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都沒有想到第一個出手的是誰,小乞丐的出手堅決而果斷,黑漆漆的小手,捏着那半塊板磚,一下就招呼到崔大虎的鼻子上了,穩、準、狠!
年輕人總是容易衝動的,蘇樂雖然也很想揍崔大虎,可他懂得審時度勢,在目前敵衆我寡的前提下,並不適合主動出擊,小乞丐的這一板磚,徹底將所有的矛盾引燃,崔大虎被砸得滿臉開花,哪還有什麼顧忌,咬牙切齒道:“我艹你大爺,老子花了你這倆孫子!”揮動手中的橡膠棍,照着小乞丐的腦袋上就招呼過來。
蘇樂距離小乞丐最近,看到橡膠棍揮落下來,及時伸出手去,用左臂幫小乞丐擋住了這一棍,崔大虎全力揮出的這一棍可不輕,砸在蘇樂的手臂上,痛徹骨髓。一棍打完,又是一棍揮出,這一棍抽向蘇樂的後腦。
斜刺裡一隻白嫩的手掌伸了過來,穩穩抓住了棍梢,然後一記粉拳擊打在崔大虎的下頜,崔大虎仰天飛了出去,這一拳打得如此大力,讓他近二百斤體重的魁梧身體離地飛出,一直飛到監獄大門前,啪!地一聲摔倒在站崗武警的腳下,武警仍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堅守着自己的警戒職責,彷彿根本沒有看到前方發生的一幕,他們的工作是看守犯人,而不是抓人。
美女一拳就將崔大虎放倒在地,立時將崔大虎的六名同伴震懾,他們本來揮棒準備上前,可看到眼前的情景,頓時停下了腳步。
原本站在奔馳車前的兩名黑衣男子也邁着穩健的步伐走了過來,他們似乎沒有出手的意思,可是從他們腳步的節奏和身體動靜之間的張力來看,兩人絕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中年人吐出一團煙霧,輕聲嘆了口氣道:“今天是我出獄的好曰子,不要鬧事!惜君,你這脾氣啊!”他向有些驚呆的蘇樂道:“小夥子,咱們現在能去吃包子了嗎?”
蘇樂之所以驚呆並不是因爲小乞丐的猝然出手,也不是因爲崔大虎的兇相畢露,真正讓他驚呆的是這位美女的出手,就像她的穿着裝扮一樣,乾脆利落,因爲蘇樂剛纔用左臂擋住了崔大虎的橡皮棍,至今手臂仍然疼痛異常,所以他真切體會到了崔大虎剛纔擊打下來的強大力量。這位美女居然輕鬆就抓住了他的棍子,而且隨後的那一記勾拳,竟然將崔大虎這個彪形大漢打得離地飛起,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絕難想象,這位冷若冰霜的美女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蘇樂指了指前面的肉聯廠食堂:“就在前面,不到一里路。”
中年人微笑道:“那,咱們走過去!”
蘇樂和小乞丐一左一右陪着中年人向肉聯廠食堂走去,那位名叫惜君的美女卻沒有陪同他們一起步行,而是重新回到了奔馳車內。
奔馳車掉頭後尾隨在中年人的身後,始終距離二十米左右。
六名大漢將他們的帶頭人崔大虎從地上扶了起來,看到崔大虎滿臉是血,嘴巴里門牙也少了兩顆,直到現在崔大虎的頭腦還有些不清楚,他含糊不清道:“都……都……他媽不義氣……上啊……上啊……”
“大虎哥,我看咱們還是報警吧!”
“報你媽個頭?警察就在那邊,他們明明看到了,怎麼……怎麼不管?”
“這社會,什麼人都能信,唯獨警察不能相信!”
經過剛纔蘇樂擺攤的地方,中年人看到了地面上散落的包子,嘆了口氣道:“真是作孽啊!這麼好的肉包子,居然就糟蹋了。”
蘇樂走過去,躬下身撿起剛纔沒來及拿起的剁肉刀。
中年人沒說話,看着他的舉動,微微一笑。
來到肉聯廠食堂,蘇樂請中年人在大廳內坐下,先給中年人倒了一杯茶,小乞丐也跟了進來,毫不客氣地在中年人身邊坐下,拿起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
蘇樂笑道:“大叔,您貴姓?”
中年人道:“免貴,姓楚!”他環視了一下食堂內的陳設,微笑道:“這裡是飯店啊!”
“食堂,我師父承包的,眼看到期了,大叔,我給您熱包子去。”
中年人道:“有酒菜嗎?”
蘇樂點了點頭:“還有一些,大叔,您想吃什麼?我請!”蘇樂對這位中年人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剛纔如果不是他的出現,恐怕他和這位小乞丐肯定要被崔大虎那幫人打得滿地找牙了,從這一點上來說,這位中年人是自己和小乞丐的貴人。
小乞丐端着茶杯道:“我想吃紅燒豬蹄,紅燒蹄髈,紅燒大腸。”
蘇樂看了小乞丐一眼,自己沒留意,他什麼時候跟着登堂入室了,如果師父在,指不定要罵自己了,可小乞丐剛纔的表現還算得上和自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算請他大吃一頓也不算什麼。
中年人呵呵笑道:“油水太大,你不擔心吃滑了腸子?”
