的主人如今不知身在何處,而她所說的也非常簡單明瞭,如今我也要這麼說:林文琴,我活着的每一天,就是等着看你家破人亡!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又躺在了醫院裡。頭上纏着厚厚的繃帶,我不放心的摸了摸肚子……麻痹!那個小娘們夠毒的,竟然用鐵鉛筆盒砸我腦袋。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鄭墨函的左眼圈烏黑,右眼圈通紅,看到我睜開眼睛,這小子就這麼旁若無人的哭了起來。
“哭什麼?!亞逢姐呢?!”扯起枕頭就是一下,這小子打架時的氣概那兒去了?!
“死,死了。”
墨函的消息對於我來說就是晴天霹靂,我二話不說就掀開被單,穿着單薄的藍白病號服就跑出走廊。墨函不知道我想幹什麼連忙追了出來。
“去,去那兒?”
“去那兒,你現在問我他媽的人呢?鄭家的,張家的,陸家的,林家的,他媽的人都死那兒去了!”
“在,在院長……辦,辦公室裡。”
墨函一個勁的抽着,看着他這般哭哭啼啼,我狠狠的踢了他一腳。
“辦公室在那兒。”
“走廊……那頭。”
幾十米的走廊走到頭,無視站在門外的中年男人我擡腿踢在院長辦公室的門上……然後一臉委屈的伸手拉了一下門把手,這才把包了鐵的大門給推開。
爺爺在窗臺口抽着煙,張家爺爺裡拿着病歷單一臉鐵青,外公手裡拿着旱菸管兒,鄭家老爺子面無血色,林家老頭腳下密密麻麻全是菸頭,一羣老煙槍把人家院長逼到門口當門衛不算,還把整個房間抽的煙霧瀰漫。
看到我跟墨函面色不善的站在門口,老爺子們紛紛表態。
鄭老爺子:“小醫,墨函,你怎麼照看弟弟的……回家跪祠堂一個月。”
墨函:“不會吧。”
“老東西,林文琴這小賤人呢。”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腳踢在林家老頭的腿上。
外公:“小醫,你怎麼可以跟林爺爺這麼說話,回去給我跪後堂。”
爺爺:“老子的孫子給你家跪後堂,你小子腦子進水了吧。”
外公:“滾,老子教訓外孫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
爺爺:“你帶種就再說一句!”
“都給我閉嘴。”張家爺爺輕飄飄一句話,我就聽到門外兩個傢伙膝蓋着地的聲音。
墨函看起來是嚇的,院長倒是真的軟了。
“小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面對張家爺爺,我一五一十把發生的事情說完,說到林文琴拔刀的時候林家老頭的臉色都變了,我看着這老東西就上火,他媽的怎麼教的孫女。
房間裡一片寂靜,直到兩老一少三個男人出現在門外。
“夢平兄,看起來我來遲了。”
“子伯兄,有什麼用的着我的?”
“爸,您老可得挺住啊。”
三位分別是白家老爺子,端木家老爺子跟餘家長子。
餘正浩剛娶了張家爺爺的女兒自然不說用,林家老爺子一看白老頭手裡拿的大皮箱就傻了,而我注意到了他的這一點,看起來白家老爺子的助拳對象也不用猜,而端木家與張家是鐵心的關係戶,結果也是不言而喻。
“白川,你小子拿着吃飯的傢伙幹嗎?”
“不要我幫忙嗎?”
“放心,要你的幫忙的地方少不了,但絕對不是這兒……”張家爺爺說到這裡頗有深意的看着我:“張開達,陸津平,有件事我想請你們點個頭。”
“什麼事?”爺爺,外公一臉的奇怪,這怎麼扯着扯着就扯到自己的身上去了。
“把小醫借我幾個月,我知道小傢伙最近跟亞萊很談的來,我想讓他解解丫頭的心結。”。
“行吧,我沒問題。”
“我不介意。”
“等等!”老子不樂意。
“怎麼了?”
“我不管!亞逢姐死了!這筆帳不能就這麼算!”我說完,又掙扎着踢了林家老頭一腳,這一腳踢的結實,把人家老頭子踢的是直咧嘴。
“白川,送這孩子回病房。”面對我的憤怒,張家老爺子只是這麼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像是被拎住了的小貓一般被提回了病房,白家老頭目不轉晴的盯着我,直到許久過後張家老爺出現在房間門口。
“哭了?”看到我,張老爺子支開了白家老頭。
“你個冷血的老東西!亞逢姐死了啊!”一想到自己忙到頭也只不過是白廢功夫,我無法忍受——半年之內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卻發現自己到頭來什麼事情都沒有辦到。
“是非只爲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
“我不甘心!”
“逢丫頭跟誰都沒緣份,你也彆強求與天了,有些東西管太多了……會折壽的。”
張老爺子轉身離去,我看着披着繡有八卦圖紋的馬甲的背影一楞。
淚水,奪眶而出。
============================改了一些小段落,修正了些情節……嗯,怎麼說呢……感覺比之前的版本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