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豐跟袁世凱正說着話,外面下人來報,說馮國璋求見。因爲段祺瑞調到第五鎮當統制,所以原本的保定陸軍學堂總辦一職,現在由他擔任。
楊豐有些好奇地看着這個能留下後來某相聲演員這種極品的北洋之狗,只見他四十多歲年紀,面容清瘦,嘴上一叢山羊鬍,看上去倒像個私塾先生。
“華甫,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第二混成協的楊協統,跟他比起來,咱們這些老輩倒真有些慚愧了。”袁世凱笑着說,馮國璋和他同歲,但比他大幾個月,所以袁世凱對待他要比其他人客氣得多。
楊豐趕緊歉遜了幾句,然後同馮國璋見禮。
馮國璋只比他高一級,再加上知道這傢伙很是左右逢源,所以表現得很熱情。
他這次來天津是送兩名德國教官回國的,把人送走以後,順便來見一下袁世凱。
楊豐看着他,眼珠一轉,忽然說道:“馮大人,下官想跟您一起去軍校看看,不知道行不行?”
馮國璋還沒有說話,袁世凱就笑着說:“華甫你可小心點,他可是惦記上你那裡的學生了。季直先生曾經來信找我告他的狀,說他在上海把復旦公學的學生給騙走了四分之一,騙去給他的工廠當工人。
你可小心別讓他跑到咱們北洋來挖牆角。”
“哪能啊,袁大人,我挖誰的牆角,也不敢挖您的牆角。”楊豐厚着臉皮說道。
保定與天津相距數百里,雖然道路通敞,騎馬也用不了幾天,但楊豐還是和馮國璋坐火車返回北京,然後再轉盧漢鐵路。
這時候的保定軍校叫陸軍行營軍官學堂,在保定城外東北五里左右,一個由關帝廟改建成的院子裡,四周圍有高大的圍牆,外圍還有護城河壕溝,看上去更像一座要塞。
另外周圍還有一些附屬的部分,比如操場,靶場之類,整個學校的面積得數千畝。
之所以把它開在保定,也是無奈之舉,本來天津是最合適的地方,但可惜辛丑條約規定中**隊禁止在天津駐軍,所以才弄到了這裡。
楊豐跟個領導一樣揹着手,裝出一臉嚴肅的樣子跟着馮國璋在學校內到處參觀。
“哎呀,我們中**隊的希望都靠馮大人了。”楊豐看着正在埋頭學習的學生們,很是感慨地說。
“不,不,這裡只是一所軍校,在京城還有貴胄學堂,在各省現在也基本上都有自己的速成學堂,講武堂一類軍校。”老馮話雖然這樣說,但臉上卻不免有些榮光煥發的意思。
按照正規歷史,他現在應該在北京的貴胄學堂,教育那些八旗子弟,但現在卻依然在保定,也不知道對他是好是壞。
兩人說着話,走到了一間教室裡,靜靜看着一名德國教官在給學生上課。
這傢伙居然很趕時髦,正在給學生們講毛瑟公司新出的衝鋒槍,對於未來戰爭會產生什麼影響。
不過他沒有實物,只能在黑板上畫圖來解釋其性能。
楊豐轉頭小聲對馮國璋說:“馮大人,能否找個人去把我的皮箱拿來。”
很快就有一名馮國璋的隨從給楊豐把隨身攜帶的皮箱拿了過來,因爲經常出入官場,不方便隨身攜帶武器,再加上一直有阿茲貓跟在身旁,也不擔心會遇上什麼危險,所以楊豐把武器都放在箱子裡。
他朝馮國璋笑了笑,然後徑直走上講臺,在那名德國教官驚訝的目光下,打開皮箱,隨手拿出一把花機關。
“教官先生,您可以用這個給他們講。”楊豐用德語說道。
“天哪,將軍,您居然隨身攜帶軍火庫?”這名德國教官根本沒接,一把拉過皮箱,瞠目結舌地說。
那裡面除了拿出來的花機關,還有兩把快慢機,玉飛燕的兩把盒子炮,備用的彈匣,另外還有兩把新買的勃郎寧1903。
“教官先生,您不覺得您現在應該做好您的本職工作嗎?”楊豐不滿地說。
德國教官聳了聳肩說:“將軍,事實上我也沒有使用過沖鋒槍,我只是見過幾次而已。”
“楊大人,你不如帶這些學員到外面展示一下。”馮國璋在後面說道。
校長髮了話,自然好辦,一幫人離開涌到了靶場上,楊豐演示了一下衝鋒槍的射擊,然後非常瀟灑地把整把槍拆成了零件。
“誰能五分鐘內再把它裝起來,這把槍就是他的了。”楊豐一臉誘惑地說。
這些學生們面面相覷,很快有一個人說道:“大人,說話可算數?”
也無怪乎他們懷疑,因爲這個年代一把普通的步槍都要近百兩銀子,這樣一把最新式的衝鋒槍還不得天價。
“我叫楊豐,陸軍第二混成協協統,如果我食言,你可以把這件事告訴這裡的每一個學生,我是個騙子,誰也別去我的部隊。”楊豐微笑着說。
這幾十名學生,立刻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而且看楊豐的眼神都有些驚訝,看來他們都熟知彰德秋操的結果,但對於楊豐的年輕,依然出乎意料。
很快剛纔那名學員就走出來,試着組裝花機關,但很遺憾他失敗了。
接着又有兩名學員試了一下,但也沒有成功,直到一名十七八歲,操着雲南口音的學員走過去。
他先是在那裡看了半分鐘,又閉上眼想了一會兒,緊接着就幾乎一氣呵成,乾淨利落地完成了組裝。
然後拿着槍,略顯緊張地看着楊豐。
“不用看我,它是你的了。”楊豐笑着說。
這傢伙立刻向楊豐敬禮,然後興奮地說:“多謝大人。”
楊豐點了點頭說:“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學員趕緊說道:“啓稟大人,學生楊傑。”
“很好,楊同學,有前途。”楊豐說完隨手扔給他一個備用彈匣。
當然有前途,國民革命軍陸軍二級上將,日本人評價的中國三個半參謀長之一,能不算有前途嗎?
楊豐又轉悠了一圈,指着南邊一片房屋說道:“那兒是什麼地方?”
“那是速成學堂,學員在那裡學一年多就可以畢業,然後到軍中謀個小差事,主要就是給軍中應急培養些低級軍官。”馮國璋解釋說。
楊豐一聽來了精神,趕緊說道:“那得看看,趙大人正在籌備建一所這樣的學校,我先到您這兒取取經。”
兩人邊朝那裡走過去,正好趕上一隊新入學的學員在訓練,不過他們的訓練在楊豐看來,就已經很無趣了。
要知道在東北,他用來訓練士兵的方法,可都是照後世折騰特種兵的招弄出來的,對於這些做體操一樣的訓練,自然不屑一顧。
不過他可沒好意思說,保定軍校的訓練多數都是馮國璋定的,他跟老馮可沒熟到可以直接批評錯誤的地步。
“精神都不錯嘛!”楊豐一臉笑容地說。
“這些人都出身貧寒,想着在軍中出人頭地的,自然刻苦訓練。”馮國璋微笑着說。
負責訓練的教官是個日本人,正聲色俱厲地訓斥一名學員,不過讓楊豐意外的是,這名學員接受訓斥的表現,也很明顯帶着日本風格。