小乞丐抿了抿嘴脣,咕嘟嚥了口口水道:“好久沒吃過大餐了,蘇樂,你可要好好請我吃一頓。”
蘇樂道:“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小乞丐笑道:“我整天在這一帶討飯,經常聽到別人叫你名字,你當我傻啊!”
中年人微笑道:“你叫什麼?”
小乞丐兩隻眼珠轉了轉,顯得靈氣十足:“我啊,我叫莊大方,村莊的莊,不是裝腔作勢的裝,大方就是慷慨大方的大方了。”
蘇樂聽到他的名字也不禁笑了起來,原本他還擔心中年人會討厭這小乞丐髒兮兮的樣子,可看中年人的表現非常的和藹,平易近人,小乞丐坐在他身邊,他竟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悅。
中年人道:“蘇樂,把你的拿手菜儘管送上來,我結賬。”
蘇樂道:“不用,真不用,今兒我請!大叔,您等等啊!我先整倆涼菜您喝着。”他說着就轉身進了廚房。小乞丐站起身道:“我去幫忙!”
中年人道:“小莊,你出門幫我把車裡的那位姐姐請下來好不好?”
莊大方道:“您女兒?楚惜君?”
中年人點了點頭。
奔馳車停在殺豬大棚前,兩名黑衣男子分左右站在車輛的前方,楚惜君坐在車內,黑長的睫毛垂落下去,望着膝蓋上的一雙手,這是一雙毫無瑕疵的手,肌膚潔白細嫩,手指修長纖細,指甲精心修飾過,透着健康的粉紅色,色澤晶瑩溫潤如玉,很難想像這樣的一雙手可以擋住來勢洶洶的棍棒,可以輕鬆打飛一條彪形大漢。
楚惜君的目光充滿憂傷,今天是父親出獄的曰子,她原本該開心纔對,可是她卻沒有流露出半分的笑意。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值得她開心的事情,車窗被人輕輕敲響,卻是那小乞丐出現在窗外,他向下指了指,示意楚惜君落下車窗,向楚惜君笑道:“你爸讓我叫你進去吃飯。
楚惜君冷冷看了他一眼,重新將車窗升回。
小乞丐吃了個閉門羹,很不服氣地瞪了她一眼,轉身嘀咕道:“不就是有兩個臭錢,有什麼好牛氣的?”
蘇樂先送上一盤松花蛋,一碟花生米,一道雜碎拼盤。
姓楚的中年人看到菜上來,不由得雙目一亮,小乞丐在他右手邊坐下:“她不願下來,我說你們父女倆是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中年人笑了起來:“父女之間,哪有隔夜仇啊!”
蘇樂指了指酒櫃道:“大叔,您喝什麼?我給您拿酒。”
中年人搖了搖頭,此時楚惜君緩步走了進來,她的手中還拿着兩個碧綠的瓷瓶,輕輕放在桌上。
中年人道:“坐!”
楚惜君沒有說話,卻緩步走入了廚房。
中年人的臉上流露出有些失落的表情。
小乞丐望着楚惜君的背影,向中年人道:“大叔,你女兒很叛逆噯,寧願去廚房幫忙也不願意陪你說話。”
中年人笑眯眯望着小乞丐道:“你打算挑撥我們的父女關係嗎?”
蘇樂事先已經從冷藏室內取出豬蹄,焯水後放入料酒和醬油醃製。
楚惜君走入廚房內的時候,蘇樂正在往鍋裡放油,他向楚惜君笑了笑,卻沒有得到她的迴應,所以笑容只能僵在臉上,將注意力轉移到竈臺上藉以化解自己的尷尬。
紅燒豬蹄是一道相當普及的家常菜式,這方面蘇樂並沒有經過朱老二的指點,事實上除了和麪刀工以外,朱老二還沒有教過他做任何的一道菜。這道菜給豬蹄上色是一個關鍵,和很多廚師爲了省事兒用老抽上色不同,蘇樂在小東風的時候,就跟老媽學會了用炒糖色,糖色炒制的好壞,關鍵在於火候的控制,火溫以中火爲宜,火溫過高,就會產生焦糊的苦味,火溫過低,糖色不足,兩者都會影響到最後菜餚的口感。
糖色和醬油出來的效果不同,更爲紅亮,控制得當,淡淡的甜味可以起到舌尖生津的效果。
上色之後,加入佐料,倒入剛剛淹沒豬蹄的清水,用大火燒開,然後又轉入高壓鍋中壓制,其實文火慢燉的效果更佳,但是作爲飯店,食客不可能爲了一道菜而長久等待,所以就得借用這些現代化的炊具。利用高壓鍋可以大大縮短烹製的時間,20分鐘就能夠出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